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救人或杀人
许铎即andy2024-06-17 17:462,567

   下朝之后,公子佐立刻前往宋平公寝宫求见,却遭到了宋平公的拒见。公子佐跪在殿外,不管雨水淅沥地下着,坚持哀求,但宋平公始终没有接见他。最终,公子佐只能失望地返回自己的府邸。他整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天一破晓,他便骑马直奔司徒诀的府邸。尽管他清楚司徒诀与司城大人素有不和,但他仍旧抱着一丝希望,期望司徒诀能念及司城大人昔日的恩情,伸出援手。

   当时,司徒诀因与左师鱼石有所往来而受到牵连,宋平公意欲治其罪。幸亏子罕挺身而出,力谏司徒诀仅与鱼石交往,并无证据显示其参与或知情,最终司徒诀仅被处以罚俸一年的惩罚。若非子罕的直言不讳,司徒诀恐怕难逃流放或斩首,甚至株连九族的命运。可以说,司徒诀的今天,全赖司城大人的恩情。

   公子佐心中盘算:“司徒诀作为六卿之一,父王定会慎重考虑他的意见,至少也能保住司城大人的性命。”然而,公子佐终究是高估了司徒诀。

   司徒诀紧闭府门,拒不接见公子佐。

   公子佐满怀义愤,指着司徒诀紧闭的大门,愤怒地斥责他无耻至极。这种失态对于向来温文尔雅的公子佐来说,实属平生首次。无奈之下,公子佐只得再次寻找援助。

   “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一切皆因他而起,若他能向父王进言,或许父王会考虑放过司城大人。”公子佐心中默念。

   公子佐策马疾驰至公子休的府邸。然而,公子休的仆人告知他主人不在家,并已前往城外军营处理出征前的准备工作。公子佐心生疑窦,隐约听到府内传来管弦之声。然而,他又迅速否定了这一念头。在居丧期间,任何宴乐活动都是被禁止的,公子休即便胆大妄为,也决不敢做出此等违逆之事。然而,事实再次出乎他的意料。

   掌握兵权让公子休欣喜若狂,他感觉自己距离目标又近了一步。只需完成最后两件事,他将顺利登上王位,届时将无人管束,为所欲为。尽管他明白此刻应更为谨慎,但在一群酒肉朋友的怂恿下,他忍不住小酌起来;虽不至热闹非凡,却也足以让他心旷神怡。

   无法见到二哥的公子佐,只能黯然离去。

   此后,公子佐又拜访了司马大人、司寇大人、太宰大人等。这些人并未将他拒之门外,反而客客气气地迎接他进入府邸。然而,每当提及司城大人之事,他们要么面露难色,沉默不语;要么顾左右而言他;要么面带微笑,敷衍了事。有人甚至诚恳地劝解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刻最好避开此事。

   “全是一群胆小如鼠、趋炎附势的小人!”公子佐心中愤怒地咒骂。

   公子佐筋疲力尽地牵着精神抖擞的青骢马,缓缓踏上归途。他心情沉重,泪水默默滑落。夜幕降临,街道上的行人渐渐稀少。一种空前的无力感和孤独感紧紧缠绕着他,让他感到窒息。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那善良贤淑的王后母亲。如果母亲还在世,她绝不会让他陷入如此困境。当然,如果母亲尚在,这样的悲剧或许根本就不会发生。每当国王怒火中烧,王后总能以其特有的温柔化解他的怒气,规劝他冷静思考。

   自从王妃弃仙逝,宋平公的暴躁便失去了有力的疏导。不仅如此,王妃弃的死,犹如烈火烹油,令宋平公更加乖戾残暴。送葬之日,宋平公竟将王妃弃所有的侍婢,连同太医院所有的太医,为她殉葬,而且不听任何人的劝谏。有人劝谏,轻则杖责,重则罢官刈鼻。当时,陵园中,真是一片惊天地泣鬼神的凄惨景象。那一边,那些侍婢、太医不愿被活活地关入坟墓,拼命地挣扎,拼命地哭喊。这一边,羽林卫的板子打在那些犯颜直谏的官员身上,伴随着声声哀嚎,噼里啪啦震天响。

   想到这些,公子佐对刚才他去拜访的那些人,不那么憎恨了。毕竟趋利避害是人之天性,毕竟人的脑袋只有一颗,砍掉了,不可能像韭菜一样再长,何况他们还要顾及他们的九族。

   “可司城大人怎么办呢?难不成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掉脑袋?”回到府邸的公子佐坐在书房中,愁闷欲绝。他呆坐许久,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给父王上疏。他要详述司城大人不可杀的理由,然后请近侍上呈父王阅览。他拿起笔管,铺开素帛,凝神思索。

   忽然,府中打斗声、喊杀声大作。

   老管家姚福带着几个执戟绰刀的侍卫气喘吁吁地赶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

   “主子,果,果,果然有人闯府……”

   公子佐激灵灵打了个寒战,掷笔立马站了起来。

   “那你跑来做什么?还不快去捉拿贼人!”

   “老奴担心,担心,担心主子有危险!”

   “我能有何危险?速去捉贼,刻不容缓!若放走一人,唯你是问!”

   公子佐摩拳擦掌,兴奋得跳了起来。司城大人有救了!司城大人曾言,一旦有人闯入府中,只要能捉住这些贼人,便能顺藤摸瓜找出伊戾背后的黑手,以及太子哥哥的死因……司城大人真是神机妙算!公子佐激动地在书房中来回踱步。他走了几步,突然冲到墙边,取下游龙剑,哈哈大笑地冲出了房间。

   能否救下司城大人,成败在此一举!他决心亲自指挥侍卫们围剿入侵者。

   正当公子佐率领侍卫们与闯入府邸的数十名蒙面贼人激战正酣时,身陷死囚牢的子罕也正面临着生死一线的考验。

   夜色浓重,近百名黑衣蒙面、手持锋利武器的贼人在一位魁梧的蒙面大汉带领下,突袭了防守严密的监牢。这些贼人训练有素,勇猛异常,刀光剑影中,监狱守卫纷纷倒下。他们势如破竹,很快便逼近了子罕所在的牢房。

   子罕震惊不已,自知生死悬于一线。

   他迅速脱下身上的白色内衣,铺展在地,随后咬破指尖,急匆匆地在衣物上书写起来。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渴望将自己的疑虑和对太子痤之死的调查线索一一写下。他期盼国王在得知他的死讯后,能看到这份最后的陈述,感受到他的忠诚。他更希望国王能派人继续深入追查,直至揭露太子的冤屈,将那些陷害太子的奸恶之徒绳之以法。

   贼人们攻势凶猛,守卫们拼死抵抗。

   一支利剑穿透牢房的窗户,飞向子罕,他敏捷地避开。

   贼人们已经开始挥斧猛砍牢门的锁链。

   形势紧迫至极。就在这时,子罕所在牢房附近的十几间牢门突然被打开,里面关押的衣衫褴褛、满脸污垢的囚犯蜂拥而出。出乎意料的是,这些囚犯并没有急于逃跑,反而手持刀剑,勇敢地冲向贼人。

   他们动作敏捷,武艺高超,完全不似久困牢笼、体弱多病的囚犯。

   贼人被逼得节节败退,有的战死,有的受伤。不多时,走廊里已是尸横遍野,只剩下重伤者的呻吟和哀嚎在回荡。

   那位蒙面大汉意识到形势逆转,在少数贼人的保护下,拼尽全力冲出监狱大门。

   监狱门外,灯火通明,如同白昼。羽林卫手持长戟,张弓搭箭,已将大门围得水泄不通。在那剑戟如林的阵列中,一辆高大的辇舆之上,一个威严的声音怒喝道:

   “大胆狂徒,还不速速受死!”

   蒙面大汉抬头一望,痛苦地呻吟一声,丢下手中的血剑,跪倒在地。他缓缓摘下蒙面布,绝望中呼唤了一声“父王”,随即深深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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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阋墙:宋国太子痤之死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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