投军
宝光丹气2024-03-27 19:133,183

  陶莹放下蒙眼的布条,一道冰棺映入眼帘。

  冰棺里的女子未着寸缕,年岁与她相仿,身量和体型略微有些差别,手脚皮肤粗糙,掌心有陈年老茧,确实符合她的要求。

  “你不必担心,收钱办事想来是我的规矩。我能将她的长相和身量,包括胎记,造得和你一模一样,就算是你至亲之人也认不出。”

  鬼医眯着眼睛,布满皱纹的双手笔直地拂过冰棺边缘,盯着女尸的目光幽暗如同鬼魅。

  “她是怎么死的?”

  “她?”

  “你们这些人,要求不少,还惯爱打听。”

  鬼医冷吃吃地一笑,给那张苍老死板的面孔上添上了一层鬼气:“说是官府催租,她家的余粮全都被官差搜刮干净了,她丈夫受不了,一家人商量好一起去死,他丈夫先抱着他们其中一个孩子跳崖死了,她本来应该抱着另一个也一起去的,结果临到头反悔了,转头靠着去窑子里卖笑养活自己和另一个小的,结果小的没多久就病得一命呜呼,她也在窑子里染了病,被扔了出来。“

  “捡尸人捡到她的时候人还没断气,扯着捡尸人的衣襟,说她的丈夫和孩子没处埋,成了孤魂野鬼,求捡尸人替她安葬。她了了心愿,才能死得安生,任由捡尸人拿去,日后也不做厉鬼报复。”

  “她可曾留下名姓?”

  “捡尸人可不会记得这些,不过你要是他们问在哪里捡来的,保不齐还能说出个一二来。你要是这么想知道,自去问捡尸人吧。”

  陶莹低眸,静静地凝视着女子朴素的面容上掺杂着长久痛苦不安的愁容。沉默良久,方才道:“假死药最快什么时候能制好?” 

  鬼医没有立马回答,幽微的目光盯住她的手腕,过了一会儿才道:“你之前筋脉寸断,用的药太过激烈,你的身体根本负荷不了,如果我没有看错,用药留下的不良症状发作得应该更频繁了吧。我一早便同你说过,世上没有不伤根本的假死药,你若要它不伤根本,只能拿身体别的机能来换,可以你如今的情况,又要这药能够在短时间内增进功力,这就难办了。”

  陶莹将手背过身去,神色淡淡:“鬼医定然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钱不是问题。”

  鬼医嘿然道:“三个月。”

  “再快一些,我在最初的出价上加利两分。”

  鬼医深陷在眼眶里的眼珠慢慢转动着,两片干瘪的嘴唇张开,露出坑坑洼洼的牙床:“既然姑娘诚心,老婆子就是不顾这把老骨头也得拼了。一个半月,最快一个半月,咱们银货两讫。”

  “丑话说在前头,姑娘要的东西本就是饮鸩止渴,只图眼前,这药丸吃下去,只能替你强撑两年的表面光鲜,两年之后,你的身体会一路溃败,连常人都不如,抗得过去,能活着,抗不过去,活不了。”

  “我知道后果。”

  陶莹的视线在冰棺上落了落,而后重新拿布条遮住眼睛。

  “我要的急,烦请鬼医尽心。”

  ……

  纸灰在墓田前飞扬,陶莹将酒倒在地上,静默良久,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从她找到捡尸人,在捡尸人口中问清捡到农妇的地点,一路寻访,直到找齐农妇一家的遗体,为之营葬,不知不觉已过去一月之久。这一个月来,她还未曾回过高台,也是时候回去了。不过回去之前,还得先去另一个地方。

  待抵达目的地,拿到需要的东西,陶莹打开锦盒看了看,唇角微抬,眼眸中的冰霜仿佛微微化开,流露出一丝温和柔软的光芒。而后将锦盒往怀中一揣,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一路疾驰,临近高台县城门,远远地望见城墙上张灯挂彩,在一片白茫茫的旷野之中格外醒目。勒马停住,马蹄扬起一阵雪雾。

  原来已至年关。

  一口浊气从唇边缓缓吐出,不待过多停留,继续策马前行。待进了县城,她先是回了一趟昌明巷,将连日来奔波在外的尘泥洗去,换了一身干净衣物,而后径直去往镖局。

  甫一跨进镖局,却见栾云策身边的李硚正和十九在院中的沙地上头抵着头,手攀着肩,僵持着各不相让。李硚瞅了个空,钩脚使了个绊儿,双手趁势抱住十九的左腿,十九下盘稳稳当当,双脚钉在地上,反趁着李硚动作的间隙,横空抱起李硚的腰板往地上一摔。李硚摔了个干脆,迅速地爬起来,大喝一声,冲着十九冲了过去,两人再次扭作一团。 

  “李石乔,枉你还说你是你家将军帐下角力第一人,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一道娇俏爽利的女声传来,陶莹抬眸,只见魏红瑚抱着手臂站在沙地前的台阶上,语气悠然。

  李硚显然因为魏红瑚的话分了心,身形一动,便被十九找准时机又摔了个四脚朝天。李硚不甘心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尘土,对着趾高气扬的对手道:“还有一回合呢,没比完就不算结束,再来。”

  “来就来,我还怕了你不成?”

  十九复又撸起袖子,刚和李硚抱在一起,听见魏红瑚捻着腰间软鞭,朝着一旁观战的杨洪懒洋洋地道:“石老九虽然脑子不行,倒还算得上勇武。我听说古人都是陪嫁都是用姑侄姐妹为媵,等你家将军和我成就好事,我可以勉强多收一个小的,平时看看家收拾收拾些不长眼的逃兵流匪,应该很不错。”

  魏红瑚笑声刚落,十九肩膀一颤,双手一松,直起身体忿忿地瞪了魏红瑚一眼,便被李硚顶着肩膀左手一个猛拉,来了一个过肩摔。十九从沙地上灰头土脸地爬起来,指着李硚道:“你耍赖!”

  李硚不甘示弱地回道:“你输不起!”

  “明明是你耍赖!”

  “只要没喊停,比赛就没结束,你自己分神怪谁?我看你就是输不起!”

  两个人吵得面红耳赤,眼看着就要扭打在一起,杨洪赶紧跑上沙地,用魁梧的身体隔在两人中间:“都是自家兄弟,吵什么?” 

  “谁跟他是自家兄弟了?”李硚抬起下巴,一脸不服气。

  杨洪眼看着李硚这小子犟劲儿上来了,赶紧向着李硚使了个眼色,放低了声音道:“李石乔,你小子给我好好说话。石老九投在咱们将军帐下,与咱们同在亲兵营部,怎么不是兄弟了?”

  “他要不是沾了将军的光,就他这种人,也配和咱们一样进亲兵营?再说了,他现在还没进营呢,什么狗屁兄弟,我可不认!”

  “什么叫我是沾光进去的?你都打不过我,有什么资格说我不配?”十九火气也彻底涌了上来,“有本事你跟我打一场,看是谁不配?”

  杨洪眼看着两人根本劝不听,只能张臂去挡,正急得焦头烂额,适时栾云策掀开正堂挡风的门帘,阔步走出,上扬的剑眉中自带着一股沉毅刚健之的气质。

  李硚望见自家将军不怒自威的目光,不自觉地埋下了头,半跪在地请罪。十九鼻子冷哼一声,目光依旧牢牢地盯着李硚:“胆小鬼。”

  栾云策朗目微微一沉,站在阶前:“十九,你还记得你要求投军时,答应过我什么了吗?”沉肃的声音顿了顿,“如果你做不到,我帐下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可以另谋高就。”

  “我是答应过绝不冲动,一切听命行事。可是这件事情又不是我挑起的,明明就是李硚输不起,二哥你凭什么只拿着我一个人……”十九闻言一急,话说了一半,栾二神色凛然,丝毫不为所动,心头一撞,扭过头按捺住气得起伏的胸脯:“我知错了,二哥你就说你想怎么责罚吧。”

  “我不是你二哥。”

  十九愣了愣,捏着拳头屈膝半跪下来:“属、属下知错,但凭将军责罚。”

  “杨洪,在军营中打架闹事,该如何惩处?”

  “将军,这里也不是军营,不然……”杨洪硬着头皮说道,余光瞥见将军肃穆的神色,只好换了口气,厉声道:“按军法,在营中打架生事者,领军棍十。” 

  “这一次姑且念在你二人是初犯,军棍可免,责罚难逃。”栾云策威严开口,“李硚,石九捷,你们二人各负沙袋绕城跑五圈。杨洪,你看着他们,谁若偷懒耍滑,立刻给我离开亲兵营帐。”

  “是。”杨洪抱拳道。

  李硚麻利套上一旁的沙袋,小跑着走了,十九鼓着腮帮子在小腿上绑上沙袋,从另一个方向出了门。栾云策注视着十九的背影上,眉心微沉,转身看见陶莹站在门前,英俊的面容柔软下来,疾步走到陶莹面前:“三娘,你回来了。”

  “这些日子你杳无音信,姑姑他们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我还以为你暂时不会回来。”

  魏红瑚一早便瞧见了陶莹,这时也跟着栾云策悠哉游哉地走了过来,浅笑盈盈道:“马上就是取蛊的日子,三妹当然得回来了。”

  陶莹忽略魏红瑚笑容中若有若无的探究意味,微笑道:“前段时日被一些事情占住了手脚,我自己都过得颠三倒四,也才忘了捎信给你们。所以一忙完,立刻赶了回来。”

  “那就好。三娘体内的七情蛊还有两日便可取出,我会等到你体内的蛊虫被顺利取出后再离开。”栾云策说道,目露担忧,“这些日子没有不适吧?”

  “我这边一切都好,可以如期取蛊。”陶莹颔首,接着问道:“十九要跟你去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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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成未来权臣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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