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唐源儿2024-04-23 09:482,682

  “花寻,你做这屋子赁售买卖,还真是够狠的。要么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啊。”一旁走出一名青年男子,他个头不高,穿着一身粗布短打,看着花寻的神情颇有些一言难尽,“看你这布兜坠成如此,少说卖了百两吧?一间破旧屋子,你竟也能卖出百两。我若是没记错,当初你不过花了十几两将它买下。”

   花寻立即比了个“嘘”的手势,她伸手有些粗鲁地一把拉过男子,压低声音道:“二狗你小点声。好不容易从这赌徒手中挖来一百两银子,明日我还得将其中一半给他娘子送去呢。这大郎一家卖了全部家当来到汝城,落脚的宅子还没买他就几乎快要将家底赌光了!若不是他家娘子来求我帮她,家中又有年幼的小郎,我才不费心呢。”

   名叫二狗的青年听得直皱眉,啐了声:“赌徒就该剁手,家小都安顿不好不配当个男人!”

   骂完瞿郎君,二狗又看向花寻:“给他娘子一半银子,你也还能落个五十两,这利润可是翻了几番。”

   花寻笑得颇为得意:“当初你们都不看好这屋子,我买下时也不知多少掮客在背地里笑话我会砸在手里。如今我大赚一笔,那是我眼光好。嫉妒可是没用的哦~”

   二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谁要嫉妒你。”

   花寻哈哈笑了几声,拍了拍他的肩:“走,请你去吃张婶小笼包!”

   

   坐在桌前将最后一个包子塞进嘴里,花寻两颊吃得像只花栗鼠。

   忽地,她只觉得周围温度似乎都降低了些,她眼皮一掀,便瞧见不远处有手持长剑的剑客朝这边走来。那剑客长了一张生人勿近的脸,左脸颊处有一道从太阳穴到嘴角的疤。那疤也不知是不是当初没有及时处理,如今瞧着皮肉都似乎还是外翻,瘆人得很。

   道路两旁的百姓见着他都不由自主地往后躲,想要离他远些。

   花寻脸上却没有丝毫恐惧,反倒是盯着人家手中的剑看了一会儿,嘀咕一句:“剑不错。”

   二狗顺着她目光看了眼,压低声音道:“最近咱们汝城好像来了三四个剑客……”

   在大蓟,剑是比刀更精贵的冷兵器,它对锻造要求更高,打造一把好的长剑所需的生铁比一把刀要多得多,造价自然也贵得多。是以,江湖上大多数人使的是刀或是短剑,用长剑的剑客很少。

   花寻见剑客有要停下歇脚的架势,从布兜里掏出十几文放在桌上结账,拉着二狗转身离开了小摊。

   

      走过几条街,花寻便到了颇为热闹的元氏街上。她脚步在一家铺子旁停下,铺子牌匾上刻着几个大字“花家掮客铺”,乃是花寻父亲经营的一家掮客铺子。

   要说这汝城,掮客少说有数十人,可会拿出家中银钱开铺子的却只有花寻的父亲花无柳。

   在人们看来,掮客是下九流的行当,上不得台面。家中有闲钱想开铺子做生意的,大多也都是开粮铺、茶馆一类,钱多些的便是开典当行、珠宝铺子、客栈一类。若是做掮客,往那街边一站便是,讲究些的支个幡子,便算是成了,哪舍得下本钱开间铺子?

   可花无柳不光是开了,还一开就是十五年。不仅做得门庭若市,不少掮客还会来这里接活儿。花家掮客铺每一桩事情都明码标价,事儿办成了便给掮客相应的酬劳。

   可惜这铺子,花寻已有十四年未曾踏入过了。

   看着自家铺子门口进进出出的江湖人,花寻轻声叹了口气,脚尖一拐,便钻进了旁边的巷子里。她一路往里走,这会儿不少人家大门敞开,几位花寻相熟的婶子各自坐在自家门槛儿旁唠嗑。

   见花寻回来,便笑着打招呼:“花寻回来了?哟呵,看你这布兜沉得,今日可是做了笔大生意?”

   花寻装出不好意思地摆手:“没有没有,这里头装了几块石头,拿回去铺花槽里。”

   说着脚下步子加快了不少,一阵风似的从她们跟前掠过,身后是巷子里婶子们唠嗑的声音:

   “老花家命不错啊,虽说是捡的闺女,可这比我那亲闺女有出息多了,知道给家里挣些银钱。”

   “想当初她去当掮客,还跟她爹闹过一阵子呢。”

   花寻脚下步伐慢了几分,思绪不免有些飘出去。她爹一开始是一心想培养她做个大家闺秀的,可她偏生就对掮客感兴趣,对那些小女儿家的东西通通都不喜欢,除了读书识字坚持了下来,其他的就跟脑子没开窍似的。

   她还记得背着阿爹做掮客生意挣到的第一笔钱,虽银钱不多,可她分外高兴,还特意去东市买了一只烧鸡和一壶酒,想着晚上给花无柳加菜。不料一回到家中,就见花无柳手里拿了根大棒,作势要教训她。

   结果花无柳还没开口凶呢,花寻就已经熟门熟路地嘴一扁,明眸里包着两包泪,要哭不哭地看着花无柳。花无柳的大棒刹那间就举不起来了,要训斥女儿的话也都吞回了肚子里,最后还要好声好气地哄女儿高兴。

   殊不知花寻在心里头已经乐了,这招她从小用到大,百试百灵。

   饭桌上,花无柳还是严肃地同花寻说不许她再去做掮客生意,花寻也不跟花无柳辩驳,嘴里“嗯嗯”应着,可过了没几日,她就背着花无柳接了惊鹊门的大活儿!

   惊鹊门在江湖做事向来霸道,出了好几起拖欠商贾银钱一事,那些商贾畏惧惊鹊门的势力,求告无门只能忍下。久而久之,惊鹊门的生意便无人敢接,只得找掮客。那次惊鹊门需采购一大批木炭,可掮客们怕被拖账不敢接,花寻却不怕,接了下来。

   所有人都等着看花寻倒霉,可转头花寻将木炭买下却没有交给惊鹊门,而是悄悄租了个库房放进去,故意拖到最后一日要求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惊鹊门那时急着用木炭,临时去买已然来不及,倒被花寻拿捏住,只好付清了购买木炭与掮客侩钱的费用。

   花寻当时颇为得意,可回到家中却遭花无柳狠狠训斥,还罚她跪了一晚上!

   她记得当时阿爹骂她:“你当惊鹊门是你可以戏耍的?!他们盘踞汝城多年,门中弟子数百人,若他们要与你计较,你还能有安生日子过吗?!”

   那是花寻记忆中第一次被父亲惩罚,她在堂屋跪了一宿,可次日却发现父亲竟也没睡,在房间里坐了一晚上,眼底挂着大片青色。

   后来,花无柳往惊鹊门走了一趟,回来对花寻说:“你想做掮客,日后爹不会拦着你。只一条,不得与江湖中人往来,更不能接江湖人的生意。”

   花寻知晓这全是出于花无柳对自己的爱护,她不愿再叫父亲为难,应下来遵守至今。

   婶子们还在聊着。

   “能挣钱也不管用啊,今年这都二十四了吧?还待字闺中,我看老花为此事没少发愁。”

   “我看你们哪,都少操些心吧!人家花老板已经想好了,要给女儿招个赘婿。昨儿个我遇上他打听了两句,听说是已经挑好了,还是个读书人哩!”

   大娘们果然都被这话吸引住,纷纷开始打听。后头的话随着花寻将门关上,全都给挡在了门外。

   她呼了口气,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走进自己的屋子里,将身上挂着的布兜拿下来放在桌上。今日她一早便叫相熟的菜贩子送了肉菜到家中来,这几日父亲忙碌劳累得很,她准备做些补汤与红烧肉,好好犒劳父亲,让他回家就吃上热饭热菜。

   刚一放下,她就听到屋外传来碰撞的声音,接着又是有些凌乱的脚步声,好似还有轻微的闷哼声。

   花寻立即警觉起来。她轻手轻脚地起身,扫视了一圈自己的闺房,发现没什么可防身的东西,于是从梳妆台里拿了根簪子抓在手中,小心翼翼将房门打开了一条缝。

  随即,一道高大的身影便朝着她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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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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