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消防队的龙舟队已经稳步赶上来了,但由于之前耽搁了不少时间,和前方第一梯队依然有明显的差距,目前他们还是在中下游的位置。
李川鼓励大家说,“我们要相信我们自己的实力,相信我们一定追得上去,大家千万不能急。”
“现在水流很混乱,下面还有暗流,而且前方船只拥挤,贸然快进未必是好事,我们只要稳健地加速,名次不会太差!”
“前面就是水流加速区域,这里很容易翻船,大家一定要注意。”
李川不停地给大家大气,提醒注意事项。
很快,前方的水域突然响起了一阵惊叫声,原来最前面的几十条船你挨着我我挨着你,互不相让,加上江水湍急,暗流涌动,这些龙舟突然挤在了一起,发生了严重的交通事故!
很快就有第一批龙舟发生倾覆,船上的人跟下饺子一样往嘉陵江里倒。
这些船挨得太近了,速度又快,那些摔倒的人和船不小心就会碰到隔壁的船,一时间这些龙舟犹如多米诺骨牌发生连锁反应,一条翻了影响到邻近的一条,很多人落水的第一瞬间为了保命,不自觉就会去扒拉邻近的船,这连环相撞,互相影响,少说沉了三十多条船,整个水面上乱成了一锅粥,半条水道里都是落水的人和船。
这下子,后面船上的人全乐了。
谁也没想到会突然出现这样一出意外,那些慢悠悠的板船甚至还高兴地敲起了锣鼓,准备过来一个一个地捞人。
“哎哎哎,说翻船还真就有人翻船了,看来我们的机会来了!”消防队的人幸灾乐祸起来。
李川看准了时机,急忙加快了敲击鼓点的频率,说道,“大家准备好,我们准备全力加速了!注意,绕开落水的人和船!”
张鸿生嗓门大,也开始组织大家高喊口令,消防队的划手一二一二,越划越快,越划越齐,身位渐渐赶了上来。
“冲击!冲击!”张鸿生不断地大喊道,鼓声越来越快,船的速度入离弦之箭。
很快船身就穿过了最混乱的冲撞水域,前面的水面豁然开朗,七八只龙舟后来居上,开始进入了齐头并进的角逐阶段。
这七八只龙舟基本都是来自警察、消防、防空司令部、警卫团等队伍,这些队伍平时就是纪律严明、训练有素,团队作战能力强,体能也好,一时间并驾齐驱,难分胜负。
“我说什么来着,李先生的指挥是正确的!我们还有希望!”周玉帛高兴地拍起了手。
“就是,这帮人有眼不识泰山!”张小琴狠狠地盯了那几个消防员一眼,吓得他们再次纷纷躲避。
林子成也高兴道,“嗨哟,没想到还死里逃生,这把有搞头了,说不定还能突破去年的名次。”
周玉帛问,“去年你们是第几名?”
林子成回答道,“我们第六,不过跟第三名也很接近了,差一滴点!”
周玉帛兴奋道,“有李先生在,今年你们一定可以进入前三的!”
林子成哼了一声,“可惜我这个主力受伤了,要不然我去替王队长,我们早都赢了。”
周玉帛咯咯笑道,“那王队长怕是不得干。”
林子成翻了个白眼,“你晓得他这个人,不过嘛,他愿意参加也是个好事。”
只是很快林子成又被他媳妇教育了一顿,“划啥子划,都一把年纪了,不好好照顾家里,一天天去划龙舟,有啥子用嘛,能加工资还是能赚钱了?”
“爱好,就是个爱好。”林子成解释道。
嘉陵江上,八条船进入了最后的角逐,到了这时候就是对体能的终极考验,很多队伍由于开局时候混战挤兑,浪费了大量体力,到了这里已经是强弩之末,惟有消防队之前保留了大量体能,这会势头正猛,速度非但不减,反而是越来越快。
很快,消防队又超过五条船,现在只剩下最后的三条船齐头并进,难分难解。
这另外两条分别的警卫团和防空司令部的,这两支队伍不仅人员配置非常专业,训练时间长,而且龙舟也是专门赶制的,比消防队的明显高级不少。
李川已经看出来了,这样下去,他们是追不上警卫团和防空司令部的,对方的实力确实过硬,而且前方水域波平水缓,不可能再有什么意外发生了。
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他们这次估计就是第三名了。这个名次对于消防队而言,已经是历史最好成绩了,所以大多数人对这个成绩还是比较满意的,包括李贲都觉得这个成绩可以交差了。
张鸿生突然抬头问道,“幺儿,我们要不要争第一?”
李川愣了下,说道,“那肯定啊,不过难度有点大。”
“大在哪里嘛?”张鸿生问。
“他们的队员很专业,整齐度非常好!而且前方水面平稳,没有其他意外可能性,理论上我们很难超过他们。”李川摇了摇头。
“那也就是说,我们也不是没机会喽?”张鸿生坐在第一个划手位置,奋力划桨,口中大喊道,“兄弟伙们都给我雄起!咬牙坚持住!!最后几百米了,给我打垮那些狗日的!雄起!雄起!拼死拼活就是最后几百米了,打死他们!打死他们!拿个冠军回去!”
隔壁的警卫团龙舟队也不甘示弱,一二一二的声音丝毫不逊色于消防队。
张鸿生划得起劲,口中更是连连爆出粗口,大有叫骂的架势,“跟狗日的警卫团只差几米了!勒些批狗腿子还想赢我们消防队!啷个可能!搞死他们!雄起!雄起!给我踩过去!打死狗日的警卫团!这帮只晓得给领导倒马桶、给姨太太洗肚兜的龟儿子!”
张鸿生的叫骂声响彻了整个江面,骂的内容又实在是太难听了,警卫团的人一个个全都火冒三丈,转头盯着张鸿生看,有的甚至气得隔空对骂了起来,“我日你个仙人板板,你在乱说啥子?看老子下来不一枪崩死你个龟儿子!”
“你现在穿个摇裤,披着根吊带背心,还有个锤子枪?你胩(胯下)里哪条嘛?怕是早都用不得了!”张鸿生大叫道,紧接着又是连带一大串重庆本地三字经。
“我日你个仙人板板!”警卫团的人已经气得乱了阵脚,他们作为守卫领导的专门团队,到哪里都是威风八面,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只恨这会手里没枪,不然早就一个枪子崩了张鸿生。
警卫团的人一个个已经顾不得一切,挥舞着船桨就往消防队这边打,只是在他们混乱的一刹那,消防队的龙舟已经快速超过了他们,冲向了前方的水域。
警卫团如梦初醒,发觉自己被张鸿生耍了,但是人在舟上,身不由己,这会又要重新调整节奏,肯定是追不上了。
张鸿生如法炮制,又去叫骂前面防空司令部的龙舟队,防空司令部的指挥员早有准备,大声提醒道,“大家不要听这宝批龙乱说话,我们要保持冷静,加快速度!冠军就是我们的了!”
“一二一二,一二一二!”防空司令部的人低着头,非常有序地飞舞地船桨。
张鸿生又接连嘲讽道,“你们勒些鸡脚神还想拿冠军,怕是窝屎不带纸,想不开(擦)!癞疙宝想横渡长江,不自量力!兄弟们,追上他们!追上他们!打得他们向日本鬼子一样落荒而逃!”
防空司令部的指挥员气得满脸通红,但是他还是很镇定道,“大家不要听他乱决人,批就是个神经病,我们要保持节奏,只剩下一百多米了,雄起雄起!”
“你们是太监嫖婆娘,雄个锤子,雄不起了!我问哈你,有鸡儿没得?!”张鸿生又嘲讽了一句。
“我日你的龟儿子!”防空司令部的指挥员终于是忍无可忍,这下他是鼓也不敲了,口号也不喊了,一双鼓槌直接朝张鸿生砸了过来。
一群队员急忙劝道,“队长莫发火,快到终点了!哎哎哎,队长你别站起来啊!”
防空司令部指挥员气不过,整个人突然站起来,这龙舟猛地一歪,整条船都翻进了江里。
李川趁机加快鼓点,消防队的龙舟全力加速,所有人员动作一致,整条船像一支利箭般超越了所有龙舟队,冲向了终点。
朝天门码头边,围观的群众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周玉帛还想冲过来祝贺,但是现场人山人海,哪里还挤得进来。
张鸿生一激动就把李川抱了起来,李川吓得一阵乱叫,但张鸿生全然不顾,直接把李川甩向了半空中,一阵惨叫声中,一群人接住李川又甩向了天空,如此反复几次,最后一次竟然是把李川直接甩进了江中。
上了岸,消防队员瞬间就被群众围住了,过了片刻,警卫团和防空司令部的人也狼狈地上来了,他们一群人火冒三丈,直接就扒拉着人群朝张鸿生冲了过来。
李川有些慌了,“鸿生哥,这些人估计要来找我们算账!”
张鸿生倒是毫不畏惧,反倒是跳上了最高处,大声说道,“感谢诸位的运动员,正是因为有了各位的不懈努力,才让我们勒次比赛楞个精彩,比赛不仅仅属于冠军,还属于亚军、季军和其他队,我提议让我们一起热烈拥抱一哈我们最辛苦的队员!尤其要把我们的拥抱送给亚军和季军的队员们!他们也是最棒的划手!”
张鸿生话音刚落,激动的观众就蜂拥上前,热情地围住警卫团和防空司令部的运动员,对他们致以祝福和拥抱。这些人被围得动都动不了,到最后甚至被人抬了起来,高高地抛向了半空中……
龙舟赛在十万人的欢呼声中落下了帷幕,那一刻重庆人民仿佛是看到了抗战胜利的曙光,他们拥抱并抛举的运动员,就好像在热烈拥抱那些为他们的幸福生活慷慨奔赴战场的勇士。
不过让张鸿生比较失望的是,这所谓丰厚的比赛奖品最终并没有兑现,因为现场有人倡议把奖品捐赠给在轰炸中无家可归的灾民,这一举动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就连宋美龄女士都同意了,张鸿生不得已,只有忍痛割爱,将所谓丰厚的礼品全数捐给了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