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身世(032):王氏
晒台农夫本尊2024-12-19 11:523,922

  卷一第三十二章: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书接上回,前面讲到:

  就为兰子,对自己身世的追索。

  秦王氏想到了,自己曾经那段最为黑暗的岁月……

  那一刻,她最害怕的不再是苦难和死亡。

  相反倒怕自己一转念,还会留恋这个世界……

  

  来到悬崖边上,被饱含水气的冷风一吹。

  人,越发变得清醒起来。

  她,突然感到十分紧张。

  她最害怕的,就是自己变得这种异常的清醒……

  

  这样一来,她的决心就会动摇。

  必定瞻前顾后,想东想西。

  一旦耽误行程,她的丈夫岂不等得更急?

  孩子,不还饿得更凶?

  

  没办法,她只能用残存的回忆激励自己。

  把过去和未来,统统地揉合在一起。

  唯有这样,她才能感受得到:

  她的儿子乃至她的丈夫,他们的真实存在……

  

  “你不说从后背摸起感觉好吗?”

  果不其然,丈夫的声音。

  跟着他的手,一起被感觉到了。

  不错,她的丈夫总是那么细致入微。

  百依百顺,非常关心她的每一点感受。

  大凡能够挠人的地方,他都记下。

  然后变着法儿,一次又一次让人欲仙欲死……

  

  “宝宝的后背是在这里吗?”

  也不错,每被挠中。

  自己,总是能够感到特别的享受。

  然而显在脸上,却是娇嗔不已。

  似乎已经到了,恼羞成怒的程度。

  

  于是人家就更加得意了,不退反进:

  “哦,忘了问路了……”

  

  “喏!这里!”

  她知道抗拒也没什么用,假拒真迎就是了。

  

  “哦!宝宝乖,刚才是爹爹不好,爹爹在这里给我的宝宝赔罪了……”

  

  “哎哎!你的手……”

  她知道,自己的讶异会让人家更嚣张。

  可也不能不,做做样子。

  

  “真真对不起!娘子,夫君我刚才只顾着跟咱们的宝宝说话了……”

  

  “你就不能再消停一会儿,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猴急……”

  

  “嘿嘿,才过半年多就是老夫老妻?!那师父师娘岂不……”

  

  “你看师父师娘哪一天不是正襟危坐?哪像你总是那么不知餍足…”

  

  “差别就恁大吗?我在外人面前可也是会装模作样的哦……”

  

  “我说在他们的气度里,你平时那些亦师亦兄的作派呢?”

  

  “那你得怪师父师娘,谁让他们准了我将你娶回来的呢?”

  能娶到她,贵定一直引以为傲。

  在感叹运气的同时,总不忘嘚瑟一下。

  “这天大的福分砸到我的脑袋上了,我就是个傻瓜也不敢木知木觉了不是吗?”

  

  “看你得意的样子,当初师娘来问我的时候真后悔忘了摇头……”

  

  “不准后悔啊,否则咱们儿子怎么办,不能一出生就跟他说你娘不要咱爷儿俩了……”

  

  “你胡搅蛮缠个啥?”

  记得当时,就嗔了他。

  这话听着,一点也不吉利。

  没想到,一语成谶。

  果不其然,今天真的跟他爷儿俩远隔阴阳了……

  

  “好好,就算我又错了不成?不过跑题了,咱不扯别的好不好?”

  

  “扯不扯由你,但是你得先规矩一点……”

  贵定嘴松手紧,她已经有点招架不住了。

  

  “谨遵娘子之命……”

  贵定会意,立刻把开始软瘫的身子拢了过去。

  

  “咳!我说这个书,书书书!说多少回了?你咋就不能换一换呢?”

  

  “我知道你又在担心孩子读书将来不会有大出息,除非出身大门大阀……”

  不想平庸,无非修文习武两道。

  修文指望出仕,偏偏眼下是个讲究门第阀阅的世界。

  贵定,叹了一口气。

  毕竟仕途进取只讲出身的情势,还是他讲给她听的呢。

  贵定常说他,也是两难。

  不讲点天下大势,他怕她出门两眼一抹黑。

  讲得多了,让一个女子跟着男人一般。

  事事担心忧愁,也有一点不值……

  

  “不扯那些大的,只说假如宝宝真像你,他能读好书吗?”

  她,又何尝不懂丈夫的心思?

  他想把她养在蜜罐里,她当然也巴望能这样。

  可又有谁,能做得到充耳不闻呢?

  不过丈夫不想让她担心,她就干脆装傻充愣呗。

  她轻轻拨拉了一下他的手,似乎只是在担忧他的不规不矩……

  

  “像我哪点不好?”

  两人,都不愿破坏眼下的气氛。

  贵定一觑空,就又重新上劲了……

  

  “比方说……”

  只见她欲言突止,忍不住一阵喘息,去推那两只手。

  

  “说!”

  

  “看你凶巴巴的样子……”

  

  “那你说!”

  

  “嗯嗯!痒痒……”

  

  “那你快说!”

  

  贵定愈发上劲了,她不停地告饶。

  逃不脱,只好一个劲儿往他怀里躲。

  “痒——!我可要叫了……”

  

  “呵呵!大声点,最好用上本门假嗓神功,直传首峰,让师父师娘也能听见……”

  

  “你坏!”

  

  “那你快说!”

  

  “好了好了,我求你了,求求你了……”

  

  “那你到底说不说?”

  

  “咯咯……,其实你刚才已经以你的实际行动说了……”

  

  “什么意思?!”

  这番轮到贵定傻了,两只手也忘了动了。

  

  “嘿嘿……”

  她总算得逞一回,笑得可真谓一个花枝乱颤。

  

  “到底什么意思?!”

  贵定发现上当了,手上自然加了点活。

  

  “好了,我投降,我说我说……”

  她这才发现得不偿失,连声告饶。

  

  “你说!”

  

  “一个字!”

  

  “一个字?!哪个字?”

  

  “那就是——”

  

  “什么?”

  

  “骚!”

  

  “唔!骚?一个骚字?嚯嚯哈哈……,不敢当不敢当,你家相公真是不敢当哪……”

  

  “嚯!莫非你真是青钢脸皮,居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嘿嘿!娘子差矣,你家相公若能真正当得娘子嘴上的一个骚字……”

  

  “难道不是吗?”

  这下又该她傻了,闹不清他究竟是得意,还是反讽。

  

  “呵呵呵,那就恰好说明你相公在你娘子眼里早已跻身天下士林啦……”

  

  “嘿嘿!这算哪门子歪理?”

  看上他的一个原因,就是脑子好使。

  她这会儿,就怕人家再使坏。

  

  “娘子有所不知,古语不是有谓:十个文人就有九个骚……”

  

  “哇呀,还古语呢,嘿嘿!不知哪儿拾来的乡俚俗语……”

  

  “阳春白雪也罢,下里巴人也罢,不正说明这早已是人所共识的吗?”

  

  “嘿嘿!你怎么啥都敢往脸上贴金?”

  其实,她就喜欢他的厚脸皮。

  当然,那只能是对她自己一个厚。

  从而避免了两人之间,所有的尴尬……

  

  “脸上无光,你相公又如何配得上娘子你这玄坛第一美女?”

  

  “好了,你一心盼望宝宝将来当士子,我只是看着这书就会想到那种考场作弊……”

  

  “娘子且慢,书肆里的那等货色,可有你家相公做得这般精致小巧?”

  

  “我可不是计较什么精致粗糙……”

  

  “那又为什么不能入你的法眼?”

  

  “我说你应该找本真正的书……”

  

  “真正的书?大书!”

  

  “对!”

  

  “那不行,你想咱宝贝的手一生出来能有多大?那么大的书他抓得住吗?”

  

  “抓不住不等于他不会抓……”

  

  “再说就算要抓,因为抓不住也会丢掉……”

  

  “你就知道他会这样?”

  

  “我想要是换做我,抓不住的肯定不抓!”

  

  “看你现在这样子,小时候真的抓周能去抓书吗?”

  

  “嗨,谁又能见过我的小时候呢?”

  

  “好了,不说了,否则又该伤心了……”

  

  “不错,假如我们不是师父师娘从小收留的孤儿,要是能让我们的父母看到我们的今天,也许他们做梦都会笑醒,到时候一定会来抢着抱孙子……”

  

  “为什么不能是抱外孙呢?”

  

  “好了,不争了,反正对咱们来说都是一个样,还是继续陪你玩吧……”

  

  “刚才说到哪儿了?”

  她早已懒得动了,只是看他还是兴致勃勃。

  

  “你嫌这书太小……”

  

  “对!应该直接找本大书,而不是这一种,这多么容易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哪能呢?!”

  

  “说不定有人到那天就会在心里嘀咕,看!贵定两口子既巴望孩子将来能够读书出仕,却又怕孩子考不出去,连将来作弊夹带的小书都已经预备下了……”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这早已是轻车熟路的游戏,万试万灵。

  招致的总是一种惩罚,内心渴盼。

  果不其然,他又开始用劲了。

  

  “真是冤枉哪,天大的冤枉……”

  装出来的可怜,却掩不住一脸坏笑。

  

  “你能保证别人不这么想吗?”

  她强忍着不肯呻吟,同样报以一个坏笑。

  

  “可你不是不知道,这……这……花了我多少的心血,二百多个日日夜夜啊……”

  

  “还要加上眼睛都花了……”

  

  “这又何尝有假?!”

  

  “我是亲眼目睹,焉能不信?”

  

  “你信就好,反正你信我信,人家信不信那是人家的事……”

  

  “嘿!你管得了人家信不信吗?”

  

  “不管!”

  

  “可我不喜欢人家这么想……”

  

  “连心也诛?你累不累啊?!人家要是故意往坏处想呢?”

  

  “那我也不管!”

  

  “这不就结了?!人家怎么想是人家的事!谁也管不着谁……”

  

  “要是那种长舌头的嘴巴实在憋不住,当面说到脸上呢?”

  

  “那我肯定会当场说: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信了,还有我的娘子她也信了!”

  

  她就是想从记忆里,找到这段。

  贵定确实说过,此时此刻她更开朗了。

  有人想把丧夫失子的灾难,往她跟罗璧身上推。

  看来只要自己不信,也就成了……

  

  记得贵定,还说过:

  人最难活下去的地方,就是别人的嘴巴上。

  好在自己已经决定,不再活下去了。

  还用得着,再在乎别人的嘴巴吗?

  

  “那么全天下都会知道,秦贵定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的厚脸皮……”

  

  “我可不在乎别人的脸皮厚薄,再说,若非我的脸皮厚点,你这玄门第一美女,那么多的癞蛤蟆都等着吃天鹅肉呢?又焉能乖乖地躺到我的怀里……”

  

  “你难道不是一只癞蛤蟆?”

  她心里乐开了花,这可是拐着弯拍马屁。

  

  “你说你希望嫁的是一只癞蛤蟆?”

  

  “嘿嘿,好了,你快别揉了,再揉几把我都要成齑粉了……”

  

  “那岂不更好?!你听: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好一个同衾共椁,看你多厚的脸皮,厚脸皮,从哪觅来这么多的淫词艳曲?”

  

  “还是剽窃!”

  

  “想你也写不出这么骚的文字……”

  

  “娘子,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你自己觉得呢?”

  

  “骂我?”

  

  “意思是你不够骚?”

  

  “夸我?”

  

  “意思是你骚得还不够?”

  

  “嘿嘿嘿嘿,娘子……”

  惩罚越来越明显了,柔中有了一点刚。

  

  “求求你了,快点杀了我吧……”

  人家就是这等本事,让人甘愿赴死。

  渐渐地,只觉得自己整个身心都化了。

  就像荡漾在青青草地上的,一滴晨露……

  

  “快点快点,快点杀我吧,来不及了,再不杀我,我都快找不到自己了……”

  

  “化吧化吧!那年去大漠追凶,在茫茫沙漠之中就只想得到一汪清泉……”

  

  “那就接着吧!我就是你们要的那一汪清泉,我真的已经化了……”

  

  断崖下面的风,突然呼啸而上。

  只觉得自己的整个身子,都被快要飞架了起来。

  正是那种,熟悉的感觉。

  心在飞升,身在飞升。

  自己的一切,都在飞升……

  

  就在离地的最后,那一瞬间。

  她,忽然又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感觉了。

  倘若有人,此时此刻看到此情此景。

  不知又会,对她作何推想了?

  至于这秦王氏,飞升之后。

  究竟如何?还听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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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枭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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