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佳人在何处
剧改作者:唐蓉2021-03-31 20:004,778

  滑州知州府府衙,书房。

  赵元侃和赵元僖一前一后地走入。

  “哐当”一声,赵元僖随意将佩剑扔到了那书桌之上,拿起砚池边的一支狼毫毛笔把玩着:“把本王单独唤进来,有何指教啊?三弟。”

  赵元侃看着他那漫不经心的模样,眉头越皱越紧。

  赵元僖众目睽睽之下杀刘庸,虽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对,然其罪证确凿,且目前二位钦差找到的证据,也不直接牵涉赵元僖,即便将来御前对质,他也能辩个名正言顺。

  打捞上来的账册自然是全毁了,王钦若很是自责,是他处事不周,冒进了。赵元侃并未怪罪,只是吩咐人将堂上七八只箱子缴了,又请寇准和王钦若二位钦差去查看府衙粮仓,是否还有存粮,以开仓赈济灾民。

  “你哑巴了?!”赵元僖不耐地回头,睨着赵元侃。

  “那些箱子里的金银财宝,是刘庸孝敬你的吧,你今日是要带着它们回京城,”虽是疑问,赵元侃却是肯定的语气。

  赵元僖面无表情地看着赵元侃。

  赵元侃又道:“不对,水患未除,你不会这么回京,那你是要躲去附近州府,等水退了,或者干脆淹了滑州城,再回来?!”

  赵元僖满不在乎地撇嘴:“又是空口定罪?!你指本王受贿,那些钱财进了许王府吗?!你疑本王临阵脱逃,现下立在你面前的是何人啊?!”

  赵元侃道:“堂上那么多人,你真当无一人敢出来作证?!还有刘庸,他与户部勾结,毁了一本账册,难道便查不到其他一点的人证物证?!户部尚书乃二哥你的岳丈,你能十分确定你可摘除干净?!还是说做过的事,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赵元僖定定地赵元侃对视片刻,从其目光中并未感受到威胁,是以张狂地一笑:“那便等你拿到人证物证,查到蛛丝马迹,再与本王来谈。”

  “那便晚了,”赵元侃似有点无奈地,“二哥,你没忘记王禾此人吧。”

  赵元僖心中一动:“果然,是你给父皇上了奏疏,才有寇准和王钦若秘密入滑州,查贪污之事。”

  赵元侃道:“你该庆幸,王禾随我一直在堤坝上抗水患,没来得及与二位钦差见上面。”

  “你此言何意?”赵元僖感到了一丝不妙,神色倒是未露半分:“我庆幸?我庆幸甚?”

  赵元侃不语,只是静静地,却又难掩几分沉痛地看着赵元僖。

  赵元僖倒有点慌了,试探地:“王禾给你了东西?还是,说了甚?”

  “二哥,你不必试探于我,”赵元侃轻叹了口气,“父皇派我们三人前来治水,只要你我兄弟和衷共济,治理了水患,只要二哥你自此安分,不再做任何不利于百姓之事,贪污一案便到刘庸止,即便将来牵扯出户部,元侃也会设法为二哥周旋。这算是今日我私下对二哥的承诺。”

  “承诺,我需要你的承诺吗?!”赵元僖怀疑地,“你如此向我示好,有何目的?你莫不是在诈我?威胁我?你真以为自己抓到了我的把柄?!”

  “随你如何想吧,”赵元侃的神色淡了下去,顿了顿,又复杂地道,“二哥,你我虽非一母同胞,然我对你与大哥,一般无二。”

  随即,赵元侃不欲再多言,转身朝门口走去。

  “你为了太子之位,还真是煞费苦心,一边威胁,一边和我谈兄弟情,”赵元僖在后面不屑地道,“想让我怕了?想让我不争吗?何不明刀明枪地来,只怕你心中恨不得杀了我吧。”

  赵元侃正要拉门的动作一顿,确实有些被激怒了,闭了闭眼:“二哥,是我想杀你,还是你想杀我啊,宣德门前的那些刺客,到底受何人指使,你该比我清楚。”

  说罢,赵元侃拉开门扉,离开了。

  赵元僖却是震在了原地。

  良久,赵元僖的贴身侍卫费斌走了进来:“殿下,襄王他们查封了知州府的账目,现下去了……”却在看到赵元僖发白的脸色时一愣,“殿下您……发生了何事?”

  赵元僖似猛得才回过神来,眼中神色一时变幻不定,最终化为一抹狠辣:“费斌,替本王办件事。”

  “但凭殿下吩咐。”

  ———

  赵元侃留下王钦若负责知州府衙的开仓放粮,他和寇准则赶去了城中的灾民安置点。

  短短的几条街,他恨不能立时胁生双翼飞过去。其实一入滑州,赵元侃便想去寻刘娥,奈何接报王钦若去捉拿刘庸,他不得不强行按捺,与寇准赶去府衙,只得吩咐苏义简和凌飞安置灾民,寻找刘娥。

  此时雨小了些,不过街道上没甚行人,赵元侃几乎是一路纵马狂奔,将其余人远远甩在身后,他先一步赶至。然让他措手不及的是,苏义简他们根本未寻到刘娥。

  “殿下不必太过忧心,城中灾民少说也有二三百,民居深巷,地方又大,寻两三个人,一时半会哪有那般容易,”苏义简安抚赵元侃,更像是说服自己,“凌飞还在四下寻找,该很快会有消息。”

  赵元侃唯有尽力压下那隐隐的不安,问询了安置点的情形。灾民涌入城的甚众,苏义简倒是指挥有方,腾出了一批民居,又临时搭了些棚子,灾民的安置有序进行着,没生出任何乱子。

  赵元侃注意到有侍卫点了草药在那安置棚子的四处熏,外面还支了几口大锅,在熬草药,灾民们拿着碗,排队等着药汤。

  苏义简解释道:“熏的是艾草,熬煮的是青蒿,这两味草药,皆有驱邪避毒之功效。”

  寇准赞赏道:“大灾之后,往往会有时疫。许多人挺过了水患,却有可能死在那上面。苏兄此举防患于未然,思虑周全啊。”

  苏义简却道:“平仲兄谬赞了,安置灾民忙乱,在下倒一时未想到此处,”看向赵元侃,“是嫂嫂,让凌飞提醒我们的。”

  赵元侃这一刻觉得自己对刘娥的思念到了极致,咫尺天涯,他想立刻见到佳人的笑靥,从此锁如怀中。可眼下之情景,他只能状似从容地点点头。

  赵元侃又巡查了另外几处安置点,虽洪水围城,毕竟还有两位皇子在,滑州城的人心还算稳定。

  然,还有一个该甚是紧要,该此时身处滑州城的重要人物,几乎被诸人遗忘,最后还是寇准心念忽转,问了出来。

  “楚王呢?”

  是啊,楚王赵元佐呢?

  赵元侃和苏义简等人是面面相觑。

  苏义简不由迟疑:“我与襄王殿下到城外安置点疏散灾民,倒是听侍卫提及,楚王也去过,只是匆匆下令后撤,便离开了,他,他该是也进城了吧。”

  寇准却摇了摇头:“未必,以楚王的性子,入了城必去府衙。”

  赵元侃知晓寇准言之有理,担忧不禁又多了一层,立即招过一近卫,让其传令下去,在城中搜寻楚王踪迹。

  这时,有侍卫得了王禾之命,匆匆来请赵元侃速去南城门,那边怕是守不住了。几人闻言,皆是心中一紧。

  便在他们疾步从安置点出来,要离开之时,凌飞回来了,却是禀报他几乎寻遍了整个滑州城,也未找到刘娥三人。

  赵元侃目光深沉难辨,沉默须臾,只是吩咐凌飞再多带几人去寻。

  苏义简欲言又止。

  寇准为了缓和气氛,故意轻松道:“滑州城有多大啊,你真寻遍了?!挨家挨户敲过门了?!仔细点,好生搜寻一遍,人找到了,再回来向殿下汇报。”

  “是,卑职这便去挨家挨户地敲门问,定要把城里的角角落落都搜寻到,”凌飞一脸凝重地保证,过于的忧虑不禁脱口又嘀咕了句,“姑娘不来见殿下,怕不是动了胎气行动不便……”

  正要上马的赵元侃和苏义简闻言,皆是动作一滞,便是连寇准也愣了愣。

  “你言甚?”赵元侃豁然回头,“动了胎气?谁?莺……儿吗?”

  凌飞自知说错了话,紧张地目光躲闪。

  苏义简沉声道:“凌飞,讲实话。”

  凌飞干脆一横心:“是,姑娘她……她有孕了,已七个多月,她一直不让告知殿下,是怕您担心。”

  赵元侃两步上前,伸手提过凌飞的领子:“你!”一开口便带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他的神色一瞬间冷冽得有些骇人,那手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

  “混账!”赵元侃低斥了一声,一把推开凌飞。

  “卑职该死!”凌飞直直地跪了下去,低头认罚,“任凭殿下责罚。”

  “自己记下,”赵元侃难得地厉声道,“还不快立刻滚去找人。”

  “义简你也去,”赵元侃又吩咐道,旋即转身上了马,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气息。

  苏义简有些犹豫,寇准拍了拍他的肩:“我陪殿下去城门便够了。”

  苏义简感激地冲寇准抱了抱拳。

  那长街雨雾弥漫,夹杂着瑟瑟凉意,两拨人朝着不同的方向奔去。

  ———

  赵元侃和寇准来到南城门,虽先得了王禾禀报,已心中有数,然真正看到眼前之情形,还是不由吃惊。

  外面的洪水以排山倒海之势竟将那厚重的城门压得微微变形,门缝挤宽了不少,大股大股的水涌进来。周围的城墙,但凡缝隙之处,亦在不断地渗水。城门前填挡的沙袋全被泡湿,有的甚至冲散了去,地上的污水已快没过膝盖。

  两人忧心忡忡地对视一眼,飞快地上了城楼,旋即更是脸色微变,波涛如怒,一波又一波地翻涌上来,几乎快与城墙平齐了,放眼望去,入目处皆是一片洪流浑浊。

  阴霾的天空压得很低,那天地交接处浓雾凝聚,似乎后面还隐藏着更可怕的威胁。

  王禾仓惶奔来,连日的奔波劳累,他已快支撑不住,一河工跟着相扶。

  不必他多言,赵元侃也明白眼前的危机,径直问道:“其余三门如何?”

  王禾摇头:“东西两门最初便淹了,此时比南门好不了多少,下官刚去看过北门,洪水也涌上来了。”

  赵元侃面上一片沉肃:“四门皆困了?!”

  王禾沉痛地点头:“本来北门地势颇高,一个时辰前还可出入,然洪水是说涨便涨,也幸好守卫机灵,见势头不对便立马关了城门,不少打算出城避水患的百姓此时都还聚在北城门口,闹哄哄的,不肯散去。”

  “去北门。”赵元侃一声令下。

  一行人又匆匆赶去了北城门。

  果然,如王禾所言,城门前挤满了百姓,摩肩接踵,至少有七八十人,几乎都带着行李,甚至有殷实人家,赶了马车。

  场面岂止是闹哄哄,简直是混乱不堪。

  一拨人嚷着要守卫开门放他们出去,洪水围城,困在城中,便是死路一条。而守卫还来不及说话,便有理智者阻止,外面的洪水已快漫过城门一半,城门一开,便是水淹全城,大伙儿都没活路。双方吵得不可开交,闹得是人心惶惶,自然有人想到了要去找刘知州,要见两位皇子。

  “诸位乡亲,请肃静!”赵元侃勒停马匹,高声道。

  部分百姓见状,不由纷纷转头,迟疑不定地看着他,而另一部分则兀自沉湎在争吵里。

  “乡亲们,乡亲们,不要吵了,都静一静,”紧跟着赶至的王禾气喘吁吁地道,“这位是襄王殿下,都静下来,听襄王殿下说。”

  百姓们几乎都认识王禾,闻言倒是安静了下来,不过也仅是一瞬,随即却更是激动地七嘴八舌开。

  “真的是襄王?那我们有救了!”

  “是襄王,就能挡天灾吗?!”

  “殿下,我们不想困死城中,还请殿下无论如何救大伙儿一命啊!”

  “襄王殿下,要不您下令打开北城门,趁现下这边洪水,水性好的指不定可游出去,能活一个是一个。”

  “绝对不成,如此,城里的老弱妇孺还有活路吗?!”

  “那就等着水淹滑州,全城人都死绝吗?!”

  ……

  “诸位,诸位乡亲!都安静!”赵元侃朗声道,“请你们信本王,朝廷派本王来,便是治水的,不会对乡亲们的死活,坐视不理。本王必设法,尽快退水。”

  “如何退?”

  “四面城门都淹了,雨还在下,洪水只会越涨越高,还有甚法子?”

  ……

  “水患危急!此时本王只有一言,”赵元侃铿锵地道,“我赵元侃与滑州城的所有百姓共存亡。”

  一言掷地有声,霎时给了在场的百姓们一枚定心丸。

  赵元侃带着寇准和王禾上了北城楼,留下了几个侍卫安抚,疏散百姓。

  “王大人,你方才路上提及的韩村在何处?”赵元侃边走,边问道。

  这时,已有水官找来了附近的地形图奉上。

  王禾接过,将图上滑州城附近的一点指给赵元侃:“在这里,滑州城的西北方向,约莫十多里之距,韩村原是一个小寨,其地势低洼,因离黄河近,早年间寨民们建了厚达好几尺,高好几丈的寨墙。”

  寇准道:“王大人想炸开寨墙?!韩村能泄掉滑州的洪水吗?”细研究着地图,“这寨墙可不止是韩村的庇护啊!”

  “是,”王禾皱紧眉,“附近还有两个村子,不过韩村后面有一百丈天坑,可蓄水,即便洪水蓄满漫过去,该只是毁些田地庄稼,威胁不到那俩村子。”

  寇准道:“你确定?”

  赵元侃亦抬头看向王禾。

  王禾道:“殿下,黄河这一段临近的州府,下官近几年都走遍了,不会记错。”

  寇准又道:“为保万无一失,殿下,最好是先将韩村和这两个村子的村民,全部疏散。”

  赵元侃思忖着看了看两人,又朝城楼下望了望:“来不及了。”

  两人自然明白赵元侃何意,不过三人说话的功夫,洪水已以肉眼可见之速度向上涨了些。

  王禾不无担心地:“现下赶过去,能将韩村的村民疏散安置妥当,便已是最好的了。”

  “速度必须要快!”赵元侃当机立断,“如今设法联络附近州府赶来解困已然行不通,也来不及。王大人,城中该是备有火药,立刻去收集起来,用防水的油布,分量而裹好,”又冲寇准道,“平仲,你去帮王大人。本王去挑选会游水的侍卫,两刻钟后,我们还是此处会合。”

继续阅读:第25章 与子同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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