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喊你来,不是想看你给彼特难堪。”
“那三少爷想让我做什么。”莉莉当然明白,润成只想让她做个漂亮女伴,不用说话,静静立在他身后,做好陪衬。
润成摇摇头,“算了。”
“我作为高先生的诗迷,向彼特咨询一个小问题,与三少爷无关。”
润成的语气有所缓和:“我知道你是为我出气,但我和彼特不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彼特的影响力大,书卖的好,会有许多人受益,包括我。他暗下扫视四周,确定无人关注,“况且,这是高昰的纪念会,不适合多事。”
“知道了,我绝对不再多事,请三少爷消气。”她垂下眼帘,看向别处,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装委屈还是真委屈了。
“我没有生气。”见她不回话,他又补了一句:“现在没有生气。你刚才准备带我去哪里?”
莉莉带着润成和多数人反向而行,进入酒店的客房楼。润成一路疑惑,莉莉用最擅长的插科打诨敷衍,润成不配合,转身要走,她好说好劝地把他哄到三层一间豪华客房前,等到侍应生走出视线范围,再登门入室。
“你订客房做什么?”
“玩儿。”她把他拉进屋里,关上门。
眼前随处可见女人的用品,床上散放着两件衣服,床头柜上还有喝剩的咖啡。莉莉翻开梳妆台上的小册子,看到上面一排娟秀的字体。
“原来你那本高昰诗集是密斯冯送的。”
润成一脸疑惑,拿起小册子,又扫见银托盘上的一副珍珠耳环,立刻反应过来,二话不说径直往门口走。
莉莉抢先一步堵在门口:“别急着走。”
“我不想知道你怎么找到巧茹的房间,现在跟我出去。”
“我给密斯冯寄去她最喜欢的旗袍款式,加了纸条请她这会儿来找你。”
“难怪她刚到就和我道谢,说今日没有空闲时间。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原来是你又——”润成按着眉头,“让开,我不会私闯女子卧房。”
“是吗,可这是我借润成的名义给密斯冯定的房间,若她真不想见到你,怎会入住呢。”
“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冯巧茹的下贱姘头。
“浪漫的痴情种。”
见润成没有愠怒的迹象,莉莉仰着头贴近他的身体,几乎鼻尖对鼻尖。
“密斯冯今天穿的是我以你名义送去的旗袍,她还对你有情,并不想断掉与你的关系。她说今日没空,是不想顺水推舟,先晾晾你,如果你来了,她绝不会生气,只不过装一下毫不知情。”
“巧茹只是不擅拒绝。”
“密斯冯不打算拒绝。我不是说过吗,她喜欢彼特这个人,但也喜欢三少爷的皮囊,为什么装作听不懂?”她突然想起来,“差点忘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你喝得烂醉。”
“不许你侮辱巧茹。”
“哪里有侮辱,实话实说而已,是三少爷请我去观察。”
“崔妙琪。”
“请称呼我莉莉,为自己讨吉利。”
润成摸出烟盒,想到这里是冯巧茹的房间,又把烟盒塞回口袋。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自然知道。”莉莉笑地明朗:“龌龊坏事都是我干的,润成只管同密斯冯交好。”
“为什么做这些。”
“因为想满足三少爷的愿望,希望三少爷活得顺心。”这句炽热的表白被念得毫无情绪起伏,仿佛稀疏平常的惯常用语。
润成一时间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只往后退,退到梳妆椅旁边,单手撑在椅背上。
“可以了,我不想在这里偷偷摸摸见巧茹。”
又不是没有偷偷摸摸见过。莉莉在心里打趣,见他要往门口走,赶忙扯住他的衣袖。
“不行,我的旗袍不能白买,韩氏制衣,很贵。”
他又气又觉得滑稽:“旗袍费用我补给你!”
他俩正僵持着,从门外传来高跟鞋的落地声,两人屏住呼吸,莉莉先听出来人就是冯巧茹,赶紧拽着润成往里屋跑。
两人手忙脚乱寻找藏身之处,润成条件反射拉开窗要跳楼,莉莉赶忙把他拦腰抱住,拽着他到床下躺着。
门开了,确是令金三少魂牵梦绕的密斯冯,和密斯冯的第二任丈夫彼特张。
莉莉扭头看向润成,比划口型,念出彼特。润成闭上眼不理会,似乎是打算在情人和情敌的床下好好睡一觉。
密斯冯和彼特聊着琐事,本以为能听见他俩谈润成,没想到莉莉的名字先冒出来。
“那女孩在沙龙见过,叫莉莉,她看过我在进步团的戏,跟我聊了好一会儿,老佟也认识她,似乎是新光话剧团的人。应该真是太爱老高的诗,眼里容不得沙子。”
彼特不情愿了:“一个浅薄之辈,懂什么?她是金老三的女伴吧,我看就是在为金老三出气!再说,怎么能把我比作沙子?”
冯巧茹赶忙安抚小丈夫,两人开始甜蜜腻歪,你侬我侬。
莉莉瞥了润成一眼,这位密斯冯的前情人坚持闭目养神,仿佛没有受到一丝干扰。她用手指戳戳润成的胳膊,毫无反应,结合他这几日的睡眠质量来看,极有可能真的入梦。
趁着床上的新婚夫妻爱地热烈,无暇顾及其他,莉莉在润成耳边低语,让他别睡着,太过疲劳的人一旦睡稳容易打呼噜。他睁开眼,偏过头盯着她。
一声娇喘袭来,莉莉来了好奇心,想爬出去偷看一眼,还没探出头就被润成拖住腰。
她翻过身,和润成面对面,润成瞪她,警告她不准冒然行动。
润成现在的脸色比刚才演讲时明朗许多,眉宇间乌云压顶的沉重感消失,见证前情人和情敌水乳交融的场面,竟没看出一丝痛苦。看来真如泽成所说,他太爱刺激。
心情如何。她做出口型,
他不回答,虚着眼睛瞧她。
她突然凑近,两人盯成了斗鸡眼,润成想笑,她乘胜追击,吻上他的唇。
润成往后仰,想避开莫名其妙的“袭击”,但床下空间有限,逃无可逃,终究还是和莉莉吻上,一旦触碰,他的自我意志就消散在空气里,顺着邀请,紧紧抱住莉莉,不一会儿,就主动在她唇齿间索取。
她舔出他嘴里的药味,被苦到,发狠咬了一下他的上唇,手不安分地捏住他的胳膊。
“吃的什么玩意。”
“安神的。”
他按住她的手,把她整个卷进自己的怀里。她离开他的嘴唇,向下游走,咬住他的下巴,喉结,又向上,从下颌线蹭到耳朵,再咬住他的耳垂。
他在她耳边喘气,用残存的理智警告她和自己,说够了,不能在这里发疯。
她停下动作,冷静地盯着他,打量他闭眼喘息强压住欲望的模样。
他睁开眼,看见她带着戏谑意味的笑容来了气,吻上她往后逃的嘴唇,单手将她紧紧圈住,手肘碰到床板,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他僵住,幸好床上的夫妻兴致正浓,没发现任何异动。
她瞅着他的脸差点笑出声,他立刻捂住她的嘴,被她反咬一口,他吃痛地抽出手,她顺势推开他,挪到床沿边缘。他比划口型,让她回来,她摇头,把手伸向床罩外,摸进来一件衬衣,仔细打量,发现是男款,一定是彼特的,又把衣服扔回去。
一不留神,她被拦腰拖回床下正中心,他的下巴磕在她头顶上,呼吸的热气在她头上环绕,她翻个身,脑袋埋进他的颈窝,感受到他胸腔里跳得砰砰作响的心脏。她的手在他身上游走,他死命按住她的手,十指紧扣。
床上两人进入梦乡,床下两人开始行动。
她靠外边,先行一步,扭着身子从床下钻出来。为了不发出一丝动静,动作美观与否已经不在考量范围内,她觉得自己时而像四足蛇,时而像蠕虫,兢兢业业一门心思朝门外爬行。
她的精致发型已经消失,因为在床下折腾了一番,头发从肩头到眼前散成一圈。她甩甩头,想把遮挡视线的乱发甩到耳后,视线斜角内似乎有异动,她扭过头往后看。
只穿着内衣的冯巧茹呆立在床前,眼睛瞪得奇大无比,看见莉莉这颗乱发分张的脑袋,两眼一翻,晕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