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第四十七章：真是天大的误会！
书接上回，前面讲到：
吴妈本想，再多陪伴一会。
不料听到了木子，擅闯后院的本意。
立刻觉得有望挽回，先前的死局。
于是就找老公，希望他能据以向东家求情……
哪想吴福反而认为，她是没事找事。
千方百计，只想帮那夯货脱罪。
心道主母，已经宽厚的了。
换在别家，哪怕当场打死也没话说……
这跟采花贼，闯人闺房没啥两样。
肯定是念他，心智不全。
老夫人方才，动了恻隐之心……
好在老公，并没把话说死。
说有能耐，你自己去。
故而吴妈决定，自己豁出去一回。
第二天一早，利用侍候早餐的机会。
她想再为木子，求最后一次情……
她还有一点，侥幸心理。
认为东家母女，总不至于那么绝情绝义。
就是有点着恼，也不可能连带他们一起赶走……
覃家后院的一日三餐，都在垂花厅里用。
那里距离厨房，也最近。
东家母女未来之前，就跟别家一样。
厨房都设在整个大院，最进深的罩披屋里。
老夫人要把后院，整成封闭的内院。
厨房也就只好，往前移了……
吴福就把原来东边回廊的末端，两间一封。
厨房与垂花厅，也就只有一墙之隔了。
虽说进出，还得从垂花厅正门绕。
但毕竟距离短了，容易照应。
尤其是冬天，热菜出锅。
转瞬就到，老夫人特别感到满意……
垂花厅靠近前门，又加了一道绣花屏风。
使人从外面，无法一眼看到厅里。
而在厅里，只要靠近一点屏风。
却能看到外面，并且还是相当清楚……
餐桌，就在屏风后面。
一般吴妈总会带人，提前把饭菜摆好在桌子上。
至于餐间伺候，就有馨儿和芳儿专门负责。
吴妈们，只是负责传递到门口……
用餐的顺序，当然先是主家。
等到母女两个退席，丫鬟们才赶紧就着残羹剩菜填饱肚子。
等到全部用完了，吴妈带着手下的帮厨就会过来收拾干净。
而那时，老夫人和兰子一般都已回房了。
就连芳儿和馨儿，也通常不在了……
通常人家的垂花厅，都是用来接待女眷。
可这母女俩迁来后，别说女眷就男客也没来过一个。
所以她家的垂花厅，也就做了餐厅。
不过这里叫做垂花厅，也算名副其实。
毕竟也算是，内外两院的交接之地……
兰子年幼时，吴福要找老夫人说事。
一般就在此间门外，等她用餐结束。
兰子逐渐上位，就不光吴福夫妇。
连田头老董他们，也会被叫到这里来……
小姐逢事，总喜欢与下人当面交代。
表面上是讨教，实际上是立威。
当然，也算老夫人的一点变相妥协。
这也是吴妈，敢于直接来找东家的一个因头……
平素吴妈，摆好餐桌就离开了。
今儿却亲自站在门前，专候传唤似的。
屏风，并不十分严实。
透过缝隙，可以清楚看到门前面的情形。
吴妈在外面，跃跃欲试的身影。
对里面而言，也就一目了然了……
老夫人就着清蒸咸鱼，喝了一小碗稀饭。
夹了一小块糖酥糕，只看看又放下。
放下碗筷，轻轻推过。
这是老太太用餐完毕的定规，馨儿就递上纨素面巾……
兰子一看，赶紧把自己碗里的粥喝完。
只夹了点咸菜，盖了盖喉咙。
本来她，也想再来一块挂花蜜的糖酥糕。
一想到吴妈那样子，也就没了兴致。
随即也问芳儿要过面巾，擦了擦嘴……
“去！叫她进来吧！”
看到兰子也停当了，老夫人也就放下面巾。
挪到旁边的太师椅上，款款坐定。
其实完全可以，不理这个茬。
然而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且不说木子虽然可恨，却也不乏可怜之处。
再说管家虽无螟蛉之实，却有螟蛉之义。
有目共睹，也不能不给人家一点面子……
只是吴福一早没见，倒是他老婆先来。
心里稍微有点不悦，但也不想就此把人晾着。
再说，都清楚吴妈跟木子的关系。
若她不来求情，反倒是有点不正常了。
故而不管是老夫人，还是兰子，都还是硬不下这个心来……
负责伺候兰子的芳儿，正巧空着。
应了一声，便转过屏风去。
而馨儿则把没有动过的两碟点心，迅速收进食篮。
准备待会儿，带回后院。
一则两位主人，今天心里有事。
吃得都不算多，得备个不需。
二来她跟芳儿，到现在还啥都没吃呢。
也需要带点东西，觑空垫饥……
吴妈这死乞白赖的，搅得人都没法好好用餐。
两个丫头，心里也就多了几分不爽……
“奴婢该死！奴婢真是该死！不该冒冒失失叨扰老夫人……”
吴妈一转进屏风，径直跑向太师椅。
当头就给老夫人跪下，毕恭毕敬……
“起来吧！你是老人了，你也不是不知道，咱家没那么多的讲究。”
秦王玉凤心想：我真有那么老吗？
她跟下人，直接接触很少。
虽然知道他们都在背后，习惯称她老夫人。
但是面对面的机会，实在稀少。
她甚至注意到，管家吴福。
当面称她夫人多，而加老字相对少些。
总暗暗赞他，什么事情都懂得分寸……
故而眼前乍听一声，在她心里自然又有了起伏。
她不由得站起来，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最后，居然是想换到另一张太师椅上去坐……
馨儿见了，连忙跑过来要搀扶她。
却叫她猛一甩手，推开了。
接着蹭蹭蹭，就是几大步。
换到茶几另一侧的那张太师椅上，坐下。
在谁看来，老太太都是置气了。
不然的话，脚步声不会这般沉重……
“奴婢听老夫人的吩咐！”
吴妈吓得，更是不轻。
只是既然来了，也就不好再退了。
她自然清楚，这次冒然的风险。
处处赔着小心，立刻转了个方向重新跪下……
“起来吧！”
老夫人的声音，虽然不高。
但在吴妈听来，只觉得她已经很不耐烦了……
“谢老夫人……”
吴妈不敢执拗，畏畏葸葸站起来。
身不由主地，退了两步。
“说吧……”
老夫人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吴妈。
心想自己，恐怕真的是老了。
依稀记得铜镜里的自己，脸上的皱纹只怕比她不少。
人家看上去，却要光滑得多。
这位大妈的年纪，要比自己大很多。
跟她老公一样，都过五十不少了……
“奴婢也给小姐请安！”
吴妈，并没有急于说事。
又转过去，给兰子磕了一个头。
“你既然已经来了，也就不用那么多的客套了。”
兰子的口气，不无讥讽。
其实昨夜木子擅乱闯后院，最生气的还数兰子。
本来，前夜的那一段奇遇。
已经撩得她心神不宁，寝食难安。
但总还算是绮思丽想，所谓的美不可言。
而昨夜木子的那番景象，却恁给添了一抹丑鄙的色彩。
再欲放飞绮念时，竟然使她徒增了一种污秽之感。
本来多姿多彩的遐想，自由奔放。
然而现在，却更像是一种不知廉耻的放纵……
“奴婢该死！”
吴妈还是不往下说，只是一个劲儿磕头赔罪……
“说吧！是不是为了木子的事？”
倒是老太太缓缓问道，显然已经恢复了平和。
比较了两人的年貌后，她的心里反倒平静了。
看来人家称自己老夫人，一点也不为过。
敬爱有加也罢，实事求是也罢。
不管怎么说，都不算太离谱。
“正是……”
吴妈多少有点两难，不知冲着哪个方向回话好。
老夫人，在一侧的茶几边。
小姐，还在餐桌上。
两个方向，实属南辕北辙……
按照通常的礼貌，乃至规矩，
下人奉召回话，应该直接面朝主人。
虽然要求，俯首低眉。
但是方向，绝对不能搞错。
否则，即是大为不敬。
主人多了，则以尊者为主。
可是小姐口气更加咄咄，仿佛她才是此间的尊主。
“那就快说吧！”
吴妈不请自来，已算逾分。
故而兰子心里，更不乐意。
“奴婢实在该死！”
吴妈心里一横，只好自己给自己壮胆。
心说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关键，还是木子的生死……
“本来不该奴婢多嘴，只是奴婢觉着木子那孩子实在太可怜了……”
“他都快狗胆包天了，真还需要别人的可怜吗？”
兰子冷冷地说，谁不知道吴妈对人的溺爱。
这会儿还想动小心思，真令人愈发气愤。
昨天晚上，木子被弄走之后。
她们三个，不约而同都聚到了老太太的房里。
听馨儿说，因为老太太不用她伺候。
时间比较充裕，所以想在睡觉前擦个身。
不料水刚准备好，还没来得及宽衣解带。
就发现窗户外，有个人影闪过……
凝神一看，窗户纸上已经被抠了一个小洞。
于是，就大声叫喊起来……
后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
除了木子，还是木子。
也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最出糗的是，她母女两个都看到了。
却说不出口，只能心照不宣。
至于那两个丫鬟，有没有看清。
也不便再问，也不需要多问……
不管怎么说，这事情已经已经十分明了。
就等吴福，拿出一个能让东家满意的说法。
结果，吴福他本人没来。
倒是他的老婆，先来了。
用心，自然不言自明……
故而兰子，不禁要嘲讽。
觉得娘亲，从前太过放纵。
下人们，都已经有点忘乎所以了……
“不不！小姐，真是天大的误会！”
小姐不好相与，吴妈心里早有准备。
只没想到一开始，就不留情面。
禁不住多看了老夫人一眼，只盼望她能通融……
“哦？！这也可能误会吗？”
老夫人虽然还皱着眉头，但也似乎来了兴趣。
“真的，奴婢不敢欺骗你们，真的不敢欺骗您老夫人，也不敢欺骗小姐……”
吴妈不知道，如何才能使东家们相信。
急得就差，捶胸顿足了。
“奴婢问过木子，不！奴婢好好审了那个小众牲，真的审过了他……”
至于这吴妈的话，主子们到底能不能信她？
且听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