玷污
宝光丹气2023-05-29 21:593,995

  王瑞风不耐烦地又倒了一杯酒,晃了晃眼,只觉得自个儿应当在春萧楼里快活,而不是坐在这里,平白看人晦气脸色。

  他怀中,两三个艳冶的舞伎正不停地扭摆着柔软冶艳的身躯,使出浑身解数讨好他。

  王瑞风发泄似的往不知哪一具玉体上捏了一把,谁知就这一下,火气却愈发大起来。

  要不是他们几家有心拉拢傅峻,而叔父那边迟迟没有进展,只得迂回从他儿子身上着手。这一家子姓傅的倒也可笑,当爹的装聋作哑,老奸巨猾,这当儿子的竟也不知好歹,自命清高。

  他打听到傅诚滴酒不沾,这才屈尊降贵,来了这破茶楼。料想平时,他堂堂王公子,怎么可能待在这种破旧地方,还跟一个穷酸货同桌饮酒。

  这便也罢了,谁知他好意亲近,好脸陪笑,好话说尽,酒敬了一杯又一杯,甚至让脸蛋最俏,身段最娇,手段也为勾人的红绡给姓傅的陪酒,谁知那穷酸货不仅无动于衷,还敢当自己是个人物,胆敢教训到他脸上来了。

  另一个穿着锦缎,獐头鼠目的纨绔看了看王瑞风的脸色,装模作样地端起酒杯,朝着傅诚嘿笑着道:“误会,都是误会,都是府里下人们不懂规矩,冲撞了傅公子。傅公子大人有大量,切莫和我们几个计较,这杯酒,就当我替哥儿几个给傅公子赔罪了。”

  “傅某只是一旁观者,也并未受到冲撞,卢公子无需向傅某致歉。”

  傅诚正襟危坐,声音清润平淡。姓卢的胖公子闻言一喜,正要再敬酒,傅诚却继续道:“只是诸位及府中随从不顾摊贩和路人的生计和安危,当街冲撞,伤害的是百姓的利益。若几位当真心生歉意,应当向百姓们赔罪致歉,并且补偿当日受损的摊贩,并且从今日起,严加约束己身及随从,勿令再犯。”

  卢公子脸色变了变,悻悻地坐下。

  王瑞风朝红绡使了个眼色。红绡会了意,柔若无骨地靠近傅诚,俯身为他倒茶。

  “不必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傅诚淡漠道:“王公子好意,傅某承受不起。今日言尽于此,还望诸位各自珍重。”

  王瑞风到底见过大场面,很快收敛起轻蔑的神色,眯了眯眼:“傅公子言重了。那日之事虽然只是一场误会,但我们御下不严,确实得回家好好反省。傅公子的要求,啊不,傅公子的提议,妙极了。从今往后,我们几家定当严格约束随从们,绝对不会再让那一日的事情重演。”

  “至于那日受到冲撞的百姓和摊贩,我们一定会细心寻找,按照市价赔偿其的损失。”王瑞风半是志得意满,半是虚伪地笑了笑,“傅公子您看,如此安排,可合适?”

  傅诚起身的动作稍顿,微微颔首:“甚好。”

  王瑞风刻意笑了几声,举杯,傅诚略微犹豫了一下,也端起面前的茶杯,象征性地饮了一口,接着敛衽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过,相信诸位也明了,傅某与诸位实非同道中人,便不再搅扰,先行辞去。”

  话音未落,那边王瑞风却仿佛醉了,摇摇晃晃地撑着额头,嘴里说着和傅诚相逢恨晚,必得一醉方休云云。

  王家的小厮连忙上前查看,然后向着傅诚连连鞠躬,道他家公子醉得厉害,便先行告辞了,然后手忙脚乱地将王瑞风抬了出去。

  席上其余几人也纷纷醉倒,各家小厮也依葫芦画瓢,纷纷抬着各人的主子离开。

  室内显得有些混乱,傅诚皱了皱眉,将将起身,却被一双雪白细嫩的柔荑勾住了下裳。

  红绡跪坐在他身后,微微抬起下巴,美目顾盼流转。

  红绡长相颇为妩媚,妩媚中又不失娇柔,惯来千人千面,极懂得如何抓住男人的心。她视线落在傅诚身上,心思躁动起来。

  身前书生虽然衣着清简,比起她的其他恩客,甚至算得上穷酸落魄,可其风骨秀峻,气质清冷卓绝,言行间不卑不亢。虽然她也是听令行事,但遇此等神仙般人物,若能与之春宵一度,便是要她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可惜,这书生瞧着不太懂情趣,方才一直不肯让她近身伺候。红绡自问从未在男人身上失过手,这俏书生再要脸面,不也是个男人?若不喜欢媚骨天成的,那便是喜欢欲迎还拒的了。

  傅诚眉头皱成一把锁,下意识侧过半边身子,使红绡落了个空。他环顾四周,雅间内空空荡荡,所有人似乎都在不知不觉中退了出去。

  饶是傅诚再迟钝,这时也明白过来众人早已约好,不过是借着装醉的由头,将他和叫红绡的妓子单独留下。

  留下做什么,却是不言而喻。

  红绡倒也不急,眸光水汪汪的,咬着粉唇,抬手端起一杯茶,仰望着傅诚,眉眼间瑟瑟含羞:“傅公子,请喝茶。”

  傅诚神色有些愤慨,却也知妓子身世悲惨有如漂萍,不得为难。正欲撩袍离开,红绡轻轻地“啊”了一声,手中的茶泼了出来,正巧洒在傅诚袍子上面。而后膝行到傅诚脚边,一双素手慌慌忙忙地去擦水渍。

  秋寒正盛,红绡却穿得薄,领子也开得低,露出一片酥白,玲珑曲线若隐若现,声音又惊又怕,抬眉间却又柔又媚,攀着衣缘的手逐渐往上。

  傅诚有些惊慌地往后退了几步,紧紧闭上眼睛,声音温润而清冷,带着羞恼的怒意∶“出去。”

  红绡伏在他身边,沾了媚气的眼睛楚楚可怜地望着他:“公子,红绡是真心爱慕您。盼君垂怜。”

  傅诚耳根涨得紫红,胸膛局促地起伏,迅速背过身去离开,一刻也不愿多待。

  可他刚抬脚步,身体随之一沉,一股躁动的热意席卷全身。他撑着一旁的茶案起身,却失手将茶盏碰到地面上摔了个粉碎。

  他拧着眉头,几乎瞬间反应过来。

  那杯茶有问题!

  傅诚感到有些眩晕,他咬牙,试图保持清醒。待红绡一双极热的手从身后探向他,仓促之间,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拾起地上的瓷片,紧紧攥在手里,刺向对方的手臂。

  “刺啦”一声,尖锐的瓷片划破皮肉。他隐约听到一道略微凝重的呼气声。片刻后,他手腕间一紧,身体翻转,一个英气飒爽的身影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那女子握着他的手腕,唇边含笑,目色沉静。

  一如既往。

  “你这小书生,我是该夸你聪颖过人,善于自保,还是该说你心狠手辣,毫不怜香惜玉呢?”

  ……

  傅诚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身上也被换了一套崭新的衣物。

  房间不大,陈饰简单,最瞩目的只有墙边一张兵器架子,看起来有些年份,架子上空空荡荡,并未摆放任何兵器,但架身干净发亮,纤尘不染,应当是常被擦拭的缘故。

  屋子正中生着一盆炭火,扬起细细的暖和的烟尘。一个英拔的背影挺立窗边,袖子微微挽起,露出紧致匀称的小臂。

  他费力地撑起身坐正,那背影听见声响,慢慢转过身。

  “醒了?”

  傅诚避之不及,撞进对方鲜浓的眼睛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不由得浑身紧绷,低眸,避开迎面而来的视线,抿着唇道:“这是哪里?”

  “陶家。”

  傅知县不在府邸,小书生又仍在昏迷,陶莹担心送他回去,反被王家的人钻了空子,干脆将人带了回来。

  她走上前,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傅诚并不去接,头也微微向后仰。陶莹看明白他的抵触,将茶杯中的水饮尽,才又重新倒了一杯,放在床头矮几上,推给他。

  “你放心,这壶水很干净。”她勾了勾唇,“我不是王瑞风他们,一心要拉你下水。就算我贪慕小书生好颜色,这些下药的手段也未免太麻烦了些,倒不如直接一点。横竖这里是陶家,我若想对你做些什么,你插翅难逃。”

  “对了,你出了很多汗,原先的衣服都湿透了。怕你着凉,我这才自作主张替你换了衣服,也算是情非得已了。”

  陶莹见他嘴唇干涩得厉害,却仍旧不肯喝水,强作镇定的肢体动作中透着几分慌张无措。调笑着道:“说起来,我们两人又不是第一次共处一室,你怎么还是这么紧张?真要仔细论起来,我能带你回来,多少也算有点肌肤之亲,你岂不是要羞得无地自容了?”

  陶莹容色玩味,目光却清明而敏锐,话语悠扬,还着重强调了“肌肤之亲”四个字。

  傅诚只觉得自己仿佛被她剥开看了个透,心跳如鼓。在醒来看见陶莹的那一瞬间,他便已经明白是陶莹搭救了他。

  可是,她如此轻佻,那一句感谢之语,卡在喉头,似乎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陶莹无意探究傅诚低着头在想些什么,笑了笑道:“不过这也怪我。”

  “王瑞风他们的确想用美色将你拉拢,成为他们的盟友。他们大概也了解到,小书生怎么说也是个正人君子,自然不会轻易臣服于那些下作手段。是以他们给你的茶水里,放了些催情助兴的药物。”

  她赶到茶楼时,众人刚刚入席,她在后厨瞧见王瑞风的心腹小厮正往所有的茶水和酒水中抖落药粉,想办法支开人探过,才知道是催情之物。她本来有办法替换,但是摸不准王瑞风到底想做什么,是以并没有行动,只在暗处静观其变。

  她之所以放任王瑞风,还有一个理由。

  之前她夜探梁府,在梁子辉房间蹲了半宿,梁子辉虽然将李月兰囚禁了起来,但因为有所顾忌,并未与她同房。反倒是梁母专程送来了通房丫鬟,想要纾解他的火气。可是,她发现,梁子辉在同丫鬟同房时似乎不举,而后便气急败坏,对通房丫鬟狠狠羞辱折磨了一同。后来她又趁夜检查过梁府里的吃食和药渣,心中的猜想逐渐凝实。

  梁子辉不能人道。

  这么一来,他性情骤变,以折磨仆婢为乐,也就说得通了。

  但这也只是猜测而已。

  因此她向傅诚提议主动出击,请他配合演一出戏,以傅诚的名义宴请当地乡绅子弟,这乡绅子弟么,自然是王瑞风等人,席间也请上歌舞伎助兴。不敢看僧面看佛面,梁家必不会不给傅诚面子。若设局顺利,她不介意闯入“闹事”,当众扒梁子辉的裤子,或是伪装成青楼女子,找个法子亲自验证一番。

  只是苦了小书生,不得不与这帮心怀鬼胎之人虚与委蛇。

  只要证实梁子辉确实不能人道,再假装让小书生作为见证,威胁梁子辉给李月兰休书便可。小书生否决后,她也明白这一计划太过冒失,轻易不可尝试。

  但,对于梁子辉的隐疾,她非得验证不可。

  是以得知王瑞风组局,想到两家既是姻亲,多半也会宴请梁子辉。而王瑞风指使小厮用药,又给她提供了便利。何不趁此机会,得到结果。

  可惜,梁子辉并未应邀。

  陶莹并未打算瞒着傅诚,解释清楚后,道:“我利用了你,带你出来,咱们也算两清。”

  傅诚摇头:“陶姑娘没有搭救我的义务,陶姑娘能够有此义举,我感激不尽。”他只觉得脸颊滚烫,连着声带也有些颤抖:“请问陶姑娘,后来我……我是否……”

  “是否有任何逾越不端之举?”

  陶莹看着小书生,清俊的面庞苍白得毫无血色,清冷破碎,却仍然坚持着把说说完。她忽然想起在茶楼找到他时,他的样子。

  一张清冷卓绝的脸,染了一层被俗世玷污的绯红,生出青涩而荒唐的绮丽,清艳两绝,动人心魄,让人忍不住产生染指的欲望。若她年轻几岁,也许也会为这一份世间再难出其右的绝色而动心。

   陶莹盯着他的眼睛,展颜一笑:“如果,我说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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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成未来权臣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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