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戏
宝光丹气2023-09-03 08:013,310

  陶莹迈出门,见傅诚久久未动,一时想到柳官先前提到的传闻。纵然他谨慎不苟,言行明白,但三人成虎,只怕他压力不小。

  “放心,我不会出现在百姓视野里,让你徒增烦恼。”

  傅诚抿了抿唇,终是提步跟上。

  和上次几乎一样,陶莹和傅诚之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迎头在前,他默然在后,尽显生分。

  “听说吴进槐已经来找过你,你已经顺利进入州学读书了?”陶莹突然停下,回眸看了过来。

  傅诚撞上她的视线,微怔,心猛地跳了跳,旋即捏紧了袖子。

  陶莹心里有数,与她料想的一样,吴进槐为了拉拢关系,又有其妻朱氏施压,不仅遣亲信来送消息,而后更是大张旗鼓地亲自来迎傅诚进入州学,极尽亲近的姿态,只不过在傅峻处碰了壁。因此见傅诚虽然没有回答,也不再追问,气定神闲道:“甘州城有也有镖局的驻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若吴进槐或任何人为难你,你可以去找他们相助。休沐日若要从甘州城回来,镖局的车马也任你差选。”

  “对了,我还听说,令堂和令妹已经达到高台县。若有任何需要,也可随时来镖局找我。”

  说是听说,其实不尽然。

  那日她与栾姨他们商定完计策之后,翌日一早便前往各处寻找陷害十九之人的行踪。途径甘州之时,正巧瞧见傅知县亲自驾车到甘州城接妻女,傅诚自然也在。

  父子二人衣衫似乎都焕然一新,尤其傅诚,晴山青色的直裰,月白腰带,清冷澄澈,在寒尘黄沙中,如万重山上云雾散,春色冲融。

  只可惜傅夫人和小姐戴着帷帽,看不清容貌。但是身姿端庄,肤光如雪。应当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傅家一家人站在一处,其乐融融,赏心悦目。

  她远远看了一眼,便牵马离开。

  傅诚仍旧缄默着,方才因她关心而瞬间点亮的墨眸一点一点落寞下来。

  “好了,前面人多眼杂,我便送到这里。柳官之事,还烦请傅公子挂心。告辞。”

  陶莹止步道,余光瞥了一眼身后,也不待傅诚作别,便纵身去往另一个方向。

  背影洒脱,毫无留恋。

  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愿意敷衍,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吝啬于施舍。

  傅诚唇色苍白着垂手伫立原地。那日在城门外亦是如此,她漠然地策马离去,从未回头。

  胸腔中负着的气转为失落,又变成无尽的酸楚。

  直到那道绯红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当中,他才黯然转身。

  行了几步路,却被一道粉色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挡路的是一位粉衣少女,圆脸秀眉,双目虽细长而尤其灵动,眼角弯弯,俏皮伶俐中带着一丝狡黠。但少女并非寻常女子装扮,她脚踩皮靴,手背刺青,腰缚九节鞭。

  她身旁跟着四五女伴,也是同样的打扮和刺青。一群人毫无顾忌地打量着傅诚,张扬地笑着。粉衣女子明显地位最高,她打了个响指,原本簇拥着她的女伴们便立即噤声。

  为首的粉衣少女,勾了勾唇,一把扯下腰间的香囊,轻佻地挂在指尖,笑盈盈地同身边最近的女伴道:“方才你们说瞧见一个国色天香的书生,我还不信,这整个甘州的男子我也算见得差不多了,从来没见过能让我眼前一亮的。如今看来,倒是我武断了。这人确实长得俊秀,虽然是个白面书生,却没有酸气,又生得细皮嫩肉,教人骨头都酥了。如此失魂落魄,莫不是被谁欺负了去,啧,却也是我见犹怜,教人心痒难耐得。”

  粉衣少女看向傅诚,秀眸轻挑,露出几分暧昧:“书生,看你不是本地人,我便耐着性子同你解释两句。我这个人,最好好皮囊,我看上了你,想要同你一道快活一场,天亮后一拍两散,绝不找你的麻烦。你若愿意,便接下我这香囊。”

  其余女子都笃定地笑起来,傅诚心中惊骇至极,不欲理会,正要离开。然而粉衣少女轻轻动了动眼眸,她的女伴们便快速向四周散开,行动敏捷整齐,从四面八方锁住出口。

  傅诚被困在中间,忍不住皱眉:“这位姑娘,在下与你素昧平生,还请莫要开此等玩笑,让在下离去。”

  “开玩笑?面对如斯美人,我从来不开玩笑,看来书生你是不想接我这香囊了?”粉衣少女笑意不改,眼中却闪过一丝嘲弄之意。

  对方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如此作为,傅诚忍无可忍,平素清润的声音骤然发冷:“我不愿意,请让我离开。”

  “你这书生看着好性儿,原来也会生气?怎么办,会咬人的兔子才更惹人喜欢,你好像更合我的意了。”

  粉衣少女暧昧且放肆地笑了笑。

  傅诚强行压住心中的愤怒,下颚紧绷:“我已有心仪之人,姑娘找错了人。”

  “原来如此,你是要为你的心上人守身如玉?别傻了,你是男人,你根本做不到守身如玉,你现在这么想,只是因为你还没有得到。只要你得到了她,你就会慢慢地厌倦她,然后爱上另一个女人,重复以往。你还会觉得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不说你是男人,便是女人,只要强大到足够拥有支配的权力,也一模一样。世间事皆是如此。我劝你倒不如忘记这些规矩折磨,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横竖我并不需要你负责,一夜失轨而已,天一亮,你还是洁身自好的君子,没有任何人会知道。包括——”

  “你那位心上人。”

  粉衣少女慢慢走近,吐气如兰,循序引诱着。傅诚冷冷地后退避开,眉头紧锁,不卑不亢:“我不会。”

  “也许世间事皆是如此,但我不会,亦不愿。人之所以为人,贵在克己守身,明性见心。若有所爱,自当珍之重之,忠之信之,惜之敬之,是谓之爱人,更是爱己。否则,此身与禽兽何异?”

  粉衣少女略一怔愣,表情一下子变得古怪,但很快展颜笑了起来:“好一个痴心人,虽然古板了些,可我更想要你了。征服一个痴情的美人,不比什么都爽快?”

  她将香囊挂回腰间,轻轻抬手,其余女伴徐徐围拢过来。傅诚眉心骤然一沉,面色惨白,握紧了拳头。此时此刻他浑身上下只有用来装羊乳的瓦罐,幸而先前在院中时,柳先生嘱咐李婶清洗干净,为方便他拿着,又特地用绳子绑上了坛口结。

  他只要向地上重重一掷,罐子破碎,罐身剩下的部分却始终会随着罐口连在绳结上,可以伤人。事到如今,他只有这一个自保的法子,聊胜于无。

  傅诚抿着唇,下定决心,眼前忽然闪过模糊的一幕,女子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撑着墙,彼此呼吸近在咫尺,他眼皮沉重,浑浑噩噩,终于支撑不住,向下跌入她怀中,呼吸交缠,唇齿相近,而她微微向外侧过脸,只有温热的嘴唇微不可闻地擦过他的脸颊。

  她唇边含笑,语气有些欣赏又有些无奈。她说,你这小书生看着文文弱弱,下起手来竟毫不含糊。

  傅诚胸腔中说不清的酸涩,由始至终,她对他从未有过男女之情。所谓见色起意,不过托辞。百无一用是书生,他枯燥板制,一成不变,既不能妙语连珠让她开怀,又不懂得知情识趣,她不喜欢,理所应当。可原来就连这副她赞赏有加的皮囊,实际于她来说,同样毫无价值。

  果然,他在她心中,什么也算不得。

  心中的辛涩满溢,那道只应回荡在脑海中的模糊的声音却骤然清晰。

  “他说了,他不愿意。这位姑娘,难道你没有听清吗?”

  “而且,他不是你玩弄的对象。”

  傅诚不可置信地回首,便见到陶莹负手站在后方,脚步一闪,轻易躲开前去遮拦的人,站到了他的身侧。朝着他宽慰地一笑,而后牵住了他的手,低声道:“跟紧我,别松手。”

  十指相叠,冰凉的指尖传来她手心的热意。

  “什么玩弄,我只不过是邀约这位公子共度良宵而已。再说了,男人性多狡诈,你怎知他不是心口不一?”粉衣女子抱着胳膊,好整以暇。

  “他是我的人,我当然相信他。”

  傅诚身体僵硬了一下,显然更加怔忡了。

  粉衣女子捕捉到他的动作,眯了眯眼睛,饶有兴趣地在两人身上观察了一阵:“原来你便是他的心上人。不过么,且不说你们之间无名无分,你管不着他,即便是夫妻,按照你们这里的规矩,他是你的夫主,自然是他说了算。”

  陶莹语气发冷:“我以为,魏家堡中人下虽然行事自由无羁,然而秉性刚烈,不屑于夺人所爱。”

  “哦?”

  粉衣少女半是挑衅半是同情地看着她:“那都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人性本恶,与其费功夫挑挑拣拣,最后委屈自己,还不如少想些有的没的,好好享受,可不胜过什么所谓的道德?横竖只是一夕之欢,我也不会将他从你身边抢走,又能妨害些什么呢?姑娘看起来也是江湖儿女,怎么也这么死板?若实在不忿,也去找几个男人玩玩儿不就公平了。”

  说着,俏皮地朝一旁的傅诚眨了眨眼。

  “人各有活法,我的人,别人不能碰。”

  “若我一定要碰他,又如何?”

  “你说呢?”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粉衣少女脸色一黑,手刚碰到腰间的九节鞭,已然来不及,一柄短刀闪着寒光,骤然横在脖颈。

  “陶莹你敢!”粉衣少女身后的女伴齐齐扬鞭,怒目道。

  “既然你们认得我,应当知道我的脾气,不必拐弯抹角,找旁人的麻烦。若你与我有什么恩怨,冲我来。”

  陶莹收刀回鞘。

  “但,魏少堡主,你和你的同伴并不是我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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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成未来权臣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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