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第四十八章：却也不敢触碰东家的底线
书接上回，前面讲到：
吴妈该来求情，不出意料。
吴妈真来求情，却又反感。
吴妈跟木子的关系，兰子的耳朵里早就听出茧子来了。
关键还是吴福，早跟自己专门说过。
也就当成一回事，本想促成他们的认养……
只是又一年多过去，也不见有个进展。
反听馨儿说，管家还有点想吃又怕噎。
一来，当然是顾忌木子的心智不够。
二来，又怕不是自己的亲生总养不乖。
还怕会不会有人来认领，所以想再等等。
一句话，总是有点患得患失。
还有一点，就是看着木子年龄还小。
故而不急，想再等上个一两年……
倘若，不出昨晚的那种糗事。
兰子乃至老夫人，确实也不会多关心这茬。
只是娘亲，已对兰子提过。
就怕木子的身体里，更多的是兽性。
兽性大发，不可理喻。
若再留在这里，恐怕覃府从今往后再无宁日……
兰子说过，木子的去留都由管家定夺。
故而他们夫妇两个，必须做一个选择。
要说，也是有点难度。
然而，长痛不如短痛。
除非，还有比撵走了事更好的办法……
“那你倒是好好说！”
馨儿总说，吴福老婆的点子比吴福多。
在印象里，这个女人已然是下人里最厉害的脚色了。
兰子今天，倒想好好见识一下……
吴妈。忙把木子深夜误闯的本意说了。
并且还特别，强调了一点：
“老夫人，小姐，您俩想想，木子那货若是真的色胆包天，图谋不轨，想干坏事，干吗非挑自己重伤在身的时候？真的只是他刚从昏迷中醒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谢谢两位东家……”
只可惜，在场的人听着。
都觉得她，不过是在编个谎话。
司马昭之心，一目了然……
“照你这么说，那你也就不该骂他众牲喽……”
兰子不无讥笑，悠悠说道。
“不错不错，不不，小姐！”
吴妈急不择词，连带手也比划上了。
“是他的错！全他的错！主要是这货推牛屁股不看天时……”
“唔——！”
兰子一听，脸色顿时变了。
不由得拉长声音，愠愠地盯紧吴妈。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吴妈急忙跪下，又是不停磕头。
推牛屁股，是一句下流话。
对着没出阁的小姐说，已是侮辱。
况且还是自己的主子，那就更不像话了……
“起来好好说！”
老夫人一直在旁，冷眼观察。
想她也没这个胆量，指桑骂槐。
只是平日里，粗口糙舌惯了。
情急之下，一时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而已。
再说他们夫妻两个，这十五年来也算忠心耿耿。
不仅辛劳，还有功劳。
故而不想兰子，话赶话弄尴尬了。
看见风就要雨，一下子把主仆关系搞掰了……
“谢谢老夫人！谢谢小姐！”
吴妈急忙站起来，趁机偷觑了一下两人的脸色。
“奴婢不该口不择言，动了粗口，奴婢真的不是故意只是平常咧咧惯了……”
“好了！没人跟你计较！”
兰子最怕絮絮叨叨，立刻打断。
“谢谢小姐！谢谢老夫人……”
吴妈说到这份上，也有一点后悔了。
要说服侍这对东家，也有不少年头了。
可正儿八经说上话，却还是头一遭。
自家老头子昨夜，回得那般的决绝。
看来也不尽是，随着脾气。
他毕竟直接跟东家，打交道的多。
应该说是，吃透了人家的脾胃好恶。
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了一点。
只凭着一颗好心，指不定又办了什么坏事……
“没了？”
兰子看到吴妈格愣，只当她是圆不了谎。
自己已经怕惧，不由得莞尔一笑。
“我……我……奴婢是说他要谢也不该晚上来，深更半夜，馨儿姑娘又胆小……”
“只是我胆小？！哼！居然只是我胆小？！”
馨儿一听，就不愿意了。
再加上主人，本就宠她两个。
自是吴妈不能相比，当场就忍不住插嘴了。
只见她放下食篮，快步走到吴妈身前。
骈起剑指，直冲对方的鼻尖。
“我说吴妈，你的意思那混蛋只惊着了我一个，莫非换个胆大的就没事了？”
“不是不是！馨儿姑娘，不是这个意思，请恕奴婢嘴笨……”
吴妈越是着急，越是语无伦次。
可她还得陪着笑脸，强忍着。
“别别，快别！吴妈！小的也是奴婢，当不起你老人家这姑娘二字！”
馨儿本就看不惯，吴妈跟木子过于亲昵的样子。
反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腻歪。
而且吴妈平时也对她，没好脸色。
所以这会儿，都多少有点借题发挥了。
实际上，前面老夫人单独找她问时。
她已经告了一状，说自己常常撞见他们出糗……
“你说不是这个意思，到底是啥个意思呢？”
馨儿见主子们不拦，也就愈发来劲了。
在她眼里，吴妈这一出分明是僭越。
想置主子们，于不仁不义之地。
正好公私兼顾，主子好面子她无所谓
也该责难责难，这个放肆的老妈子了……
“我是说……奴婢是说木子那孩子真的不是众牲，不是真的众牲，真的不是……”
“究竟是不是众牲不能尽是你说的……”
馨儿伶牙俐齿，自然不会轻易饶人。
“关键是看他如何做……”
馨儿看到吴妈敢怒而不敢发作的样子，更是得意。
“对对对！”
吴妈这会儿，可不敢得罪馨儿。
只能在自己的心里，拼命诅咒。
“我……奴婢是说，他不该深更半夜，不该通禀都不通禀就往后院跑，可他的脑子实在不灵光啊，啥都不懂，遇事更是啥都想不到哇……”
“……”
馨儿还想再驳，却听老夫人轻咳一声。
便把嘴一呶，退到了老夫人的身后……
只是接下来，老夫人并没有吭声。
似乎只是喉咙，一时不适而非故意。
兰子，也是沉吟不语。
全场立刻陷入了，一阵难堪的沉默之中……
实际上兰子，已经有所触动。
觉得吴妈的话，也不是毫无道理。
记得当时木子，一见到她们。
不是冲她磕头，就是冲着老太太磕头。
除了磕头，就是磕头。
既没有反抗，也没有其他不可理喻的作为……
“可他……”
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一个疑问，不禁脱口而出。
话到嘴边，却又仿佛被突然嗝了一下卡住。
当即飞红了脸，低下了头。
更可恶的是，也就一想而已。
木子昨夜的糗样，又不可遏止地浮现在眼前……
“吴妈，老身知道你的意思了。”
老夫人，自然不会看着兰子尴尬。
立刻拾起来了话头，接着说。
“可是你也清楚，老身这里都是些什么人？风化伦常，不能不顾……”
“老夫人！”
吴妈又噗通一声跪下了，满腔哽咽。
“可这孩子一被赶出去……”
吴妈所担心的，秦王氏心里自然明白。
可是孰轻孰重，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木子，明显是一个半人半兽。
指望他能被人伦之道约束，那简直就是奢望。
一个毫无廉耻之心，随时都可能兽性大发的怪胎。
这里，又怎么敢收留他呢？
且不说兰子，还可能是金枝玉叶。
哪怕只是，普通人家的闺秀。
也容不得这种货色，养在同一屋檐下啊……
“吴妈！你先别急，我想问你，你这是吴大叔让你来的吗？”
调整了一下呼吸，兰子的窘境已经有所缓解。
自信，重又慢慢地回来了……
“不不，吴福不让我来，打死他也不让我来，奴婢这是瞒着他的……”
兰子这么一问，吴妈立刻慌了。
再大的事，总也大不过吴家的饭碗。
管家的位置，已经沿袭几代。
反过来说，也可算世世代代以此为生了。
这还，不仅仅是生计。
若是因之而受到了影响，只怕那吴福杀她的心都有……
“真的，不瞒小姐，吴福他真不让我来……”
“那好吧！你先回吧！”
兰子站了起来，并把老夫人也搀了起来。
“我娘昨晚已经跟吴大叔说得清清楚楚，假如还有什么不妥就让他亲自来吧！”
“不不！吴福说了，伤一好就把他送走……”
吴妈吓坏了，跪行两步嘶声喊道。
“这倒还算说得过去！”
兰子搀着老夫人，在门口停了一下又说。
“要不干脆也劳烦你带一个话，木子的事就都让吴大叔看着办吧！”
说罢，两主一仆全进后院去了。
就剩下馨儿，在那收拾食盒。
只见她，乜斜了吴妈一眼。
先啐了一口。本想再说一点什么。
只是看人家，在默默流泪。
可恨之余，也就多了几分可怜。
便硬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
馨儿走后，吴妈再也支持不住了。
就像脊梁骨突然断了一样，颓然坐倒在地上。
她正想大声号哭，可一张嘴。
又慌忙把拳头塞进了自己的嘴里，拚命咬住……
吴福说得，一点也不错。
木子不走，真该他们一家自己走了。
这吴妈纵是泼辣，饶能算计。
却也不敢，去触碰东家的底线。
然而这兽孩木子，最后的结局究竟会是如何？
还听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