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第五十六章:难道真像他们解释得那么简单吗?
书接上回,前面讲到:
赵氏主仆两人,之于覃家的心态。
是既想吃得,而又怕噎得。
覃家小姐,才貌双全。
不仅二公子赵瑜,志在必得。
就连米氏,也在暗暗使劲……
只是覃氏一门,身世神秘。
偶露武功,还与玄坛关联。
又让他们这种居士之家,不免顾忌……
却说刚才赵贵,告诉家主。
往日提亲不成,均是因为人家自有规矩。
“自己去不成,请去的也挡了回来,所以媒婆们都一个劲儿打退堂鼓……”
“重赏之下,就没勇夫?”
赵无求盯住赵贵,似乎还不敢完全相信。
那些媒婆,不就图两个碎屑银子吗?
“连门也进不了,媒婆的嘴巴再厉害也派不上一点用场……”
“莫非也是蜻蜓吃尾巴,那覃老太婆想留着自个儿养老?”
赵无求,有点没好气。
不管怎么说,还真想不通。
冲着覃府方向,遥睨一眼……
“这也正是一个蹊跷的地方,都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不会早有指配?”
尽管八字,还没一撇。
可赵无求的感觉,却像是儿子已经受到了委屈。
心中,愈发的忿忿不平。
但还是怕另有疏忽,一不小心掉进了泥潭深渊……
“同样是问不出来……”
赵贵用力摇摇头,也是不无悻悻。
“反正只要事关覃家母女,都是一问三不知,就是说也说不出个名堂。好像下人们也都被训教过,田头老董也是不敢多问一点……”
“要说那老太太……”
赵无求另有揣测,又问:
“那老的到底是小的什么人?”
“叫则是叫娘,可看着年纪上的差距,就覃家的下人也不是没有一点怀疑……”
“你亲眼见过老太太的人吗?”
赵无求,突然眼睛发亮。
直直地,瞪住了赵贵。
“小的没有,真的一次也没有……”
赵贵还是一脸的怏怏,又说:
“老爷,小的不敢骗您!据她家的老董说,她几乎不出自家的垂花门……”
“这也不难理解,讲究一点的人家出身,女子一般都不会轻易走出垂花门……”
“后院除了她们母女还有两个贴身丫鬟,哪怕是管家也只能到垂花厅……”
“两个丫鬟?”
赵无求的眼珠子,又闪一下。
还是瞅着赵贵,似乎怕他撒谎……
“老爷,那是绝对不成!”
赵贵理解老爷的意思,赶紧补上一句。
“听他们的下人都说,这两个丫鬟比小姐的眼界都要高……”
“这么说,也真难为你了?还真是有点水也泼不进,针也插不进?”
赵贵早就,熟悉老爷的脾气。
这明显是在鄙薄他,这个当管家的无能了。
“小的倒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犹豫了一小会,赵贵捏着嗓子才说。
他这一回,倒绝对不是做作。
故弄玄虚,而是真怕赵瑜听见……
二少爷,秉性善良。
要知道跟他有关的事情,用上阴谋诡计。
都不用说,准定不会乐意。
说不定还会,横加阻拦。
那就真应着,偷鸡不着蚀把米了……
“是不是刚才留的那一手?”
赵无求嘿嘿笑了,不无揶揄地说道。
“小的死也不敢……”
赵贵也素知老爷多疑,忙不迭地回道。
“你小子可越来越有出息了,啥时候也学会以退为进了?”
“老爷明鉴!”
赵贵连忙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
“打死小的还是不敢!”
“好了,没人想打死你,你最好就爽爽快快地说出来吧!”
“莫急!老爷。”
赵贵,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又冲赵瑜的书房,张望一下。
见那边还是书声琅琅,并无异样。
这才贴近赵无求的耳朵,轻轻地说。
“老爷,这一厢,不论龙山梢,还是咱院里好久没闹贼了不是?”
“你这啥意思?”
赵无求一听,就觉得不是味。
立刻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要是咱这里闹回贼,贼又逃到了隔壁的覃府,您想她们母女该如何处置?”
“当然是捉……”
赵无求,想了一下。
开始有点明白,赵贵的意思了……
“要是覃氏母女的武功真的不错,那么那贼还能跑得了?”
他的理解,赵贵的意思:
是找个人扮贼,直接去闯覃家神秘的后院。
可这,又能摸到覃家的底细吗?
还真不知赵贵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
“要是真能玩到那个份上,她们的武功高低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赵贵看到东家的反应,正符合自己的期望。
纵然克制,也不免有点得意。
“再说她们也不可能是当世最为顶尖的高手,否则此地根本藏不住……”
“那当然……”
“再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咱们根本就不是去找她们比试武功……”
“不错,上兵在于伐谋……”
“那就成了不是吗?”
“这又怎么说?”
“老爷您不妨想一下,譬方说,贼子要是居然从她们的手里走脱了……”
“那贼子肯定得运气不错,至少在身法上不能输给马超龙雀的吧?”
“老爷不是常说,在您的师门中,高手可不是一个两个……”
原来赵无求,一直自认是景山寺的俗家弟子。
学的,就是那里的外家功夫。
而赵路一口咬定,近日有和尚出入后山。
知道儿子从不撒谎的赵贵,也就有了想法……
可惜当年景山寺和尚,来往的时候。
赵贵本人,还在满世界的讨生活。
内中的情事,只是自己的老父亲零乱交代了一些。
那是老爹临终之前,吐字也已不清。
能说的也只一鳞半爪,很多全凭着自己的演绎……
倘若不能彻底了解,景山与本家的关系。
就怕自己日后遇到,还有可能行差踏错。
一样撒一把饵,逮一只鸟是逮。
多逮几只,不也是一样的逮吗?
故而灵机一动,就多了一个主意。
该想一条计策,设法争取一个万全的结果……
“那当然,高来高去对景山寺的师兄师弟都不是啥难事……”
赵无求听到这里,开始有点明白。
“真是老爷的这个意思,所谓理想的贼子不就全都有了?”
“不过就算贼子全能走脱,你这样成了又能奈她们如何?”
“假如在人家的府宅里面还能进一步找到一点赃物,譬如正是咱家失窃的物件?”
“嚯!你小子原来是想让官府出面?”
赵无求这下,完全明白了。
不觉,多看了赵贵一眼……
“不错,通贼嫌疑,官府出面,搜查盘问,她们还敢再拒人于千里之外吗?”
赵无求这下,不再等自己的管家接口。
立刻把此计的腰眼,说了出来。
转了半天,无非是想让官府介入。
合情合理,还是合法。
倒是让覃家,找不到理由再抗拒……
如此一来,不仅摸到了覃家的底细。
而且也不至于影响到赵覃两家,将来的关系。
二公子如果跟人家小姐,真有缘分。
那也确保,不会被耽误了……
赵无求想到这里,禁不住夸了一句:
“倒是有一点意思……”
赵贵知道东家对人赞赏,向来吝啬。
有此评语,也算够大方了。
“只是还得劳烦老爷出趟门……”
赵贵满脸堆笑,重新坐下。
“只是这大热天的……”
赵贵慢腾腾说着,脸上全是为难的神色……
“天气倒在其次……”
好在赵无求不以为忤,只是在思索。
脸上的神色,未免有点捉摸不定。
“要请景山师兄,小景山倒是不能不去,自然也就会惊动师父他老人家……”
“老爷,您不是才说过?还记得上一回您跟我说灵山的那些往事……”
其实赵贵,也早就为他想好了路数。
不怕小景山的和尚们,不肯入彀。
“您不是说法山大师一直抱有宏愿,要让佛门也在震泽灵山上发扬光大……”
赵无求这会儿的思路,已经自觉不自觉跟着管家走了。
只觉得这小子在外面,没白混。
“只是不知师父他老人家现在换愿不愿与玄坛古渊岳那老牛鼻子直接对阵了……”
“平白无故开战,对方依然还算国丈的身份,法山大师应该应该不会毫无考虑……”
“说实话,老夫也曾心里谋划过,只是觉得自己的力量远远不够……”
赵贵听着,身子骨禁不住一个哆嗦。
莫非自己的这点主意,还会牵扯到天下大势?
转念一想,又不禁暗暗自嘲。
真有那么大的出息,自己还能只当个奴仆?
“正是……”
赵无求这会儿的想法,也开始活跃了。
自己原本的念头,也掺和了进来。
原本经营景山,就是为了振兴本门准备的一条蹊径。
只是苦于一直没找到,好好利用的门道……
现在赵贵一提,他也不能不心动了。
只是覃家的潜藏,究竟能不能作为一个抓手?
“现在拍胸脯说话为时还早,毕竟很多的事情都是老夫做不了主的……”
赵贵看到主子又在叹气,愈发忍不住了:
“老爷,小的斗胆说一句……”
“快说!”
赵无求也恼自己,患得患失。
只是不愿,表露出来。
“老爷,咱赵家都苦苦挣扎有两代了,难道老天爷就这么一直不开眼吗?”
“你胡说个啥呀?”
“老爷,请恕小的无礼……”
“没啥,老夫只是不爱听……”
“老爷,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这话老夫爱听,谋则未必成,但不谋则根本就不会成……”
“老爷才是高见。”
赵贵见已说动了东家,自然十分兴奋。
“小的可没老爷您的这等魄力,尤其是经略景山寺,每年的大笔供奉……”
“你也甭拍马屁!”
赵无求,也已兴奋难忍。
立刻从藤椅上,立起身来。
“咱们说走就走,你快去准备吧!记住,多带一点银子。”
想到数十年的筹划,终于开始行动。
想不激动,那是瞎话。
赵无求不得不逼迫自己,冷静一点。
“另外照着每年年节给我师父备的礼物,多备一份,也就是双份。”
走了两步,接着又说。
“老夫跟她们也交待一声,吃罢饭就走!”
“知道了,老爷,小的这就去办!”
赵贵应声,匆匆去了。
看着赵贵的背影,进了后面。
赵无求又车转了身子,望着次子赵瑜的书房。
心说:小子唉。
老子一定会想尽办法,给你铺出一条路来。
就算你,没有这点才情。
也不会甘心让你,只能像老子一样。
仅仅当个田舍翁,终老山野……
“爹爹,您能带我一块去吗?”
赵无求正遐想,忽然赵瑜书房的窗户又开了。
只见赵瑜,他直挺挺地站在了窗前。
两眼巴巴,充满期待地望住他……
原来这小子,一直关注着院里的动静。
现在的脸上,堆满了让人难以无视的恳乞……
其实赵贵,给赵无求出主意的时候。
毕竟声音太低,赵瑜还真没有能够听到。
但是后来,他们不免有点得意忘形。
声音越说越响,赵瑜想不听到也不行了……
尤其景山寺,这几个字。
触动了这几天来,他最为敏感的那个点……
虽然年纪不大,但也不是不谙世事。
庶子的出身,也早让他养成了多看少问的习惯。
前几天,那个大和尚昙花一现。
将自己十五年来生活的平静,打破了……
从前人家,话里有话。
他听过,但没放心上。
现在诸般一串,他再也不能不加怀疑了……
整一个龙山梢,都知道。
他是他老爹,好不容易求来的老儿子。
她娘过门后,一直不抱。
后来老爹带她,求了菩萨。
他才有机会,来到这个世上……
大和尚,那个老爹挂名拜师的景山寺。
还有赵贵父子,讳莫如深。
母亲与乳娘当时的表现,可是前所未有。
让他第一次跟她们,有了陌生的感觉……
不该啊不该!这一切的一切。
难道真像他们,解释得那么简单的吗?
再不加以怀疑,不说别的。
只怕也要枉对乡贤们,对他的聪慧有赞了……
如果把这一切,统统串联起来。
似乎前几日的咄咄怪事,也就有解了。
可那毕竟颠覆了这么多年来,已经养成的认知。
尤其是那位,视己为掌珠的老爹。
自己若是只能做到,随遇而安。
岂不是对他老人家,也太不公平了吧?
同时,他也非常矛盾。
发现不管如何选择,都会伤害到不想伤害的人。
倘若非要在自己的心底里,做个排位。
最不愿伤害的当然是,自己的母亲。
如果非要在老爹和什么人之间,做个选择。
那么又将是一个,什么样的的考验呢?
所以,他也需要真相。
凭着景山寺和自家的关系,他很想能够去一次。
不管怎么说,表面上可以做到不闻不问。
但内心里,他却不甘心永远被蒙在鼓里。
至于这赵瑜想跟老爹去景山,究竟能不能得到允准?
且听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