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少女口齿伶俐,狡黠奸猾。若非胥不归见惯了刀剑风霜,尔虞我诈,还真被她绕了进去。
突然,莫染嗤地一笑,打破了地牢中的一片死寂。
“镇国将军,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胥不归没有回应莫染,不知道莫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若能自证清白,你,镇国将军,向我行礼道歉。”莫染语气笃定,目光灼灼,颇有种不服输的气势。
望着眼前瘦弱的少女,胥不归略有讶异,在她身上似乎有着与她这个年龄完全不符的倔强。
胥不归哂然一笑,道:“好。”
莫染心下暗爽,这一局,她赢定了!
“弘昌三十一年十月中旬,大邺与西祈尚未兵戈相向,新柳山人启程前往西祈采风,观测风土人情,至弘昌三十二年五月初归来;三十五年七月末,先上弘昌帝驾崩,君上永安帝继位,新柳山人受封宫廷画师,为新君画就《万国来朝》图,西祈便在其中。”
背史书,莫染手拿把掐,更何况是她在历史长河中最崇拜的画家新柳山人,对新柳山人的历史,她早已烂熟于心。
“我师父曾去往西祈游历,不仅给我们这些徒弟讲述过西祈的风俗,还带回了一些西祈的书画,我从我师父口中得知的这些,没毛病吧?”
莫染颇有些自得,仰头看着胥不归。
胥不归将信将疑,沉吟片刻,拊掌两下,金戈和铁马应声而入。
“查。”
两人应声出去。
莫染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向胥不归投以得意的目光,道:“现在我可以喝水了吧?”
胥不归冷哼一声,拿起茶壶,将壶嘴放在莫染嘴边,喂莫染喝。
莫染够头喝水,由于整个人被绑着,加之胥不归喂水动作僵硬,呛了好几口水,连连咳嗽,水顺着莫染的喉头,洒了一身。
胥不归只站在原地,依然保持着方才的姿势。
莫染没好气地说:“擦啊,愣着干嘛。”
胥不归对眼前这个嚣张的少女失去耐性,直接拎走茶壶,兀自站在一旁。
莫染眼珠一转,慢条斯理道:“那这样,你给我解开,我自己擦。”
胥不归没有回应,而是倨傲地看着莫染,好像在说,别太嚣张。
大概半盏茶时间之后,金戈和铁马走了进来,向胥不归点了点头。
铁马瞥了一眼莫染,道:“还真被这个小丫头说对了,我俩方才去鸿胪寺查了一下,年份对得上。”
莫染咂舌,负责外交的鸿胪寺距离将军府,一来一回怎么说也得半下午,这才半盏茶的时间,他们俩就回来了。
胥不归半信半疑地打量着莫染,他沉吟片刻,随之冲着金戈扬了扬下巴。
金戈会意,走到莫染身边,准备给莫染松绑。
莫染脆生生道:“等等。”
言毕,莫染冲着胥不归挑了挑眉,语气中带了些嘲弄,道:“你来。”
铁马虽然看不见,但全然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凭借着对地牢布局的熟稔,他径直来到莫染身侧,指着莫染。
“你这死丫头,还蹬鼻子上脸啊,信不信我再带你体验一波高空飞行!”
莫染想起那日在晋山时,被铁马强行拎着飞出去,气就不打一处来:“好啊,你要再敢胡来,等我出去,我就坐在你们将军府门口,说你们青天白日强抢民女,我倒要看看,你们将军的面子往哪儿搁!”
胥不归被莫染聒噪得头晕脑胀,直接上前,给莫染松绑。
胥不归解绳子的手劲儿大,莫染吃痛连连,挣扎了几下:“轻点,轻点!”
“闭嘴!”
胥不归沉声,加快了解绳子的动作,可谁料,胥不归衣袖上翻出的丝线,好巧不巧,钩在了莫染手腕上戴着的玉镯上。
莫染无语至极,用力挣脱。
由于莫染还没有完全松绑,她越用力往外扯手腕,反而从胥不归衣袖上扯出来了更多的丝线,丝线紧紧缠绕在她的镯子上。
“你别动,我来!”胥不归提高了声调。
铁马竖着耳朵,仔细听着二人的动静,觉得十分不对劲,他戳了戳金戈的胳膊,一脸八卦,低声道:“什么情况,快讲讲。”
金戈正欲开口,突然,牢房里传来“咣当”一声。
眼前的场景,金戈根本没眼看,铁马扯着金戈的袖子,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不是,这丫头劲儿这么大呢?”
金戈怔住,但还是照实回答道:“她,骑在了将军身上……”
胥不归本想先给莫染松绑,可谁料刚松绑完,莫染就失去了重心,向后倒去。胥不归下意识去拽莫染,结果由于镯子勾连着胥不归的衣袖,胥不归也失去重心,直直地摔在地上。
而被胥不归拽起来的莫染,不偏不倚,跨在了胥不归的腰上。
莫染与胥不归四目相对,一时怔忡。
眼前人,哦不,应该说是身下人丰神俊秀,面容冷峻,哪怕是在现代看过那么多鲜肉明星的莫染,望着这一幕,也不禁脸红到耳根。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呀!”铁马捂着眼睛,一脸八卦,宛如自己能看见似的。
还没等莫染反应过来,胥不归直接起身,莫染直直地被胥不归弹起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莫染掩饰着自己的羞臊,道:“你能不能打个招呼再起来……”
胥不归深呼吸几口,背过身去,也拼命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铁马还想再八卦,却直接被金戈冷脸拉走,然而刚走到门口,就撞上了一名来通报的府兵。
胥不归听到动静,敛了敛神色,道:“何事?”
府兵行了个礼,道:“回禀将军,新柳山人前来拜访,称要寻找自己的徒弟。”
此言一出,莫染眉头猛地蹙起。
新柳山人魏浥尘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