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身世(045):吴妈
晒台农夫本尊2025-01-01 11:204,015

  卷一第四十五章: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可能姑息

  

  书接上回,前面讲到:

  吴妈公私兼顾,一心收留木子。

  一不小心,还差点引起东家小姐的误会。

  好在兰子,她还算讲理。

  管家承祧一事,居然也在她的顾及之中……

  

  只是木子,让人越来越不省心。

  有些糗事,又不可避免地摆到台面上来。

  要说木子在外面放牛,时常任性胡闹。

  吴妈也不是,一点也没有听说过……

  

  尤其听人挑唆去斗牛,早有听闻。

  只是觉得半大小子,正是顽皮岁数。

  早晨赶牛出去,晚上牵牛回来。

  又不是读书识字的,那一块料。

  这么多的空闲时光,让他如何打发?

  

  故而只在没人的时候,数落几句。

  悄声细语,劝他适可而止罢了。

  她总认为,再长几岁。

  渐渐成人了,玩闹脾性自会有所收敛……

  

  有时候,她甚至认为。

  这都得怪馨儿,那个丫头多事。

  故意虚张声势,成心夸大其事。

  这覃家恐怕除了东家,都知道这馨儿好咋呼……

  

  还不想把自己,当下人看。

  只要东家不在跟前,她连吴福都敢吆喝。

  应该说,不管在哪门哪户。

  管家的地位,总是仅仅次于东家吧?

  

  可人不管,仿佛她不只东家的传声筒。

  而是东家的大驾,亲临一样。

  好像东家的面子,也没她大。

  若非自家老头拦着,有几次真想给她当面驳回去……

  

  老头的意思,不要自断门路。

  内外通气,基本上都靠这丫头,

  若是惹恼了,不知她会在东家跟前编排出啥来。

  何必去吃,这种哑巴亏呢?

  

  她也实在想不出,究竟哪里得罪过那位自命不凡的丫头?

  至少自己,好像没有。

  木子吧,她也不是没留心观察过。

  不管自己,如何人前人后给他撑腰。

  没心没肺的傻小子,看到别人总是怯生生的样子……

  除了在她面前,总喜欢躲在犄角旮旯里。

  别说招惹,哪怕对人笑笑也是不敢……

  

  真想不到,那么粗野的胚子。

  竟会如此畏缩,连个小丫头也不如。

  更不懂他如此胆小,怎么反而敢去斗牛?

  那些众牲,倒又是好相与了?

  

  至于自己,从头到脚。

  里里外外,也不是一无检讨。

  尽管心里,对人总是有点别扭。

  然而脸上那点做作功夫,自信还是不会有错……

  

  至于自家老头,那她更是一百二十个放心。

  天生的实心实意,就像门柱下面的那种础石。

  再加上,脾气不是一般的好。

  待人接物上真要挑出点毛病,还就不易……

  

  思来想去,她总觉得是那个丫头好事。

  也许是看不惯自己,跟木子的亲近。

  确实有几次,他正在撒娇的时候。

  让前来传话的那货,撞见了。

  依稀见得那张鹅蛋大的小脸上,掠过几分异样……

  不知是妒忌,还是羡慕?

  反正那小鼻子小眼睛,都有一点扭曲。

  像是被灶膛突然窜出来的烟,熏着了似的……

  

  有时候,她也在怀疑。

  她对木子,不是母子却胜母子。

  那货见了,连牙根也酸了?

  要说也是,两个丫头典身为仆。

  自小就离开爹娘,缺的不也正是这一份吗?

  

  馨儿那妮子,叨咕最多的就是木子斗牛。

  还说早晚惹出事来,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现在真算一滴水,掉在了油锅里。

  真巧让她给说中了,能不让人愈发恼恨?

  也许正是那黄毛丫头,一直在诅咒她俩。

  都说天下最毒,莫过于嘴里的牙齿……

  

  不过,话也说回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眼下这祸,木子也真是闯大了。

  起初自己所有的心思,全在木子的伤势上。

  只是祈祷小性命,无忧就行……

  

  后来老头,回来一说。

  小姐救人的行径,无意之中暴露了覃家的形迹。

  其实她也听说了,邻里街坊都在传呢。

  只是没有自家老头,说得明白而已……

  

  如此一来,不仅犯了主母的忌讳。

  而且还很可能给覃家,招来不测。

  毕竟谁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隐身匿迹?

  况且又是一隐,就十好多年……

  

  这下,她可真是慌了神。

  也真是,没了主意。

  只能恨那夯货,实在不争气。

  原本唯一的希望,就是巴着木子早点恢复。

  至于其他,一切只能听天由命……

  

  记得昨天下午,给他裹上药之后。

  人就陷入昏睡之中,身上还有一点发烧。

  老夫人说这么重的伤,必须过几个坎。

  发烧并非坏事,而且只是轻的症状。

  关键是,不要化脓。

  否则弄不好,整条腿都会烂掉。

  甚至,还会累及他的小命……

  

  吴妈自然紧张,昨夜就没回自己的屋里。

  在他身边,坐了整整一个通宵。

  今早老夫人,又来看。

  说是血色,缓过来了。

  算是过了,第一个坎。

  这货,伤在腿档。

  老夫人说,那儿有大血管。

  止不住血,就彻底没救了。

  看来还是他的造化,虽还渗血。

  老夫人说只要不再大出血,就有希望……

  

  同时还不忘,告诫她吴妈。

  白天还要掌勺,连着整宿不合眼可熬不起。

  再说光陪着,也确实没用。

  所以今儿晚上,她才回屋想躺一会……

  

  只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回到屋里。

  刚刚抹了个身,还未收拾彻底。

  换句话说,也就是她才离开没多久。

  这小子,怎么就会突然醒了呢?

  早不醒晚不醒,且不说。

  为什么一醒了之后,竟还只身闯到后院去呢?

  

  后院对自己来说,都是禁地。

  好像对他,也说过不止一次。

  就是一块石头,也该沾满吐沫星子了呀?

  莫非他真是一头小兽,压根儿不通人性?

  

  后院突然闹腾的时候,她正好抹完身。

  端着脏水,准备去倒。

  听到几个丫头在里面,一口一个木子。

  当即慌了神,连忙回屋叫起了老公。

  吴福一听,也猜是木子闯进了后院。

  连木屐也没穿好,就往垂花厅跑……

  

  她既懊恼,又纳闷。

  赶紧把衣裳,重新穿起来。

  径往西偏厢,木子养伤的那间赶去。

  不知为什么,还存侥幸。

  想在那里,看到依旧昏睡的木子。

  可是她的希望,很快就落空了……

  

  “究竟出什么事了?”

  吴福背着木子,一出垂花厅。

  正好吴妈,也从西偏厢折回……

  

  “我还想问你呢?!”

  吴福没好气地说,他实在驮不动了。

  刚才只想赶快把人弄走,远离主母的视线。

  没想到才出垂花门,就吃不住劲了……

  

  木子,确实长大了不少。

  吴福只觉得他,比半爿全猪还重。

  跟刚来的时候,简直不能比了。

  吴妈,本想搭把手。

  立马就有几个躲在暗处看热闹的长工,都跑了过来。

  都是干力气活的,七手八脚。

  很快就把木子,弄回了西偏厢……

  

  只是吴福,不见一点感激之意。

  相反挥着手,急急地把帮忙的都撵了出去。

  吴妈一瞧,全然明白了。

  那个糗样,不想看到也不成了。

  衬着裹伤的白布绑带,那么明显。

  直晃晃地,挑衅着众人的眼睛……

  

  吴福刚才驮在背上,也硌得慌。

  只是没现在矗在眼前,那么分明而已。

  最让吴福难受的是,老夫人生了那么大的气。

  这十五年来,他可是第一回听到她说重话。

  而且还是直言不讳,真是叫人百口莫辩……

  老公的一反常态,老婆自然都看在眼里。

  也知道这回,他真是窝火极了……

  

  最滑稽的,倒是木子他自己。

  一看到吴妈,立刻又恢复到从前的憨态。

  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只是一个劲儿,傻呵呵地笑着……

  

  换个别的什么人,吴福早就想一巴掌抡过去了。

  可对这货,连手也是懒得伸了。

  只是心里,也是有气难平。

  便把看守西厢房的老牛倌,拉到一边好说了一顿……

  

  要他千万,看住木子。

  不然的话,就把他跟那夯货一块撵出去。

  看着老牛倌,把自己的铺盖搬到木子的床边。

  吴福才招呼老婆,悻悻离开……

  

  “简直就是众牲!”

  出了西厢房,吴福还是余怒未消……

  “真众牲!”

  

  “要不等伤好了,就送走?”

  吴妈故意这么问,心里当然也来气。

  

  要说哪个少年不荒唐?何必少见多怪?

  可那是东家,东家还有未出阁的千金小姐。

  再说后院,本是说好了的禁地。

  就是自己丈夫的这种身份,也只进去过两次。

  当然是东家母女来了之后,就连自己也是非招莫入。

  今天吴福,算是又多去了一次。

  还不是为了这个,不懂事的小众牲?

  

  “他要再不走,一不留神又闹出点什么来,恐怕就该咱们走了……”

  吴福断定,主母那头也不好说了。

  毕竟糗事,不管传不传出去都无法容忍。

  既然老夫人,说不出口。

  所以还得自己主动,设法让东家满意……

  

  “……”

  听到自家老公,斩钉截铁的回答。

  吴妈不由得,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遇到这种事,也不可能姑息。

  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这个道理她懂……

  对东家大不敬,告到衙门都是大罪。

  丈夫如此决定,也是迫不得已。

  现在再多说,都是自找烦恼。

  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可这一年多来,不说真的视若己出。

  也是无法割舍,一言难尽。

  骤然分手,说不定一别还就成了永诀。

  那等难受,只有她心里才有数了……

  

  吴妈,跟着老公出来。

  本就想着,看看还有什么补救办法。

  但是理智,也在不断警告她。

  这真的,已经到了无法开口的地步……

  只是心里,实在跟自己过不去。

  生离死别,就在眼前。

  脚下的步子,也就越来越拖不动了……

  

  自从覃家大院第三进,改成垂花。

  第二进,就算客厅。

  而第一进,干脆就给下人住了。

  吴福他们管家夫妇俩,住东厢房。

  西厢房,则让田头老董一家五口住着。

  第一进当中的,那个大开间。

  既算过道,又是下人们的客堂……

  

  也只几步之遥,就要迈进自家的外间。

  可是吴妈站在那儿,再也走不动了……

  吴福一看,就知道她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便停在自家门口,恼恼地回望着她……

  

  “都后半夜了,再一个时辰光景,我也该起来做早饭了……”

  吴妈用力抬头,仰望夜空。

  尽量不让自己的泪水,滚落下来。

  “要不你先回去睡吧,就怕我不想睡害得你也睡不着,我还去盯着他……”

  

  “哼!”

  老婆的那么点小心思,吴福何尝不懂。

  他也不想多说,只是没好气地说:

  “你不在我还清净点,只是我把丑话说头里了,千万别把自己也搭进去。”

  

  其实吴福,也不愿老婆整夜去陪。

  老夫人,说得不错。

  全院几十号人的饭食,不是轻松活。

  偶尔一夜不睡可以,连轴转。

  毕竟也是上了年纪,谁又熬得起呢?

  

  “我不就是怕老牛倌年纪大了,年纪大了不容易犯瞌睡?”

  吴妈小声小气,辩白着。

  尽量不让他听出,自己声气里面夹杂的哽咽。

  

  “伤好还有一阵呢……”

  吴福转身进去,嘴里还不忘挖苦两句。

  “反正你最稀罕你就多操心吧!只是别打我的主意,东家那里你有本事你自己交代去……”

  

  望着老公的背影,在门里消失。

  吴妈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了。

  她拼命捂紧了自己的嘴巴,跑到屋外角落里。

  痛痛快快地,抽噎了一阵。

  这才擦干了眼泪,转身走向西偏厢。

  临行时,还不忘调匀一下自己的呼吸……

  

  西偏厢里,木子那间。

  点着一个油盏子,好久没修灯芯了。

  灯光欲明欲暗,十分昏晕。

  果不其然,老牛倌坐在地铺上。

  又在头一点一点地,拜佛了。

  

  “你去睡吧!我来守一会,对了,你还回你原来的那一间去吧……”

  吴妈,推了推老牛倌。

  冲着他昏花的双眼,点了点自己的鼻子……

  

  老牛倌,当然知道她待木子亲如母子。

  便不无感激地笑了一笑,就要起身,

  但他毕竟太老了,最后在吴妈的搀扶下。

  才拖着自己的铺盖,慢慢去了。

  

  却说吴妈重新回来,守着木子。

  又会不会发生些什么?且听下文分解。

  

继续阅读:卷一:身世(046):吴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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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枭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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