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宸宫,寝房。
李婉儿躺在床榻之上,疼得脸色青白。
董御医为其把了脉:“官家,宸妃娘娘这是阵痛发作,皇子该是要降生了,须尽快搬入产房待产。”
赵恒激动地:“你们立刻做准备。”
董御医和琳琅连忙应下,琳琅忙与其他侍女去收拾所需之物,董御医行去旁侧的书案,疾书。
赵恒紧捉住李婉儿的手,心潮澎湃,既喜悦,且忧心。
“宸妃可听见了!”
李婉儿切切地瞧着赵恒,艰难地:“官家,臣妾,臣妾定为您生下皇子!
一听“皇子”二字,赵恒忽而想起了甚。
“景宗,奶娘呢?奶娘现在何处?速速去请她来……请她去产房等候。”
张景宗忙道:“回官家,王夫人今晨出了宫,至今未归。”
赵恒反应了一瞬:“你差人去,不,去传旨苏义简,让他亲自去接奶娘回宫,为宸妃接生。”
张景宗应下,飞快地退了出去。
董御医将一张方子呈上:“官家,此乃临产前的饮食禁忌,及可用药物,以备娘娘生产之时所用。”
琳琅也匆匆过了来:“官家,奴婢们收拾好了!”
赵恒接过方子看了看,递给琳琅:“你收好,记得到时给奶娘。”
“奴婢遵命!”琳琅一脸的慎重
赵恒回头,复杂而爱怜地看着李婉儿:“婉儿,皇子紧要,你也紧要,朕要你们母子平安!”
“嗯!”李婉儿盈盈的目光里闪烁着泪花。
———
东京城,郊外,农舍屋子。
一妊妇躺在床上做出各种痛苦拼力生产的样子,四肢扭动,表情痛苦。
奶娘王氏跪于她双腿之间,按着那高耸的腹部,帮助使力。
倏地,妊妇神色恢复如常。
妊妇讪讪地:“这会儿我肚子实在是不疼了,装也装不出来,更是生不下。”
奶娘王氏心急如焚:“这时辰还未生下,可如何是好?!”
妊妇道:“我生老大之时,也是懒月了。”
奶娘王氏心焦地:“你这一懒月,可误了老身的大事啊!”
妊妇歉然道:“只是晚些时候,但也不会懒多久,三日之内定是会生。”
奶娘王氏瞠目:“三日?!”
———
会宁殿,外殿。
刘娥与杨璎珞正在为李婉儿准备“催生礼”,以绫罗裹着一银盆,将一束粟秆置于其中,其上盖着锦绣的丝帕,插着花朵和通草贴在那绫罗之上,做成了男孩模样,旁边还摆有花朵、通草一些物事,以及以通草和花朵扎成的男孩女孩模样的小人。
杨璎珞惊奇地:“姐姐,这‘催生礼’有何说法吗?”
刘娥解释道:“‘催生礼’原是女儿分娩之时,娘家人送去婿家的,祈愿产育顺利,母子平安。”
杨璎珞喜滋滋地:“我们可不就是婉儿姐姐的娘家人吗。”
“婉儿的产期便在这两日,这‘催生礼’该备下了。
刘娥笑了笑,眼底划过一抹莫名,又以食盒装了馒头,再将面做的卧羊卧鹿,以及一些果实放入其中:“此乃寓意‘分痛’。”
这时,忆秦匆匆进来:“娘娘,宸妃娘娘即将临产,已住进了产房。”
杨璎珞一惊:“婉儿姐姐要生了?!”
刘娥忙问道:“伺候接生的人可安排妥当了?”
忆秦回道:“现下产房那边是琳琅等人伺候着,听闻官家已差苏大人去接王夫人回宫,为宸妃娘娘接生。”
杨璎珞道:“哦对!我娘一早出宫,还没回来呢!”
刘娥吩咐忆秦道:“你将这‘催生礼’送过去,让琳琅她们好生照看着,有任何情况,随时来禀。”
忆秦应了,拿着“催生礼”急急地退了出去。
“姐姐!”
杨璎珞担忧不安地唤了一声,欲言又止。
刘娥复杂地与她对视一眼。
———
灶台边,奶娘王氏擦着额角的汗珠,正忙活着……炒鸡蛋。
妊妇的男人在帮奶娘王氏烧火。
奶娘王氏:“老身听过一民间法子,以蓖麻油炒鸡蛋,能催生,咱们试试。”
“诶!”正扶着旁边木桌,做催生运动的妊妇应了声,做得更卖力了,慢慢弯曲膝盖,整个身子往下沉,两腿膝盖分开直到完全曲屈,随即再缓缓站起来,用脚力往上蹬……
“来,快吃下!”奶娘王氏麻利地将炒好的鸡蛋盛进盘子里,端给妊妇。
妊妇大口吞咽:“好吃!老人家您厨艺真好!”
奶娘王氏嘴角抽了下,见妊妇吃下,便盯着她的肚子。
那男人走过来,接过去了妊妇手中的碗,也盯着肚子。
三人一起……静待。
半晌,奶娘试探地:“有感觉吗?”
妊妇张了张口:“有……没有!”
那男人也急了:“你再动动。”
妊妇又来回大幅度地走了两圈,蹲下站起,蹲下站起,复做了好几遍。
妊妇很是无奈地:“我,我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不想生!”
奶娘绝望地扶额,寻到的两位与刘娥、李婉儿相近产期的产妇,今早听闻另一个生了,她急得都没来及和谁交代一声,便匆匆出宫去看,结果,生了个女胎!她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听闻宫里李婉儿要生了,她忙来查看这一个,结果……懒月了?!
奶娘咬了咬牙:“咱们再试一次!”
愿,老天庇佑……
一抹残阳如血。
奶娘沮丧地走出农舍,迎面便看见了驾着马车等候在农舍院子门口处的苏义简。
苏义简跳下马车迎了上来,见奶娘两手空空,顿时微一皱眉头,望了眼那农舍,试探地:“孩儿……”
奶娘无望地冲他摇头。
———
暮色四合,雍王府内,那华灯高悬,寿宴进行正酣。
席间觥筹交错,台上管弦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潘伯正,曹鉴等人俱是各怀心思,打着官腔相互试探。
赵元份执杯站了起来:“今日是本王岳丈大寿,感谢诸位大人前来同贺,本王在此敬诸位一杯,请。”
寇准等人纷纷起身,举杯。。
众人饮罢,落座。
王钦若扫了眼四周,似方才意识到:“苏大人似乎没来。”
潘伯正淡淡地讽刺道:“咱们的枢密使大人可是清傲得很,素来特立独行惯了。”
潘良冷冷地跟了句:“还不是仗着有皇后撑腰。”
潘伯正目含阻止地看了眼潘良。
潘良冷着脸,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王钦若挑挑眉,倒没再多言甚。
前方台子上的曲目又换了一首,不过宴席中唯一专心赏曲的,恐怕仅有刚直不阿,不结党不营私的寇准了。
这边厢,丁谓看向微微愣神的王钦若,稍压低了些声音。
“岳丈在想甚?”
王钦若眯了眯眼:“在想……潘大公子方才之言。”
丁谓神色不动地朝正与曹利用一杯接一杯喝着酒的潘良那处扫了眼。
王钦若续道:“咱们丁王两家如今也算和皇家有了些干系,可你我翁婿做事,还是常常缚手缚脚啊!”
丁谓平平地:“自然是比不得苏大人随心所欲。”
王钦若叹道:“有所倚,才能有所恃啊!”
翁婿俩对视一眼,心意相通。
王钦若话锋一转道:“听闻皇后自怀孕后,便喜食酸。”
丁谓嘴边划过一丝笑意:“江浙一带的杨梅该是也到了成熟之期,小婿明日便差专人往杨梅之乡望县走一趟。”
翁婿俩心照不宣地碰了下杯。
那边厢,潘伯正和曹鉴也在私语。
潘伯正恭维道:“寿辰之日,官家亲笔题字,这份殊荣可不是人人都能得之的啊!”
曹鉴声色不动地:“韩国公一家,不也是久沐圣恩。”
这话戳到了潘伯正的痛处,一声微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曹鉴看了看潘伯正的脸色:“皇后和宸妃该是快临产了,官家近日心情甚是开怀,国公或许可设法为充媛娘娘周旋。”
潘伯正忍了忍,还是甚是忧愁地:“就是皇嗣快降生了,官家哪还有心思理会那许多,自从玉姝被贬,官家再没去过她寝殿了,”讽刺地一叹,“玉姝现在呐,形同被打入冷宫。”
曹鉴望着那边抱着一岁多旵儿的曹思齐和赵元份,也是一声喟叹,两人颇有点同病相怜,对饮了一杯。
潘伯正有些很恨地:“官家为何那般肯定,皇后所怀便定是太子?!”
曹鉴又朝和丁谓交头接耳的王钦若扫了眼:“指不定真是上天预示?!”
潘伯正微微眯眼:“太傅相信?”
曹鉴和潘伯正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
曹鉴口里却淡淡地:“官家盼皇嗣之心,亦可理解啊!”
潘伯正冷哼,又饮尽一杯:“若到时皇后生了公主,岂非闹了笑话?!”
———
一辆褐色马车自灯火璀璨的御街疾驰而来。
驾车的苏义简将一块令牌抛给守卫。
马车毫不停歇地穿过那巍峨宫门,朝宫内飞驰而去。
马车内的奶娘微掀开车帘子,难掩忧色地望了眼浓稠夜色之中的宫阙。
———
皇宫,产房。
阵阵呻吟自床榻传来,李婉儿已疼得冷汗淋漓。
奶娘王氏疾步奔入,守在床榻的琳琅忙迎了上来。
“夫人,您可算是来了!”
“宸妃娘娘如何了?”奶娘王氏奔上前,为李婉儿做检查。
“奶娘!”李婉儿艰难地唤了一声。
奶娘宽慰道:“娘娘,老身来了,别怕!别怕啊!”
说着,奶娘王氏将旁侧早已备好的筷子、红绸、金银八宝等,寓意生产顺利的物事,快速且有序地安置于床内。
琳琅在侧有点手足无措地:“夫人,这些物事是作何用的?”
奶娘王氏倒:“保佑生产顺利。”
琳琅闻言,立刻奔去案几,将那“催生礼”取了过来:“这是皇后娘娘送来的‘催生礼’,据说也是祈愿产育顺利的。”
“好!”奶娘王氏接过“催生礼”,将其也安放在了床内。
这时,一个侍女拿着一张木弓急匆匆地奔了进来:“夫人,您要的木弓取来了。”
奶娘王氏道:“挂在床头,木弓象征男子的阳刚之气,做求子之用。”
奶娘王氏边言,边又将生产时所用的大小木槽、小木刀,木锨、黑毡等物事,一一摆设开来。
“挖单小衫,被褥那些应用之物可备下了?”奶娘王氏又问道。
琳琅回道:“全都备好了!”
说着,琳琅和侍女忙去将黄绸挖单,白绸小衫,蜀锦被褥等物,以及那张董御医开的单子取了来,还端过来了参汤。
“夫人,这是董御医开的,娘娘生产之时,可用的药物,以及饮食禁忌。”
奶娘接过单子看了看:“好,老身知晓了!你们把手里东西放下,便出去吧。”
琳琅没反应过来:“啊?”
奶娘也没时间解释,径直拿过她们手中的黄绸挖单等物,放置在了床榻一侧备用,转身又下令道:“都去外面候着,老身一人为娘娘接生即可。”
琳琅犹疑不已地:“夫人这,您一人如何……”
“出去!出去!”奶娘边催促,边将琳琅等人往外推,“娘娘快生了,都不要在此处碍事了!都出去!”
琳琅担忧地望着那边不断呻吟的李婉儿,还是有些不愿意离开:“可是夫人……”
奶娘打断:“老身的经验你也信不过?!”
琳琅一噎。
奶娘再次将几人往外推:“皇后娘娘该是也快临产了,她若是住进旁侧产房,立即来告知老身。”
琳琅甚是无奈地:“那……好吧!”
琳琅和一众侍女终于被推了出去。
奶娘立刻奔去床榻:“娘娘,来,深呼吸,不怕啊……”
———
会宁殿,外殿。
“懒月?!”
杨璎珞不可思议地瞪着赶来给刘娥报讯的苏义简:“妊妇懒月!怎会偏偏在此时……”
杨璎珞说着,无措地看向刘娥。
苏义简脸色难看地:“另一产妇,生的是女胎。”
刘娥苦涩地一声长叹:“这便是天意罢。”
苏义简目光深深,顿了下:“嫂嫂,王夫人已赶去产房为宸妃娘娘接生,若生了皇子,或许可……”
“不可!”刘娥眉眼一沉,严厉地打断,“绝对不行!不管婉儿生了皇子还是公主,若无另一个孩儿,婉儿的孩儿只能是她的孩儿!”
苏义简急道:“那你怎生办?”
刘娥缓了缓面色:“既然妊妇懒月了,我大可再等上一段时日,”看了眼高耸的腹部,自嘲地牵了下唇角,“反正我这怀孕,也并非是真的。”
杨璎珞小心翼翼地:“那,那太子之事……”
刘娥断然道:“只要婉儿所生为皇子,那便是大宋的太子!”
苏义简皱眉:“可官家已封了嫂嫂腹中孩儿为太子。”
“皇室血脉不能乱!”刘娥斩钉截铁地:“这些事,自皆可寻由头解决。”
苏义简目光沉了沉,还欲再说什么。
刘娥接口道:“义简不必再多言甚,此事到此为止。已入夜了,你久留宫中多有不便,还是早些回府吧。”
“嫂嫂!”苏义简不甘地唤了声。
刘娥已态度坚决地抬手,示意苏义简不必再言,神色间是不容反驳。
———
产房,内侍。
床榻之上的李婉儿虽疼得呻吟不断,却始终压抑着没有叫出来。
奶娘王氏看得心疼:“娘娘,你要是疼,就喊出来!你性子素来隐忍,这会没甚可忍的,疼就喊,喊出来就好受了!”
李婉儿鬓发已被汗水湿透,青白着脸,却仍努力地挤出一丝笑意:“奶娘,我,我撑得住,能撑得住!别,别担心我……”
说着,又是一阵阵痛袭来,李婉儿拧紧了眉尖。
奶娘王氏为其检查了宫口,宽慰道:“一切都正常着呢!皇子很快要降生了!娘娘,坚持住!”
李婉儿忍着剧痛,明显越来越体力不支:“让你,你费心了!”
奶娘王氏看得愈发地心疼,忙下了床榻,端过床头的参汤,稍稍扶起李婉儿,喂给她。
“娘娘,来,把参汤喝了!”
李婉儿颤抖地拽住奶娘王氏的衣袖:“奶娘,若,若是我撑,撑不,不过去……”
奶娘王氏打断:“不会的!娘娘!你要相信老身!也要信你自己!”
李婉儿坚定地:“无,无论如何,都要保,保住我的孩儿!”
奶娘王氏心中酸胀不已:“娘娘,你和皇子都会平安!来,都给喝了,喝了便有力气了!”
李婉儿一口口将参汤咽了下去。
产房,后院。
一佝偻着身子的老宫女,步履蹒跚地悄然进了院子,其手里紧紧抓着一只黑色的布袋子,那布袋子似装了活物,蠕动不断。
老宫女走过窗下,闻得里面传来李婉儿和奶娘的对话声。
“娘娘,女人生孩子都这般,撑过去,撑过去便没事了,很快的……”
老宫女的脚步并未停下,而是又朝里走了几步,待到了旁侧的产房,透过窗户的缝隙瞧了眼,里面的陈设更为奢华,老宫女这才将布袋子搁置在了窗下,想了想,又将扎着布袋子口子的绳子稍稍松了些。
———
会宁殿,廊下。
忆秦将产房那边的情况禀报给了刘娥。
刘娥莫名地有几分紧张,深吸口气:“有奶娘在,该是没甚可担心的!上苍保佑!”微顿了顿,“对了,官家呢?”
忆秦道:“此前该是在玉宸宫,这会儿,许是回了福宁殿,也在等消息吧。”
刘娥微微颔首,看了忆秦等一众宫婢,忽而心情有些许的烦躁,不想被这么多人围着,道:“你们都退下吧。”
忆秦一愣:“娘娘……”
刘娥疲惫地:“退下,本位想一个人待会。”
忆秦只得带着侍女们退了下去,仅剩下一脸关切望着刘娥的杨璎珞。
刘娥道:“你也且回宫去吧。”
杨璎珞迟疑地:“我……是,姐姐。”
杨璎珞虽口里应了,却没离开。
刘娥望了望产房方向,思忖须臾,抬步朝殿门行去。
身后有细碎的脚步声轻响,刘娥回头,便见杨璎珞不远不近地跟着她,见刘娥看过去,顿了下,干脆快步上了前来。
杨璎珞不放心地:“姐姐,你要去何处?”
刘娥微叹了口气:“我记得前两日,在呈报的贡品册子里看到,京西路送上了一尊送子娘娘,我想去左藏库取了,给婉儿送去。”
杨璎珞忙道:“我陪你去吧,你一人我不放心。”
刘娥看了看一脸紧张担忧的杨璎珞,到底是心中一软,点头答允了。
———
雍王府,庭院。
赵元份率着众宾客自宴席厅出来,曹利用带着一众院子,抬上来十盏巨大的孔明灯。
曹利用道:“爹,此乃殿下命东京城里最大的烟花铺为您的寿辰所特制的孔明灯,祈福长寿。”
曹鉴很是欢喜:“殿下有心了。”
潘伯正道:“能得殿下如此贤婿,好生令人艳羡啊!”
曹鉴愈发地得意。
潘良不屑地挑眉。
寇准微微叹了口气:“太傅这寿辰过得着实铺张。”
潘伯正:“寇相哪里话,这可是雍王殿下的一片孝心。”
王钦若和丁谓立于较靠外的位置,丁谓神色淡漠。
王钦若低声道:“贤婿怎生看?”
丁谓不咸不淡地:“不过几盏灯罢了。”
王钦若撇了下嘴角,语气微酸:“也是,就几盏灯嘛,不过能在东京城里,这般毫无顾忌放灯的,也没几人。”
翁婿俩对视一眼,彼此的心思一目了然。
那边厢,曹思齐已亲自奉上来了笔墨。
赵元份道:“岳丈,请给这些灯题上字吧。”
曹鉴道:“那老夫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曹鉴提笔饱蘸了墨汁,行至院中,于那十盏孔明灯上题下一副对联,“鸿鹄凌云志,骐骥万里春。”
潘伯正意味深深地:“太傅壮志不老啊!”
这时,家仆将熊熊燃烧着的巨大火盆端了上来,里面烧着七八支火把。
赵元份朗声道:“请诸位大人也一起来放飞孔明灯吧。”
赵元份说着,上前抽出一支火把,亲自递给寇准:“寇相请。”
寇准道:“殿下客气了。”
潘伯正,潘良等人纷纷上前,抽了火把去点孔明灯。
王钦若道:“贤婿,咱们也去点一盏吧,沾沾喜气。”
丁谓恭敬地一挥手:“岳丈请。”
一众臣工陆陆续续地点燃孔明灯,放飞。
———
苏义简自甬道一路出皇宫,便注意到了那王府方向缓缓升起的孔明灯,虽不多,却足够得大,甚有气势。
苏义简出了宣德门,翻身跃上马背,正欲离去,目光余角突然瞥见一盏孔明灯自空中落下……
竟,好巧不巧地落在了皇宫东南角的一处屋顶之上。
苏义简面色一紧。
同一时刻,雍王府庭院里,诸人看着那孔明灯落于皇宫内,皆是神色一僵。
一点红光逐渐扩大,那未熄灭的孔明灯竟点燃了屋顶。
所有人脸色大变。
潘良率先沉声喊了出来:“那该是宫中左藏库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