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宇晨4
白桃豌豆叶2024-09-24 09:342,645

  今早我去进货提拉米苏底部的饼干胚,一包六条一箱十二包,要了八箱。着急回来随手拖了仓库旁边的板车,拖到半板车突然散架。

  我着急护饼干,往下一扑!

  面前散开的铁把手顺着划伤了脖子,抱着三箱掉落的饼干胚落地,擦伤了手臂。

  还好饼干胚最后只摔碎了两包半,爸这可是我千辛万苦送回来后咱俩一起数的。这伤也算没白受,再说伤都伤了,就别再研究什么值不值了。反正我当时就一心怕拖回家后发现一箱饼干碎了大半,影响咱们第一天复工的好兆头!

  至于我回来晚了……确实是因为八大箱光我一个人又顾头又顾尾的,就慢了。

  爸你别担心,这都是皮外伤,刚刚渗点血不也是因为咱生意好嘛,我挤裱花袋都快挤冒烟了。那只要咱生意好,这结果不还是好的嘛!只要结果是好的,中间多少波折都是小事。

  我记得我劝我爸的每一句话,包括说具体事实的,和安慰他的。

  每一句都是我设计好,来说服他的。

  全是假的。

  结果很好,他信了。

  他数了一遍剩下的饼干胚,想起我确实拖回了八箱,并且摔碎的两包半就在厨房放着,等着之后全捏碎了做装饰。

  接着他拿出手机,细细清点了今晚提前下班所赚的钱,给我发了一千七的大红包。跟我说辛苦了,今晚赚的都归我,明天一早他还得出早餐摊,让我自己记得去诊所换药。

  我看着他的情绪逐渐缓和,回归理智开始井井有条安排明天的事,似乎已将今晚的事翻篇。“爸你应该再多给我发六百!本来打算给苦命鸳鸯一人两百的,结果你为了赶人走,直接给人一千。”我故作狮子大开口的模样,打趣着试探他。

  说到这我爸突然急了,开始嘟囔他对我的担心,说急了差点要贴给我,我说我逗他的,他还不信。

  听到他较真的回应,我放心了。他是彻底相信了我的谎言,这事真的翻篇了。

  得多亏那八箱饼干胚,我爸是老实人,只要货的数据对了,在他看来一切就都对了。

  其实我总共买了九箱饼干胚。

  只是有一箱沾上了我的血,从里到外。

  我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数字十。感叹那已是七个多小时前的事了。

  我拖着板车,拉着九箱饼干胚往家走,在紫阳花巷口被拦了下来。

  黑绿相间的短款空军夹克上粗糙地绣着张扬的鹦鹉,是今年流行的新中式国潮风。紧身的破洞牛仔裤,黑面厚白底的板鞋却略显过时。这人外八字站立,从脚踝向上看去,是个纯粹的细罗圈腿。再往上,双手插在鼓鼓囊囊的空军夹克口袋里,驮着背显得整个上半身像大猩猩。

  “你好,什么事?”

  我记得我只问了这一句话,就被踹倒,狠狠砸在第九箱饼干胚上,一同落地。

  面前的黑绿大猩猩一动没动,是我身后有人偷袭。

  我被压在这箱饼干胚上,眼前是黑面白底厚鞋。可是世事并不像这样,黑白分明。身后至少有五只手摁着我,我无法动弹。

  脖子上一阵冰凉滑过,随后点点温热滴落。

  “给个小教训,也让你尝尝背后捅刀的滋味。”

  黑绿大猩猩嗓音低沉,耳畔是美工刀的推拉声。

  “这刀薄,下回顺着力道不收手,血就不是滴而是喷了。”

  印象里他就说了这两句话,讲明了他的来意,也警告了我的未来。

  黑面白厚底鞋远去后,美工刀收起,拳脚落下。身下的箱子逐渐被压瘪,我单只小臂撑在地上拱起身子,咬着牙祈祷饼干胚别碎太多。

  徐天逸,你吓不倒我。就算你校内校外都有人,我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见我不抵抗也不挣扎,身后的混混们在狠狠地给我几脚,确保我无法快速转身后,突然作鸟兽散。

  我起身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点饼干胚,除了我身下的,只有一箱碎了两包半。可我身下的箱子则殷红一片,我只好放弃,把它鲜血淋漓地闲置在路边。然后鲜血淋漓地去找莲姨。

  2023年10月23号,阴

  凌晨五点钟便醒了,或许是昨天的大起大落让我睡不好。“只要结局是好的,过程让我流血流泪都行。”

  我把这句话写在了日记封面左上角勉励自己。

  换好药后我找出了围巾和手套,幸好到秋天了,身上的伤痕与绷带得以掩盖。

  那欲望呢?

  上学路上想着昨天赚的一千七百块,鼓起勇气走进CherryBlossomsCake,站在冰柜前撑起一副优雅自如地模样,心跳如雷地猜测哪一块是舒雅宸的同款早餐。

  五秒后舒雅宸推门而入,藏蓝色半身裙校服下浅灰色的长袜薄薄一层,勾勒出笔直细长的腿。脚踝到膝盖处还细密点缀着小颗的珍珠,像岩石间星罗棋布的雪莲花,也像圣诞节典雅高级的礼物包装纸。

  和校服配套的均码黑色长袜大有不同,那些长袜厚重、弹力差,鼓鼓囊囊地扎住小腿。女生但凡丰腴点,便像习武的绑腿,增添了敦实显得下盘极稳。若是瘦小就更难看了抹布一样拖沓着腿部,和瘦小的上身不成比例,像刚爬上岸的采珠女,连带着潮湿难缠的水草。

  可多数女生仍旧乖乖穿着配套的长袜,仿佛大家都丑就没有人漂亮,既然没有人漂亮那便没了对比,也就没有人丑。

  只有舒雅宸很大胆,敢于做显得别人都丑的漂亮人。

  我想,那她也会喜欢大胆的人。

  电光火石间,我回头与她对视第一眼后便脱口而出:

  “好巧!想吃什么自己拿,我请客。”

  “这么好?一大早就有人让我许愿。”舒雅宸愣了半秒,熟练地点了点冰柜玻璃,没有怀疑或扭捏,配得感十足仿佛是天生的幸运儿。

  我看着店长在她的手指下方拿出一个桃红色心型慕斯,忙跟着为自己也点了一份,扫码付钱。

  我端着托盘,上面是两颗一模一样的红心,身边是刚睡醒呆萌的舒雅宸。我们俩一同走向窗边的座位,她平日常坐的那一个。

  “你也爱吃这个?”舒雅宸开口,声音里带着审视。我抖了一下,底气不足地跟她说我之前没吃过。但刚刚看蛋糕的名字“心与心愿”觉得是个好彩头,便也跟着点来尝尝。

  “哦,我还没注意过它的名字。谢谢你请客,祝你的愿望都能实现!”舒雅宸边说边漫不经心地拿着叉子划下红心的一角,送入口中。我忘了自己回了她句什么,只剩她叉子在空中划过的弧度还印在我脑中。

  我在原地感到一阵眩晕,不是因为昨天接连失血。而是此刻和舒雅宸的对话太过梦幻。

  欲望无处可藏,最多只能包装成,愿望。

  

  ————————————

  

  2023年10月24号,雨

  我昨天逃学了,人生第一次。

  我忘了那颗红心慕斯蛋糕是什么味道,只记得我俩快吃完的时候突然下起了暴雨。

  舒雅宸的情绪肉眼可见变得躁动焦虑。右手举着手机划拉,在同一个界面进进出出,左手无意识地敲击着桌上的蛋糕托,被我发现后还装作找叉子,把早已吃干净的透明塑料叉含在嘴里嘬了嘬。

  开始审视她后我才发现,她没有带雨伞,头发似乎也没有之前顺滑有型。像是睡醒后急急忙忙洗完头吹到半干就出门,才会有的状态。干净、香,但毛躁、过度蓬松。

  正当我怀疑她的长袜到底是精心搭配的,还是来不及找出压箱底的校服,所以顺手拿了自己床边周末刚穿的时,她看着窗外雨,直视我的眼睛主动开口。

  如同阵阵惊雷,让我愣在当场丧失思考能力,全然跟着她的愿望走。

  舒雅宸问我想不想去A大?

  我说想。

  她起身,说那现在出发。

  我说好,出门拦下一辆出租车。

  她钻进去,说去机场,并在车上买好了去A市最近的一班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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