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天命有定端
剧改作者:唐蓉2021-04-17 20:004,106

  是的,萧挞凛死了。

  辽军的军中之胆,曾于当年宋辽的燕云之战中,随耶律斜轸战于山西,在陈家谷生擒宋之名将“杨无敌”杨业,一战威震天下,曾东征高丽,西伐西夏,为辽立下赫赫战功的南京统军使,辽之大将军,萧挞凛,死了!

  却,非死于两军交战。

  而是,萧挞凛在澶渊城周围视察地形之时,被一名宋兵,后得知乃宋威虎军军头张瑰,以床子弩射杀。

  ———

  在此之前,那冰河再次冻上,萧挞凛整顿军马,耀兵出击,直犯李继隆的大阵,两军的主帅,终于率军,正面交锋。

  战火燃了两月有余,辽军一路南下,萧挞凛率前锋势如破竹,纵军大掠,破祈州、屠德清军,可谓是锐不可当!辽军孤军深入宋境,自也有后顾之忧,粮草、军备之供应问题,还有那随时都可能自后方围上来的王超的定州大阵,而凶狠勇猛的萧挞凛,激励着辽军一鼓作气,誓杀入东京城之士气,他乃军中之胆魄。

  只是,自入宋境,到杀到澶渊城下,萧挞凛实则与宋的名将,没有真正的正面交锋,一拼实力。定州大阵前锋据点的杨延昭、魏能等将领,限于战局,并未能放开了手脚,主帅王超更是未出阵出击,而李延渥的瀛洲,孙全照的大名府,辽军不是并未攻破。

  故而,已有些耀武扬威、骄矜傲气的萧挞凛,一撞上李继隆,双方正面短兵相接,他的精锐骑兵陷入那拒马鹿角,被死死地缠住,他是猝不及防!陡然生出了几分力不从心,他以为这些东京城里的禁军只知吃喝玩乐,只知阿谀奉承他们的官家,根本不堪一击,哪知李继隆短短接手数日,已为这支军队打上了他的烙印,这便是名将!

  想李继隆将门出身,年方弱冠,便上了战场,他一生南征北战,两伐幽州,善骑射、懂谋略,便是辽军引以为傲的骑兵野战,李继隆也是个中翘楚,此时的李继隆是当之无愧地宋朝第一名将。

  萧挞凛败于李继隆之手,并不意外。

  ———

  初战失利,萧挞凛自是不甘,他回营之后,连夜整顿了兵马,第二日一早便带着手底的几名将领,前去澶渊城前勘察地形,侦测李继隆的阵型,以待再战。

  虽是明目张胆的一众人,他们其实也很小心,并未靠近城池,且肯定在弓箭的射程之外。不过,这个当刻的澶渊城里,有一种武器,床子弩,是李继隆专门派人抬上了城楼的。

  床子弩,最为强劲的是三弓床弩,打开时需绞轴张弦,至少八头牛合力方能拉开,是以又称为“八牛弩”。其射程可达百丈之上,箭矢如标枪,以坚硬的木头为箭杆,铁片为翎,世称“一枪三剑箭”,射出之时,迅若惊雷,声如寒鸦,是以又名“寒鸦箭”。

  原本,这般的巨箭是用来攻城的,一枪射出,足以让一座城楼摇摇欲坠,而放箭,也非人力可为,需用一只铁锤去使劲地敲打机簧。

  那寻常弓箭,一射之地,不过一百二十步,即使臂力强劲的弓箭手,也不过能射出一百五十步,绝不足三十丈。是以,萧挞凛和几名辽将,根本不觉得有任何危险,他们立在澶渊城对面的一处小山坡上,对着周遭的地形,城前的辎重车阵是指指点点。

  猝然,一声轰然巨响。

  萧挞凛他们只来得及抬眼,便见一支如长枪般的巨型利箭,逆着那刺眼的天光,携一股金石锐利之势,呼啸而来。

  他们未及做任何之反应,那巨型利箭已至眼前。

  不偏不倚地,正中萧挞凛的头部!

  这是怎生的巧合?!是怎生的荒谬,和注定?!

  萧挞凛所处的位置,距离澶渊城头,少说也是六百步开外,而后来据那敲下了一铁锤的宋威虎军军头张瑰所言,他也不过正当值时,看不得一众辽将在那堂而皇之地走去走去,想着敲一锤子,寒鸦箭射出,总能射死几个,却哪里知晓,偏偏是那般地碰巧,正射中了萧挞凛,射中了辽军的士气。

  这便是历史,巧合得荒诞,却又是冥冥中的注定。

  ———

  萧绰与耶律隆绪在行军途中,得到的紧急军情,便是伐宋的主帅被射杀了!他们自是措手不及,本来长途奔袭,辽骑兵已疲态渐显,且粮草的维系开始紧张,若主帅身亡的消息再传出,军心必乱,士气必泄。

  萧绰当机立断,再让耶律显忠,便是王继忠给赵恒写信,提议和谈。

  一则,如此一来,至少能缓一缓宋军之脚步,即使赵恒先到了澶渊,该是也不会立刻对辽军发起猛攻;二则,萧绰相当之清楚求和,与以战逼和的区别,更何况,耶律康之死,在她那,可没那般轻易过去。是以,提出和议,亦丝毫没耽误辽军南下之步伐,更没懈怠一点萧绰要去抢攻澶渊,渡黄河,逼东京的杀伐之心。

  ———

  赵恒是在临近澶渊的韦城,接到了王继忠的第二封议和之信,较之第一次,宋朝君臣倒是更信了其该是得了萧绰的授意。于是,赵恒下旨,命孙全照放了被无端扣押在大名府的曹利用,让其前往辽营议和。

  原来,此前王钦若和曹利用入了大名府,孙全照与手下将领听闻曹利用竟是要去和谈,当即很是愤慨,辽虏都欺负到“家里”来了,烧杀抢掠,难道不思保护百姓,还要任人宰割,丢了尊严不成?!将士们备战数日,便是要与辽虏血拼一场!此时去求和,无异于打击将士们的抗辽士气,于是,孙全照下令,将执意要离开的曹利用关了起来。赵恒理解孙全照的作为,且最初他对这所谓的和议,也是随口一应,是以倒也未降罪于孙全照。

  当然,纵使现下赵恒君臣接受了萧绰的和谈之请,不过,他们也与萧绰是一般的心思,要和,也得看是在甚情形之下的和,且萧绰还有人质在手,宋不得不设法去获得更多的谈判之筹码,那便,也是战。

  其实,赵恒已得了李继隆的禀报,有军头在澶渊墙头射杀了一名辽将,只是不知其身份,这可说是成了一大憾事,导致宋朝君臣并不知晓此刻他们占据了怎生的优势!自然,瀛洲未破之消息,赵恒他们也是不知的,他们只知,定州大阵的王超如同消失了般,毫无音讯!他们在暗地里忐忑,没了王超的大军,亲征之军到底能不能抵挡住萧绰的精锐骑兵!

  宋与辽,便是如此一边怀着对彼此的忌惮,一边带着大军直扑对方,直奔澶渊,他们要一战,也有暗中勾连不清的议和。

  ———

  所有的这些,宋辽君臣之间的角力,迂回的心思,刘娥都是不知情的,她也没多少精力去揣测,她全副心思都是在赵吉身上。

  有铁镜安排的胡医和大巫共同诊治,赵吉在那日稍晚些时候,醒了过来。刘娥是喜极而泣,抱着她的吉儿,如同抱着一块易碎的珍宝,久久不能撒手。

  “娘,吉儿会听话,快快好起来,和你回家,见爹爹。”赵吉苍白着小脸,虚弱地靠在刘娥怀中,懂事地宽慰她,还有些吃力地抬手,替刘娥拭去那腮边的泪珠。

  刘娥重重颔首,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直掉:“快了!我们就快回家了!就快见到你爹爹了……”

  赵吉听刘娥讲了他的爹爹,竟带着大军来接他们母子之事,很是欢喜,不光甚是配合地吃了药,还比平日里多吃了半碗饭,精神明显好了起来。

  是夜,李婉儿坚持由她给赵吉守夜,让刘娥先歇息。

  因照顾赵吉,刘娥已数日未眠,现下见其情况好转,她也心头放松,很快便睡了过去。

  刘娥不知晓这一觉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她似听到了刀剑交并之声……

  “嫂嫂!”

  蓦地,一道焦急关切的声音响起。

  刘娥眉心蹙了下,有些费力地微微睁开眼,恍惚的视野里,一道熟悉的身影提着剑,掀开那营帐帘子,直朝她奔来。

  营帐?!她……不是在马车里吗?!

  刘娥头疼欲裂地想道,挣扎着欲坐起来。

  “嫂嫂!”来人伸手扶住了刘娥,其自然是苏义简,“你没事吧?!”

  刘娥使劲地晃了晃沉重的脑袋,紧按着额角,渐渐看清眼前苏义简那张密布了忧急的脸,及其额角两道明显的血口子,他形色狼狈,衣裳上也染满了血污,该是受了不轻的伤。

  “义简!”刘娥立时清醒了不少,震惊不已,“你受了伤!怎生伤的?你为何会突然来了,你从哪里……”

  “呜呜呜!”刘娥话未问完,身后倏地传来一阵响动。

  两人这才注意刘娥所躺的榻上,里面那被子下似乎还有一人。

  苏义简当即挺身将刘娥护在身后,一剑挑开了被子,下面竟是被绑了手脚,口里塞着棉布的李婉儿。

  “婉儿!”刘娥更是意外。

  苏义简挥剑,斩断了李婉儿手脚上的绳子。

  刘娥忙帮着她挣脱开来,眼前的种种着实出人意料:“这到底怎生一回事?”

  李婉儿正欲开口答她,这时,那营帐门口处,猛地撞进来半个凌飞的身子,他一边挥剑抵挡着外面要闯进来的辽兵,一边大喊。

  “苏大人,快带夫人走,兄弟们挡不住了!苏大人,快啊!”

  “嫂嫂跟我走!”苏义简一把握住刘娥的手腕,拉着她便朝营帐后奔去,不忘唤上李婉儿,“婉儿跟上!”

  “唰!”苏义简一剑划破营帐壁。

  “嫂嫂,走!”

  苏义简推着刘娥和李婉儿,先自那划开的口子钻了出去。

  那边厢,凌飞步步后退,辽兵已杀了进来。

  苏义简折身,与凌飞配合,将几名辽兵击飞,又合力将那榻掷向营帐门口处,且挡上片刻,旋即两人默契地奔向那口子,亦飞快地钻出去了。

  营帐后,有辽兵已发现了刘娥和李婉儿,好在早有几名禁军侍卫接应,正奋力抵挡。

  苏义简和凌飞一出来,根本不欲恋战,分别护着刘娥和李婉儿,朝不远处拴着的几匹马飞奔而去。

  越来越多的辽兵拥了过来,眼看着短短十几步的距离,却是很难冲杀过去,几名禁军侍卫皆先后被杀了,四人逐渐陷入了包围。

  便在此时,一矫健的身影如鹰般地掠过众辽兵头顶,落在了包围圈里,那长枪横扫,当即一片的辽兵被扫倒在地。

  “都住手!”

  来人一声大喝,枪尖斜指,挡在了刘娥他们身前。

  “木易大哥!”李婉儿激动地唤了声。

  其正是木易,他面色沉肃,头也未回地冲几人道:“走。”

  “驸马!”有辽兵头目急了,“太后下令,让我等看着……”

  “既知我是驸马,便该听我的。”木易不客气地打断。

  说着,木易便护着刘娥他们,谨慎地一步步朝马匹那处退去。

  辽兵们弯刀在手,有点面面相觑,还是不由得步步紧逼。

  到底,几人靠近了马匹。

  苏义简和凌飞,毫不迟疑地各自带了刘娥和李婉儿,翻身上马。

  “你们先走!”木易沉声道。

  苏义简和凌飞,一提马缰,直朝营外奔去。

  那辽兵头目眼中凶光一闪,抬步便率先冲上去要阻拦:“不能放他们离……”

  吼声戛然而止,竟是木易将其一枪当胸而过。

  其余辽兵皆是骇然,一时怔在了原地。

  “莫言再追。”木易面无表情地扔下一句,也翻身上了马,一抖马缰,朝苏义简他们追去。

  ———

  那寒风凛冽刺骨,刮在脸上生疼。

  刘娥被苏义简尽可能地护挡在怀中,身下马匹四蹄翻飞,道路两旁的景物飞速倒退,直到此时,她也没弄清到底发生了甚,然她却有亟待关心的。

  “吉儿呢?义简,我们便这般走了,吉儿如何是好?!吉儿在哪里?!不行,我不能丢下吉儿,你快停下……”刘娥一时急得有些语无伦次。

  “嫂嫂!”苏义简手臂微用力,抱紧了激动不安的刘娥,“我们便是去……见吉儿。”

  “见吉儿?!”刘娥一愣,“去何处见?他在哪儿?”

  苏义简面色紧绷,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一踢马腹,更是催促健马飞驰。

  “义简?”

  “去澶渊……去战场。”

继续阅读:第53章 三军大呼阴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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