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身世(022):赵瑜
晒台农夫本尊2024-12-12 09:073,564

  卷一第二十二章:尤其是母亲的态度暧昧

  

  书接上回,前面讲到:

  和尚居然也在娘的房里出现,赵瑜不禁愈发迷惑。

  虽然只是听到他的声音,而未直接看见。

  但是娘亲,也就根本没想否认。

  本想追究一番,却又陷入两难。

  一则母亲总是含糊其辞,神鬼叨叨。

  二来自己,也有顾虑。

  但怕一不小心,反而累及亲娘的名节乃至自家的声誉……

  

  正纠结间,奶娘来说。

  为他准备的生日家宴,就要开始了。

  

  却说赵府家里聚餐,都在二进。

  大客厅兼大餐厅,进出方便。

  赵瑜出去的时候,终于看到了赵路。

  他跟赵畦几个当差的男孩,都候在客厅外……

  

  赵路看到他,连忙把眼躲开。

  这种一反常态的表现,更让赵瑜纳闷。

  奶娘说赵路,是贪玩跟丢了少爷。

  意欲撒谎糊弄,害得老爷兴师动众。

  结果弄巧成拙,免不了要挨一顿打……

  

  赵瑜不太敢信,毕竟自己亲历过的。

  要说赵路下山报信还有可能,毕竟他一直把和尚当坏人……

  可就是指认和尚是坏人,也不算错啊。

  家长们为什么,要对赵路动家法呢?

  

  赵瑜的内心,也很矛盾。

  若非娘亲紧搂他的胳膊,真想过去找他核实一下。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时机真是不太合适。

  兼之里面,就等着他开饭呢。

  再说刚才,自己不是又一次答应了那和尚吗?

  一来自知君子信字当头,确也不屑背诺。

  二则也怕人家法力,确实无边莫测……

  再则自己,也实在不争气。

  只要稍微念头一转,后脖颈项就不免发凉了……

  

  再说,似乎还有隐情。

  如果那和尚,真属怪力乱神一类。

  只怕自己真想弄,也是不可能弄明白了……

  

  就怕不是鬼神,显灵作祟。

  那就有一个,该不该弄明白的前提了。

  谁叫自己,读书太多呢。

  很多事情对他来说,只是有否经历的差别。

  一有端倪,心头自有明镜闪亮……

  

  尤其是母亲的态度暧昧,只怕确有不可告人之处。

  再说既为人子,自当为尊亲讳。

  赵贵管束赵路,已经让人觉得蹊跷。

  无意之中,也应该算是对自己的一种警示吧?

  

  阢陧之际,赵瑜已经进了餐厅。

  正见老爹,一脸期待地望向自己。

  而老爹的元配大娘脸上,却有不少鄙夷的神色。

  不由暗暗地庆幸,幸亏刚才没有由着性子质询赵路。

  否则惊动了里面,就怕不好收场啦……

  

  “来吧,瑜儿,赶快坐吧!”

  大娘在的场合,老爹一般不会对他特别亲近。

  今天这一声,已经算是例外了。

  

  “哎,爹爹您坐,见过大娘,见过哥嫂……”

  赵瑜应着,尽量让自己的神情显得欢快一点。

  

  赵府一大家子,虽然人数不少。

  但是真正上得了正餐台面的,也就六个人。

  正中主位上,当然是老爷赵无求。

  左侧主陪之位,只有两个。

  上首是老大赵瑾,下首也就是老二赵瑜。

  右侧宾位自上而下,分别是赵无求的元配,赵瑜叫她大娘。

  中间,则是他的生母米氏。

  下首他的兄嫂陈氏,典型的小家碧玉……

  

  今天是家宴,若是来了外客。

  宾位得让客人,女人就不上席。

  如果客人还带家眷,通常在垂花厅加台。

  女眷,专责招待女宾乃至孩童……

  

  赵瑜在席上,如坐针毡。

  但怕老爹又提起中午的事,他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好在老爹在这种场面,也特别讲究。

  尤其在儿媳面前,始终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席上,只是一些祝福与勉励的场面话。

  冠冕堂皇,根本没一点提及后山之意。

  

  赵瑜想,这也许是大娘在场的关系缘故。

  乳娘说,她自己生了个儿子不争气。

  反而不自省,大凡二房有点风吹草动。

  除非她不知道,否则必定大加追责。

  而老爹既想护着二房,又不想落人话柄。

  故而二房即便有点事,也不太会多问。

  至少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随便问及。

  

  只是乳娘来的路上说,中午赵路一闹整的动静有点大。

  大娘倒是啥也没说,看来这事她还真是不知道。

  赵瑜暗自庆幸,但怕母亲受到伤害。

  尤其是,不能让大娘掺和进来……

  

  嫡贵庶贱,妻大妾小。

  只要抓住确凿的把柄,大娘完全可以把娘亲逐出门去。

  这一点,毋容置疑。

  估计大娘早盼晚盼,都在盼着哪一天娘亲出点大纰漏……

  

  现在他赵瑜,只盼着家宴赶快结束。

  长寿面一端上来,他就松了口气。

  大娘果然只挑一筷面,就告退了。

  兄嫂一向热衷小灶,也就乘机跟着走了……

  

  赵瑜也赶紧找了个理由,想先退。

  就说中午喝多了雄黄酒,头昏不止。

  老爹本想留他,一格愣又挥挥手放他走了。

  于是就剩下娘亲,还在陪着老爹了……

  

  起立告辞,从客厅出来,回书房。

  经过赵路面前,发现人家并没有像惯常一样立即跟上。

  要在往日,他先得陪侍着主子到地坐定。

  还得先把茶沏好,才能告个罪走开。

  通常是跑到厨房,赶紧把自己的肚子填饱。

  然后再回来,自个儿在门口候着……

  

  这货此刻,有意跟自己保持着距离。

  客厅在第二进,书房在第三进。

  也就十来步,偏不跟上来,铁定要跟他保持十步以上。

  恼也不是,恨也不是,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赵瑜心说又不是我打的你,干吗这么躲着我?

  犹豫了半天,终于把他叫进了自己的书房。

  掩上了门,低声问他。

  “你又挨打了不是?”

  

  赵路不吭,一脸难掩的委屈。

  尽量憋着不让自己哭出来,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赵瑜才不信,脸上都还肿着。

  眼睛也是通红,不狠打能狠哭吗?

  “你骗我?!”

  

  “……”

  赵路始终不吭一声,只是把脸乱躲。

  

  “为什么?!”

  赵瑜想去揭他的衣裳,他爹赵贵一般总好打人的屁股。

  

  赵路一闪,随即噗通一声跪下了。

  “少爷,您就饶了小的吧!”

  一腔哭音,声气拼命压得很低。

  还不时回头看看,就怕门外有人听见似的。

  

  “是不是为了中午后山的事?”

  赵瑜心说我还纳闷着呢,都不知道该不该生气。

  

  “少爷,小的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赵路说罢,竟然连连冲他磕头。

  

  “好吧,好吧,我不问不成吗?你快起来吧,赶紧起来吧……”

  

  平素两人处得像个小哥俩,哪有这般尴尬?

  赵瑜也是没辙,一看就是人家已经被关照狠了,只好自己先退。

  

  “嘿嘿,知道讨饶了,小孩子啥不能学,学撒谎好吗?”

  这个时候,窗外天井里有人在笑。

  不用看,一听就是老爹的公鸭嗓。

  赵无求的声音渐渐远去,这正是老爹饭后百步的辰光。

  每天入夜,他老人家都要在整个大院里全部转一遍才歇。

  

  老爹这么一说,赵瑜心里更是纠结。

  莫非老爹竟也知情?否则怎么会也说赵路撒谎呢?

  莫非下午发生的怪事,全宅院都知道。

  唯独自己,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赵瑜本来内心,就很纠结。

  啥也不问,一肚子的疑窦挥之不去。

  若是多问,不免又违背了自己对那个大和尚的承诺。

  兴许还要违拗,包括娘亲在内的更多人。

  现在老爹这一搅和,更加令人无所适从。

  只觉得这个世道真太复杂,读再多的书也看不懂。

  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

  一时心灰意冷,也就懒得动了。

  

  “那你先去歇着吧,今晚不用你伺候了,这壶里早上泡的凉茶还没动过呢……”

  

  赵路轻轻喏了一声,如得赦令一般。

  一骨碌爬起来,逃也似地出去了。

  要在平常,赵路轻易还撵不走他。

  不管赵瑜读书读到啥辰光,他都会陪着守着……

  

  就在这一刻,赵瑜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进退两难。

  没想到所谓的一诺,竟把自己给锁住了。

  什么也不好问,什么也不好说。

  就连赵路,也对自己讳莫如深。

  这和尚到底什么来头?似乎这成了整个事情的关键。

  先看母亲,现在再看赵路。

  似乎个个都是畏如神明,噤若寒蝉……

  

  莫非这世上,还真有什么怪力乱神?

  难道真是老爹他老人家,赢了?

  老爹不仅自己好佛,总是劝他也信。

  而他自然有点逆反,两人便免不了了不少抬杠。

  对于神明因果,老爹总喜欢说:

  信则有,不信则无。

  心诚则灵,心不诚,菩萨即使显灵,也只会当做妖魔鬼怪。

  而且,临时抱佛脚也不成……

  

  他说老爹这是佞佛,而不是信佛。

  神明因果,菩萨缘觉,无非都是哄哄迂夫愚妇。

  今天的所见所闻,却有点让人不知所措了。

  一时之间,真怕自己也要沦为迂夫……

  

  本来这一阵,自己的心绪就很坏。

  也不清楚为什么,常常无来由的焦虑乃至烦躁。

  上午无意之中邂逅覃家小姐,真可算是阴霾之中透进的一缕阳光。

  山上又遇和尚,一见如故。

  把酒论诗,也是十分的开怀。

  只不知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仅仅因为自己喝醉了吗?

  

  确实这是自己,生平第一次醉酒。

  但仅用醉酒两字,似乎解释不了所有的际遇不是?

  真所谓刚见阳光,又逢阴雨。

  那么现在,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百无聊赖,他总是习惯找本书,排解一下。

  《玉台新咏》那函敞在书桌上,就随手抽了一卷。

  胡乱翻翻,字在跳舞。

  心思集中不上来,就根本看不进去。

  信手从笔架上,挑了一支羊毛细毫。

  这也是他的习惯,每当读不进书的时候,抄书最好。

  一则帮人平心静气,二来好记心总不及烂笔头。

  抄过的书,更是难以忘记……

  

  一看拿到手里的,是第九卷。

  他便很快翻到了,司马相如的那两首。

  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传奇,可是耳熟能详。

  所以《玉台新咏》一到手,快速检览之时。

  见有司马相如的两首琴曲,自然先睹为快。

  不料今天别有巧遇,莫非也是冥冥之中真有安排?

  

  思绪如此一顺,便就来了点精神,也能渐渐读得进去了……

  “司马相如游临卭,富人卓王孙有女文君新寡,窃于壁间窥之。相如鼓琴歌挑之曰: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玉台新咏》,篇篇黏人。

  读了上阙,自然不能放过下阕,真是欲罢不能……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却说这诗文一抄,到底能不能排解赵瑜的心绪,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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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枭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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