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唐源儿2024-06-30 10:273,239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花寻怀里抱着一床小被子,侧身而睡,脸朝里将后背留给了夜明月。她睡得很安稳,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却无人知晓,此时她恨不得能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响动。她感觉到身后的夜明月悄然从床上起身,还似乎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什么。也不知是触碰到了哪里,以至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属于金属的颤动声,之后还有微弱的衣料摩擦声。

  花寻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脑海里已经描绘出了画面。她仿佛能看见夜明月将放在枕头下的暗器一一塞进自己袖子里的模样。她也是今晚躺在床上后才发现夜明月睡觉时竟然喜欢将贴身暗器藏于枕头之下的习惯,夜明月以为她已经睡着,殊不知花寻将这些都悄悄看在了眼里。

  那时花寻还在心中惋惜,她这位“娘”都已经将暗器卸下,看来是不准备对她那位便宜爹动手了。

  只是虽然心里头这般想,花寻却仍旧睡不踏实。事实证明,她的忧虑是对的。眼下整个世界一片漆黑,估摸着已经到了三更天,身旁的“娘”却不声不响起了身,还将暗器装了回去。

  花寻内心不由有些激动,莫非是要动手了?

  她忍不住在心里祈祷:打起来,打起来,最好都给我伤敌一百,自损八千。

  若是打死了,反正外头乌漆嘛黑的,想来活下来的那个人一定会想办法趁着夜黑将尸体处理了。

  夜明月离开前回头看了眼床上的花寻,作为一名毒医杀手,她在夜晚的视力很好。借着微弱的月光,她能看清楚躺在床上的人儿的模样。见花寻纹丝未动,睡得死沉,夜明月这才放心转身离开。

  白日里与那花不能打过交道,对方虽还未对她做什么,可夜明月能感觉到危险的存在。花寻的亲生父亲,怎么可能会容忍她这个假娘留在这里?她想得清楚明白,越早动手越好。

  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就刚刚好。

  三更的时刻,正是整个汝城人都睡得最深最安稳最不设防的时刻。哪怕是她这样的杀手,即便警惕心比寻常人要高出数倍,但只要陷入深睡,也不能保证能立马感知到危险反应过来。

  夜明月赌的就是花不能迟钝的这个时刻。

  花不能今晚睡的是花无柳生前居住的屋子,就在花寻屋子的隔壁,中间只隔了一个小小的储藏间。夜明月走这么几步的距离,脑子里已经将给花无能埋尸的路线都想好了。

  刚走到门口轻手轻脚打开房门,夜明月便听到隔壁也发出轻微的“嘎吱”一声。夜明月一只脚踏出房门,下意识侧头看去,却对上了一张与她同样的蒙了面的脸。

  两人同时愣了一秒,随即都注意到彼此的打扮。

  黑色夜行服与黑色蒙面巾,在漆黑的夜里都将自己裹得三米开外男女莫辨,只留有一双眼睛供人辨别。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都在脑海中冒出一句:是那天抢令牌之人!

  对方是青龙门的杀手,上次失了手,这次绝不想再重蹈覆辙。

  夜晚凉风阵阵,风一吹,蜡梅清香若有似无。伴随着蜡梅的清香,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都朝着对方动了手,直接就是冲着彼此命门而去。

  近身作战,一剑侯没有选择自己的长剑,而是将短剑拔出,长剑动静太大,一剑侯并不觉得适合今晚,他心想定要速战速决,不能将屋子里的花寻给吵醒了,否则这戏可就唱不下去了。

  有此想法的还有夜明月。她没有第一时间甩出暗器,但在靠近时两指并拢朝着一剑侯持剑的左手手臂用力点下去,一剑侯顿时往后退,咬紧牙关与她的手尖擦肩而过。

  他还是小瞧了对方,对方是个对穴位精通之人!方才她要下手的地方,若叫她得手,只怕今日他的左手就要废了。

  女人的杀招让一剑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眼见着夜明月因失手脚下不稳往前踉跄时,一剑侯拎着剑脚下一点倏地往前冲去,那剑尖的方向分明对准的就是夜明月的心脏!

  夜明月被逼得只能就地一滚,黑色的夜行衣顿时沾染上灰尘,连面罩边缘也未曾幸免,颇显狼狈。一剑侯乘胜追击,手中利剑对准夜明月便要刺下第二剑。千钧一发之际,夜明月忽地抬手,数根纤细长针从她袖口齐齐射出,直冲着一剑侯面门而去。

  针细密如雨,一剑侯根本来不及闪躲!

  瞬间,他倒头朝后膝盖弯曲,身体与地面形成平行线,一双腿牢牢稳住了身形。细密的针几乎擦着他的脸飞向身后,扎入廊下的木柱中,发出几声细微的闷响。

  一剑侯趁这时旋转翻身落到一旁,只觉得鼻尖传来丁点刺痛,抬手一抹竟是被银针擦过破了皮。他皱了皱鼻子,除了些许疼痛没有感觉到其他的不适,他稍作放心,手中的剑却握得更紧。

  此时此刻,两人都看向彼此,电光石火之间却仿佛达成了一种默契——

  此地不宜发挥。

  若想要彻底除掉对方,必须换个地方再打。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忽然都脚尖点地朝着房顶飞去,他们就这样踩在房顶的两端,飞也似的朝前奔跑。脚尖时不时便会落在汝城百姓房屋顶上,发出微不可闻的踩踏声。

  屋内,花寻听着外头没了动静,这才鼓起勇气睁开了双目。

  但她不敢立即就动,而是慢慢挪到了床边,伸长脖子朝着窗外看去。她沉下心来听了许久,确定是毫无动静了,这才从床上爬起来。

  蹑手蹑脚走到房门口,花寻探头看去,却见院子里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她大着胆子又走到了隔壁的房间,里面也空无一人。

  院中地面上还有两人的脚步和打斗痕迹,可周遭的物什却一丁点都未曾破坏。方才她在屋内紧张得心鼓如雷,不知外头会有何等的激烈战况。可听了好一会儿,却发现两人的打斗声甚微,似乎是有意不发出响动。

  花寻立即明白过来,两人是不想将她吵醒,被她发现。

  这个认知让花寻心中十分不安,他们若都有此等想法,那便说明他们二人都还想继续在她身边待着,并未因对方而放弃。

  她提了个灯笼,在院中转悠了一圈。

  “从地面划痕来看,像是被剑气扫过。”她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地嘀咕,“应该是出自花不能的手笔。”

  花不能用剑她是知晓的。

  但是那位自称江夜雨的“娘”打架时何等模样,用什么暗器她却不知。即便她今晚发现她将暗器藏于枕头下,可暗器被手挡住,她压根没机会看清是什么东西。

  “她能在花不能手底下过招,可见武功也不弱。”花寻继续在院中寻找着痕迹,想要弄清楚夜明月究竟是用的何等招数,“可她不像花不能那样有明面上的武器,单靠暗器就能成吗?”

  喃喃自语的话音方才落下,花寻已经将小院勘察过一遍,却没瞧出端倪。这会儿她已经走到了屋檐下,在路过支撑着房屋的木柱时,余光扫过它。走了几步,花寻便停下脚步,又退了回去。

  她将灯笼高举到与眉眼齐平,仔细瞧起那木柱上的痕迹。

  乍一看什么也看不出来,可再定睛一瞧,便能发现上面竟有不少细微的如针孔一般的痕迹。只是这些针孔十分小,不仔细瞧还真不会注意到。

  “这般细的针。”花寻只觉得心跳都加快了些许,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如此手艺,绝非普通暗器。这个江夜雨,究竟是江湖中何许人也?”

  她本以为对方只是会些蛊毒之术,从未想过她暗器竟也使得如此熟稔,且暗器还这般精密。

  盯着那些针孔,花寻不由低喃:“也不知那花不能被她射中了没有,这针上淬了毒吗?”

  竹林阴风阵阵,风一吹发出“簌簌”之响,在这漆黑的夜晚听起来格外瘆人。

  被花寻念叨的花不能与夜明月二人此刻正处在竹林深处,两人分立两棵竹子的杆头。竹竿韧性极强,虽被压得弯腰,却不易折断。

  两人中间隔着约莫五丈的距离,夜明月右手指间夹着如叶片般的暗器,她压制着自己喘着的粗气,左手从腰间掏出一颗丸药含入嘴中,右手毫不犹豫将手中的暗器朝着一剑侯的方向甩去。

  她虽也会轻功,可体力却不如对方。方才一路疾行,她不甘落于人后,几乎是咬紧后槽牙一路来到了这里。

  竹林幽静偏僻,且无人居住,正是杀人的好地方。

  只是她已然体力不支,只能先服下一粒金力丸,短时间内提升自己的气力。可这金力丸乃是透支人身体的毒药,必须在一个时辰内解毒,否则就会因精气损耗过大而造成身体极大的损伤,这种损伤乃不可逆之重伤。

  但这种时刻,她绝不能让花不能觉得她已经处于下风。

  而对面,一剑侯面对袭来的暗器却不跑不躲,只手持短剑,在暗器靠近的瞬间短剑如轮盘般在他掌心快速转动,几乎只能看清残影。转动的短剑在他身前形成了小范围的飓风,暗器靠近的瞬间立刻便被弹飞,偏离了方向。

  扎进身侧的竹身的瞬间,器身竟是裂开了一道缝隙。

  他的内力在她之上。

  夜明月在顷刻之间便下了定论。若她与他的这一架持久消耗,她定不是对手。

  但好在……夜明月看着花不能露出一抹笑,在月夜下显得格外妖冶,看得花不能下意识用右手摸上了长剑的剑柄,随时准备拔剑。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一剑侯拧眉:“你这话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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