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越几乎以百米冲刺的爆发力扑了出去，身体砸在面包车的引擎盖上，发出砰的一声响，整个人被顶飞了三五米，在地上滚了几圈。
那小面包惊慌失措，直接失控，朝外猛打方向盘，一头撞上绿化带，车内爆发一片惊喊。
轮胎抱死，在地上尖叫着拖出长且深的刹车痕，橡胶剧烈摩擦柏油路面冒起一阵浓烟，发出无比刺鼻的气味。
所幸是凌晨，近遭只有这两辆车，后面不远处还有一辆出租车，看前方出了车祸，就打着双闪没敢往前。
保姆车也同时停下，俞姐吓得脸色苍白，惊魂未定，安全带半天都没解开。
而任晓珂则是第一个冲下去的，跑到卓越身边，几乎要哭出来：“师兄！你、你干什么啊！怎么样了？”
他满头是血，痛苦地蜷在地上哼了两声，嘴里还在淌血，估计是伤到了内脏。
而那些私生在短暂的惊魂之后，居然还不忘从窗户里伸出镜头：这可是卓越车祸的第一手料！
面包车司机直骂倒霉，带各种私生跟过不少明星的车，吵过架也报过警，但还从没有哪个人像卓越这么疯的。
“你他妈的找死啊！我草！”
司机伸头大骂，似乎被撞的是他自己。
他拧钥匙重新打火，想跑。
卓越的司机当即把高大的保姆车横在路中间，拦下他的路。
面包车疯了似的，猛一脚油门往后倒，几个来回调转车头，竟要直接逆行逃逸，弄的车里一通哇哇乱叫。
后面那出租车司机见状，本着红旗班见义勇为的精神，也立即打方向盘横过了车身，和保姆车一前一后把想跑面包车拦在中间。
私生见状况不对，一迭声地叫：“师傅，停车吧停车！”
“是啊，跑不了的，他们肯定报警了！”
“你开门让我们先下！”
司机急红了眼，明明是这帮人花钱雇自己跟车，现在出了事儿就想撇下自己跑，没门！要死一起死！
他非但不停，还发足马力往出租车和护栏的空隙里撞，想硬生生撞出一条逃路，自己的车头已经撞得稀烂。
私生们可不陪着他疯，强行拉开车门，一个接一个地跳下车，有人平稳着陆，有人扭了脚，有人踉跄着，总之全都逃命一样地跑出来。
接着赶紧三两步躲开，生怕那司机转过头报复。
远处闪起红蓝色的灯，有的人听到警笛，吓得直接翻进慢车道跑了，有的人跟脑袋被门挤了一样，还对卓越念念不忘地过来拍视频，一边拍，一边解说：“看看，这是卓越的血，热的。”
任晓珂一听，红眼甩泪瞪过来：“滚开！你们是不是人啊！”
是不是还要拿馒头蘸着吃啊？
而私生那一张张冷漠的脸上毫无愧疚，反还露出看热闹的笑意，又将镜头转向她，窃窃私语：“……任晓珂生气了，卧槽好漂亮。”
仿佛在他们面前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现场上演的偶像剧。
俞姐新烫的头发根根炸立，火冒三丈成了只乱毛狮子。
她和司机、还有任晓珂的助理过去赶人，可那些私生就跟苍蝇见血一样，赶也赶不远。
俞姐豁出去了，举起手机跟他们对拍：“一群王八蛋！我都录下来了，一个个别想跑！我要你们全都刑拘！坐牢！”
警车将至，面包车司机自知开车难逃，干脆弃车而走，从护栏翻到对面车道上，横穿马路飞奔，一转眼扎进了人行道的阴影中，不过想必也跑不掉。
卓越不知被灌了什么神力，被撞得嘴里吐血，竟然还艰难地站了起来。
被任晓珂扶了两步，他甩开她的手，眼里是猩红的疯狂，一步步走向领头的私生，他们同时一怔，怯懦地后退。
卓越缓缓咧开满嘴带血的牙，以异常平静的声音问：“你拍够了吗？”
私生虽然放下了手机，但仍开着录像，把镜头偷偷对着他。
他们对自己的行为一点没有反思，只是有些害怕他这股疯劲儿。
“你！你！还有你！我问你们，拍够了吗？”卓越爆发怒吼，血点从嘴里喷出，“非得看我死你们才高兴？把我逼成这样！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吼声回荡在空旷的街道，他说时扬手一挥，颇有几分骇人的气势。
私生们终于露出瑟缩，低着头，拿鼠眼相觑，想着走是不走。
而俞姐觉得，他最后那两句话，是看着自己说的。
卓越站起来似乎只为吼这两嗓子，吼完就又痛苦地倒地，歪倒在路牙上，每一次呼吸都痛得好像在刀锋上摩擦，接着两眼一抹黑，彻底昏了过去。
警车和救护车同时赶到，警察控制住现场，很快就抓到了肇事逃逸的司机，那家伙躲到公共女厕所里了。
而那些没跑或跑到一半的私生也都被找齐，总共五人，全部带回派出所。
卓越被送到一家就近的医院，初步诊断肋骨骨折、肺部损伤、中度脑震荡，还有多处擦伤，送进急诊室进行了一场小手术。
这回比在慕尼黑打脸还惨，没三个月不能养好了复工。
这事儿天没亮就闹上了热搜，原是有个私生趁手机没被没收时争分夺秒将视频发到网上，短短半日便掀起轩然大波，成为各家娱乐媒体的霸屏头条。
晃动的镜头里，卓越的脸和满地的血被打上马赛克，几乎辨认不出，独他吼的几嗓子格外震撼，引起了全网对私生的公愤和谴责，几万条评论涌到当地警方官博下要求重罚重判。
俞姐的电话都要打爆，三部手机轮着使，嗓子能冒出烟来。
她一个人已经招架不住，公司给她派来几名增援和保镖，医院走廊里、楼道里，全是操着电话忙公关的身影。
医院里也有其他病人闻风过来围观，全被保镖挡在外面，渡过术后前三天，要立即给卓越转院。
任晓珂的助理劝她回酒店休息，把人送进医院也就没他们什么事了，顶多是后续的合作要进行调整。
而她第一次跟公司使性子，偏要留下，之后就一直陪在床边等卓越醒来。
助理实在劝不动，理解她的心情。自己磕他俩的cp很久了，要是能成真的，那也喜闻乐见。
午前，卓越醒了，头痛得厉害，还老想吐，一睁眼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也认不出俞姐和任晓珂，花了大半天才把脑子整理好，然后张口就要手机。
俞姐不给，叫他休息，他就赌气又睡过去，谁也不睬。
傍晚时分，俞姐匆匆忙忙开门，往病房里带来一个人：“来，这边，快进来，别给人看见。”
“看见又怎么样？还怕别人不知道是我吗？”这女声有些乖张。
任晓珂扭头去瞧，与进来的女生对视一眼，不用俞姐介绍，立刻就明白了来人是谁——那个勾引师兄的小妖精！
她不自觉坐直了身子，摆出正宫的端庄，也没跟小妖精打招呼，只将她一瞥，仿佛浑不在意，又将视线放回到卓越脸上。
而一直睡着的卓越，在梦里听到那小妖精的声音，就跟被叫了魂似的，突然把眼一睁，直直与她的视线对上，随即露出久违的、欣喜的真笑，用气发了个声：“小舞……”
姚幻舞冷乜了下任晓珂，一掀眼皮移开目光，走到另一侧的床边。
看卓越脆弱地躺着，手上输着液，脸上斑斑点点的擦伤像炸开了花，她心中一阵绞痛，眉心微颤了颤。
卓越一见到姚幻舞，身上就好像不那么痛了，伸了下手指，要去拉她的手。
她把手让开，冷声问：“你跳车干什么？”
他语塞：“……我、不知道……”
“想死吗？”
“……是吧。”
“死得不彻底啊。”
任晓珂见她一上来就不讲人话，瞬间动怒：“你语气好点，师兄现在需要休息。”
姚幻舞眼都没抬一下，对着卓越清脆地扔出一串鬼话：“想死就去跳楼啊，我比你有经验，捡三十层往上的跳，跳车的死亡率没有保证的，你看，你这就没死成。”
“喂！”任晓珂气得站起来，“你怎么说话的？给我出去！”
“你闭嘴。”姚幻舞指她一下，眼冒凶光。
俞姐没想到两人一见面会这么大火，赶紧好说歹说把任晓珂拉了出去。
她不满地嘀咕：“师兄怎么会喜欢那种人啊？”
俞姐头很痛，分不出神来安慰她，就随便应付两句：“唉，他有病啊。”
而卓越不仅一点没动气，反而笑了，盯着姚幻舞傻笑，笑得肺疼、肋骨疼，鼻腔里都是血腥味。
但好像被骂了这两句后，整个身子又都奇怪地舒服起来。
他觉得自己或许……是个抖M。
姚幻舞似乎是自己的某种镇痛剂、抗抑郁药、开心丸，还是会上瘾的那种。
卓越也不想躺得像个垂危的病人，硬要把自己撑起来，哼哧两下，疼得扎心扎肺，没成功。
姚幻舞本冷着脸袖手旁观，但看他努力得可怜，就去帮忙。
谁知卓越忽地一松力，两手箍住她，把人带倒，趴在自己身上。
“死变态……”姚幻舞蹙眉扭两下，拍他的胸，“你故意的！”
“呃……别拍。”他闷哼一声，痛苦地揪起五官，“真疼。”
她才安静下来，伏在他心口，听着他加快了的心跳，犹豫道：“这样……不好吧，你不是肋骨骨折了么？”
卓越笑着闭上眼睛，吻她的头发：“抱着你，我就好了。”
姚幻舞没吱声，身体静静软了下来，像被抚顺了毛的妖兽。
温存良久，斜阳穿过窗子，照在两人身上，满屋成了温暖的金黄色，卓越慢慢开口：“我刚醒来时……好像有点失忆了，不知道自己是谁，不认识周围的人，但我一直记得你的名字……”
姚幻舞睫毛轻颤，眨出一道泪，横流到他领口：“……骗人，少来。”
“小舞……”他环紧手臂，怕她会忽然飞走，“我没有骗你，要是我真的失忆了，在这世上就只记得你一个人，你千万不要不理我，不要拉黑我……我受不了、受不了的，如果没有你，我想……我会死。”
她缓缓坐起来，疑似用他的衣服偷偷抹了眼泪和鼻涕。
然后低头捏他的手指，说一句捏一下：“我也不想，可我也受不了啊，我受不了每次给你打电话，不是俞姐接、就是助理接。我受不了……受不了在我想见你的时候，却总看到你和别人炒cp。
“我做不到什么大度，什么叫大度啊？莫名其妙，看自己的男人亲别的女孩儿能不生气吗？不生气的都是假爱吧，我就是见不得你跟别人好，哪怕是演戏、装样子，我都难受死了……”
卓越沉默地听着，等她说完，坚定又轻柔地眨一下眼，在心里打定一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