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第三十八章：才发现自己真的被这孩子给困住了
书接上回，前面讲到：
本来在师娘的主持，并全力支持下。
秦王氏，准备下山寻仇去。
不料，那个本来只是帮着临时哺养的小兰子。
反而叫人，放手不下了……
主要是，没有找到理想的接手奶妈。
秦王氏自身不舍，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正在尴尬，忽听师娘问她。
下山之后可有什么打算？秦王氏先自懵了……
“下山之后？！”
秦王玉凤，一脸迟疑。
想，倒确实想过一些。
毕竟她对外面的世界，还是不太了解。
不说，两眼一抹黑。
最多也只是，一些想象而已。
故而师娘问她，她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她被师门收留，也只五六岁。
逃荒的路上，爹娘再也养不活她了。
留在山上，长在山上。
接触的不是同门兄弟，就是同门姐妹……
婚前，曾跟丈夫贵定出公差。
下过山，算是多多少少有了一点阅历。
然而从前在外的一应事项，俱是丈夫安排。
明是出差，实是给她创造机会游玩散心……
贵定唯恐她吃不好，睡不着，玩不好。
哪里还用得着她，自个儿来操心？
故而现在最多能够想到的，也就是：
要么见店住店，逢村落村；
要么遇水觅渡，迷路寻人；
饿了打尖，脏了更衣而已。
哪还能有什么，更多的打算？
再说追踪凶犯，大海捞针。
漫无目的，缈无定踪。
只怕预作打算，也没啥用……
“难道一点定准也没有？”
师娘，不由得眉头一皱。
嗔责之中，不无怜爱……
“弟子真的没……什么也没有想好，真的……，还听师娘教诲……”
秦王玉凤，这才明确地意识到。
自己原本只是，有一腔泛泛的决心而已……
夫仇子恨，不共戴天。
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决不可能放弃。
然而真要具体的筹谋，确实也是无从做起。
最后，她只好乖乖地摇了摇头。
“那好吧！”
只见师娘，上前一步。
望着秦王玉凤，跟古旻晖两个说：
“老身这就来替你们做个主，孩子就让玉凤带走，你定的庄园也就交给玉凤得了，这不正是应了你预先给人的孤儿寡母之说？这样一切都能妥帖了不是？”
“那玉凤不是还要？”
古旻晖只说了一半，便突然止住了。
只是谁都知道，她在顾虑什么。
秦王玉凤的眉梢，也为之一抖……
“这一些都由玉凤自己做主，难道你还怕她不会安排好吗？”
师娘，显得有点怨怼。
好像是在嗔怪古旻晖，小看了秦王玉凤。
埋怨过自己的女儿之后，又冲着秦王玉凤一面。
师娘，正了正脸色说道。
“玉凤！师娘虽说做主，但最后的主意还得你自己拿，你自己说呢？”
“一切全凭师娘吩咐！”
自被收留之后，这世上最近的长辈就剩师父师娘了。
这绝对不是什么，虚伪客套。
况且自己，还一直受到人家的特别眷顾……
尤其这次灾难，性命都是她们救的。
若再推三搪四，自也说不过去。
再说师娘的安排，也不是一无道理。
甚至，也正为她提供了一种便利……
至少，在开初阶段。
有个孩子，在身边。
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掩护。
虽然会给自己，带来一点累赘。
但也未尝不算一种，最好的排解。
要说，这两三个月的相处。
似乎也已经预演了，她们的未来……
“自小就看你为人善良，也有经纬，多带一个孩子，总比单身的少让人提防……”
没想到师娘，一下子都说到自己的心坎上了。
她禁不住，连连点着头。
“再说这孩子也就你能带了，我不想问这孩子身世，但看旻晖的态度就能知道……”
“弟子明白！”
在师门，从小到大。
还是第一次听到师娘，如此夸赞自己的徒儿。
师娘不仅高兴，浑身上下都洋溢着赞许之情。
这让秦王玉凤，尤其受用……
“还是娘亲思虑周全，如此更好，旻晖也得谢谢娘亲的大恩大德！”
在秦王玉凤看来，旻晖似乎也有同样的想法。
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现在师娘，当场给她解了围。
不仅救了急，还救了难。
顿时喜形于色，抱住秦王玉凤的胳膊连摇着说：
“师妹！好师妹！更该谢谢你不是吗？”
秦王玉凤，啥时候受到过这般的抬举？
也是，感动得不行了。
心说，果然真都是大道高德。
不提自己的恩，光念别人的情。
所以还未开口接话，眼泪先下来了。
最后连声音，都给哽住了……
“师姐师姐！您快别这么说，您不正是师妹的再造父母？”
古旻晖望定她，眼里也湿了。
她不再摇人家，而是轻轻地捧起对方的脸庞。
纤细的手指，慢慢地划过。
抹去王玉凤的眼泪，也抹去自己的眼泪。
直到眼泪，不再从两人的眼眶里溢出为止……
最后，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迅速扭过脸去，直对她的母亲说道：
“娘，干脆请您好事做到底，先借旻儿四封官银，回头我再派人送来。”
然而，也不等自己母亲的回应。
立刻就转身过来，对秦王玉凤接着说。
“玉凤，好妹妹，皇帝也不能差饿兵，那些就算小兰儿开销的一点贴补吧……”
“旻姐！不不！小姐！”
秦王玉凤，长到这么大。
几乎没直接，接触过什么银子。
但是贵定，经常下山办事。
尤其这几次，都与自家有关。
故而对于银子，多少有了一点概念……
譬如贵定，最后那次下山。
也就带了五两银子，一百多号人的聚会。
还说，五两都花不完。
多带，只是想把山上本月的常用货品都采办了……
她也清楚，贵定也说过。
一封银子，是一百两。
四封，就是四百两。
这让她跟小兰子娘儿俩，能吃到什么时候？
她也实在是，估摸不出来。
只觉得数目，大得十分骇人。
简直不敢想象，心里面立刻打起了小鼓……
“小姐，能……能用得了那么多吗？您不是说庄园每年还有收成……”
“庄园的收成那肯定的，只是实际用度我也估不出，反正不想让妹妹手头紧了……”
古旻晖见她，有点吓得哆哆嗦嗦的样子。
便笑着，捏捏她的肩膀。
“反正说什么也得有备无患……”
古旻晖见梅儿已经出去拿银子了，又说：
“凤妹，庄上原有的下人都齐全，但你想留就留，不想留你重新再招也行。”
古旻晖看似一边想着，一边说着。
但听起来，也好像早有筹谋。
秦王玉凤想着，这都本该新奶妈享受的待遇。
只是这会儿，都换到自己的身上了……
这无意中，也给自己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当下，更是对师娘一家多了几分感激。
这也使得她，更加踌躇满志。
天时地利人和三才全占，自己再也没有理由懈怠了……
“庄园每年确实有批田亩收入，然而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古旻晖，还在说着。
只见她靠过去，重新轻轻拢住了秦王玉凤的双肩。
“只是两点你要注意，一则灵山本已宣布你的死讯，所以你也不能再招留灵山的人了，最好切断所有的联系，见了面也只能装做不认识，要不然肯定会闹出尴尬来……”
古旻晖，见秦王玉凤连连点头。
才又浅笑着，继续往下说：
“第二呢，我的那边也要与你隔绝，所以我也不会再派人来了……”
秦王玉凤，本想问。
孩子一旦有自己处理不了的事，该找谁？
但是话到嘴边，又给古旻晖堵住了。
“这个你懂的，这个孩子至关重要，不想让她引起注意，任何人包括这个孩子自己……”
“玉凤记住了！”
人家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
秦王玉凤，也就只好缄口了……
真可谓是，天地良心。
关于小兰子的一切，秦王玉凤确实从没主动打听过。
然而，关于孩子的身世。
要说她是一点猜想也没有，那也撒谎……
这也是她日后，面对兰子的尴尬之处。
该知的不知，不该知的好像全都了然。
可是那种，仅凭臆测加推想的所谓真相。
敢给兰子她，一五一十讲吗？
且说当时，秦王玉凤听到旻晖反复强调。
知道干系重大，于是用劲点了点头……
古旻晖看到她，频频颔首。
特别郑重其事的样子，不禁又是释然一笑。
搭在对方肩膀上的双手，稍稍用力。
更是传达出，由衷的赞许……
“只是孩子要有个万一……”
秦王玉凤终于鼓足勇气，把憋在喉咙口的话吐出来了。
然而古旻晖好像早有预料似的，又拦了上来。
“说好归你，就统统归你管了……”
古旻晖再次用力，抱了一下她的双肩。
把秦王玉凤，拉到自己的脸前。
用自己的额头，轻轻碰了一下她的额头。
几乎眼睛贴着眼睛，对她说。
“到真正需要这个孩子的那一天，我古旻晖会亲自来的……”
古旻晖始终拢着，秦王玉凤的双肩。
最后放手前，还不忘重重地捏了她一下……
“要是……要是……”
秦王玉凤自己迭遭惨变，只觉得命运无常。
但又怕说错了，反而招来不测。
至少这其中的尊卑位序，也不容她直言无讳。
“那就看你俩的命数了……”
古旻晖是笑着说的，但在秦王玉凤听来头皮都快炸了。
真的不敢想象，再有一次悲剧的话。
她秦王氏，自己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承受得住……
古旻晖的，这一句话。
就成了她秦王玉凤对人家的，最后记忆。
都快，十五个年头了。
人家像是，已经把她们这对假母女遗忘了似的……
古旻晖，不仅自己没再出现过。
真的连一个信使之类的，也没派来过。
但是，秦王玉凤心里也清楚。
人家肯定不会，忘掉这里。
只是还没到，真正需要的时候……
她从兰子越来越明显的长相上，看出了不少端倪。
更是坚定了，这种信念。
十五个年头，几乎耗去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
甚至连夫仇子恨，也不得不搁下……
开始倒没什么，时间一长。
才发现真的被孩子捆住了，再也无法脱身。
早几年，孩子的吃喝拉撒都要大人直接帮忙。
只要孩子醒着，几乎让人停不下来。
好不容易等到孩子睡着了，她也乏了。
一不留神，就会趴在孩子身边一块打鼾……
可她还得，坚持打坐。
还得，练功不辍。
所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
武艺功夫，不进即退。
一旦落下，岂不成了废人一个？
报仇雪恨，何来指望？
不管怎么说，刀剑拳脚偷点懒也就算了。
内功打坐，还得咬着牙坚持……
说到报仇雪恨，本来打算。
下山之后，立刻展开追查。
可是现在，就想出个门也是万难。
曾想把孩子试着，托付给管家吴福的老婆。
据她观察，那个女人既能干也实诚。
可一想到古旻晖的临别嘱托，却又不敢丝毫托大。
几番犹豫，最后也就只好打消了这念头……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再多几年，又何妨？
不管怎么说，她总得给自己找些理由……
再说那时，凶犯刚刚潜逃。
同样，也会十分警觉。
倒不如，冷上一段时间。
等到凶犯，有所放松警惕。
露出蛛丝马迹，说不定还能更容易追查……
她知道这多少，有一点自我宽慰的味道。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更何况自己现在这条命，不还是古旻晖给的吗？
说句不好听的话，既然可比再生父母。
为她费些光阴，何来耽误一说？
如此一想，心安理得。
寻仇一事，暂且搁下。
心无旁骛，抚养孩子……
要说秦王玉凤这等心思，最后究竟还能不能报仇？
且听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