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了“小雨伞”不代表一定要用。
袁溪只是把它们揣在包的夹层里,以备情难自已时可以派上用场。
在看电影之前,这个概率在她心中是80%。
然而科幻大片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催化剂,林又森从散场开始就一直在分析剧情逻辑,严肃地像在应对科研命题。
袁溪也他被带进了坑,像两个绝对理性的科学家,围绕电影谈着很深刻的问题。
二人聊得兴味盎然,为此专门找了个清吧促膝长谈,在微醺的酒精氛围中,点了两杯充满童趣的果汁,插着小雨伞的那种。
而“小雨伞”使用概率下降到了30%。
林又森还拎出其他同类型的电影做了个堪称影评人水准的横评,根本就是个阅片无数的老影虫。
袁溪没想到他原来这样健谈,当初在公司见到他冷拽冷拽地走进来,半天不说话,还以为是个自闭儿童呢。
她也早就看清了,这个小两面派。
因为说话的对象不同,而决定了林又森吐字多少的差异。
面对外人,他言词吝啬,好似即将枯竭的小水沟。
面对袁溪时,他能吐出一条壮阔的银河,像个关不上闸门的话痨。
“我家,就是我自己一个人的家里,有个小黑屋,影音室,哪天可以上我那儿看看。”他说完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沙发是可以躺平的,嗯。”
袁溪:“……”
两人相顾眨巴眼,三秒后,同时意会地笑了笑。
这也让袁溪意识到一个问题:聊得差不多了,该干正事儿了。
“小雨伞”使用概突然飙至90%。
时间临近午夜,他们沿着商场下的湖畔走去停车场。
这会儿的街面人影零星,但灯光依旧绚丽,奢侈地独属于两个人的背景。
夏末秋初,夜凉露重,湖边起了些微风,兜在袁溪敞露的颈子上,让她不由缩了下肩。
林又森忙解开外套,想要给她披上。
她却突然转过身来,迎面钻进他怀里,将一张嗲软嗲软的表情埋在他胸口,慢慢蹭着脑袋,正贴着他心脏的地方。
林又森整个人定在当场,半晌没动,只觉自己正面的身体完全陷入一片酥酥麻麻的电击,电得他无法动弹,就这么敞着外套,环臂将她包裹在自己的衣服里。
真暖和……
袁溪感到自己快被融化了,将全身的重心紧倚在他身上。
大男孩的双手规规矩矩拥在她后背,低下头,用鼻尖碰了碰她头顶的长发。
袁溪耳边飘过轻微的呼吸,带着雨后森林般清新的气息。
她抬起一双令人乱心的眼睛,长睫扫过他下巴,视线飘飘悠悠往上游了过去。
稍微踮起脚,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那微张的唇上,周围仿佛没有了风声,水声,只有他怦然加速的心跳。
然后,轻轻抿了他的下唇。
那瓣唇被风吹得有些冰冷,初尝好像圆筒冰淇淋,细品之下,又变成了温软的……豆腐。
就像放在餐盘中的正方形白豆腐,淋上清清淡淡的汤汁,上面还点缀了两片薄荷叶。
袁溪的脚跟落回地面,两道视线紧紧黏在一起。
林又森耳朵彻底红爆了,他屏住呼吸默默吞咽了一口,随即,一个倾身俯首,将完整的唇覆了下来。
他的吻是虔诚的,每一下都带有小心的试探,几次相碰,才一点一点探进了舌尖。
然而却还显得稚涩,袁溪先是顺服着,感受了一下这种笨笨的可爱,不禁笑了起来。
再耐心且温柔地引领着,让他学习、浅尝,他现学现用,举一反三,而至青出于蓝。
很快,双双进入了心流,置身极致的梦幻。
“小雨伞”使用概率:99%。
叮——
手机不挑时候地响了。
袁溪有些不好的预感,可也不想去管,直到吻得尽了兴,才松开林又森喘了一口气。
划开手机瞧着信息,神情落寞下来。
“怎么了?”林又森意犹未尽,把袁溪沾在自己唇上的口红一点不剩地全给当蜜舔了。
她给他看手机,屏幕上是一只穿西瓜小背心的吉娃娃,正团在床上睡觉的照片。
“我妈又来了……”袁溪想咬人。
这位奚敏阿姨每次都这样,一个招呼也不打就进到女儿住处。
来了之后见女儿好晚没回家,不打电话催,也不发信息问,就现场拍张照片告诉女儿我到你家了,回不回来你自己看着办。
就是如此任性。
如果袁溪晚上不回去,之后肯定就免不了要被她追三追四地盘问。
想不到自己快三十岁了,还要被家长设宵禁。
她想着就来火,勾住林又森的脖子,对着他的喉结就是一口,像只扑食的小妖兽,娇蛮又嗲凶,哼哼嗯嗯的。
“嗷……”他小小地挣扎了一下,无奈地笑着来搂住她,轻声哄道:“阿姨和小妞妞在等你回家呢,那也没办法啊,你乖啦,我们改天吧,我是你的,总跑不掉。”
瞧瞧这小嘴,袁溪扬着嘴角,对着他喉结又吮又咬。
可转念又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劲,立刻停下嘴,小小地蹙起眉头质问:“你说什么?你叫我‘乖’?想造反吗?”
“呃……”
林又森的眼神退缩了那么一秒,似乎在犹豫是进是退,而后跟吃了十万吨胆子似的,一把将她搂紧,豁出去了,边揉她的脑袋边说:“你乖你乖你乖乖啊,小溪学姐最乖了!”
“……”淦。
袁溪顶着一头乱发,黑着脸在他怀中象征性地扭了几下,反而被抱得更紧,很快便不动弹了,又变回了一只温顺的小妖兽,两只手臂箍住他,隔着单衣,用面颊仔细感受那墙面一样结实的胸肌。
真棒。
林又森就帮她一下一下理着毛、不,顺着发。
他低头吻着她的额、她的眉、和她簌簌颤动的睫,以绝对认真的口气问她:“所以,你这是……同意做我女朋友了么?”
袁溪眨巴着一双有些迷茫的眼睛,才想起两人尚未确认关系,就这么你侬我侬地搞在一起。
长翘的睫毛开合了一下,她心思动了动,忽然推开他,眼里藏着几分闪烁。
见她换了一副略显沉重的神色,林又森心里打起了鼓。
他生怕听到她又说什么“意外”、“不合适”那种话,那自己的小心脏可承受不起,要碎成一片一片的了。
而袁溪则是很认真地考虑了一小会儿,盯着他的眼睛,捧起他的手,拍拍手背,好像一个鼓励下属“好好干”的领导,郑重说道:“我们,搞地下情吧!”
林又森:???
……
……
袁溪在车上跟他分析了各方面的原因,公司、项目、行业规则等种种限制因素。
最后得出一个谨慎的结论,便是他们最好搞地下情。
不会太久,等手上的项目一结束就公开。
林又森没什么意见,只要能和白月光产生任何的联系,对他来说都是进步。
而且就算公开了,他也不打算大张旗鼓地跟谁去说,还是会继续只为她一个人发朋友圈。
他的感情只能是自己和袁溪的事儿,一点儿也不想成为别人评头论足的谈资。
于是,完美地达成了一致。
袁溪回到家已是次日零点多,吉娃娃小妞妞早就听到声音,等在门口摇尾巴。
一丁点儿大的小身体围着她脚边嗅来嗅去,好像闻到了陌生男人的气味。
电视里放着一部考古级别的肥皂剧,光线反射到奚敏的老花镜上不停变化着,瞧不出她是睡着了还是睁着眼。
袁溪换了拖鞋,往那瞥去一眼,刚要说一声“我回来了”,就被奚敏抢了白:
“小林送你回来的吧。”
她生硬换了口型:“呃……嗯。”
奚敏目不转睛盯着电视,带着鼻腔道:“进展够快的啊,你的嘴巴干脆长到他脸上去好了,那样我是不是明年就能抱上孙子了?”
袁溪:???
母后她为何阴阳怪气?
难道发现了什么?
方才她被林又森送到楼下,两人在车里吻别,结果一吻再吻,吻了又吻,差点放倒座椅,多亏袁溪的理智才没把他的“大白”当成移动春/宫。
老妈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才能得出“把嘴长到他脸上”这种无比精准的形容。
女儿想什么,当妈的自然知道,就在袁溪一头问号的时候,奚敏意味深长地说:“你知道小林的车子有个天窗吧?”
“……”
袁溪立即跑到落地窗边往下看,这里虽说正对着楼栋下的车道,可是……
“妈!”
有个兼职做侦探的母亲,她快要疯了:“这里是23楼,你到底是怎么看到的?!”
奚敏无声无息拿出背后的望远镜,在她眼前晃了晃:“新买的,很好用,很清楚。”
袁溪死鱼眼:“……”
佩服,您真是我亲妈。
……
……
沈家。
“把你带去情人酒店开房?”姚幻舞一惊一乍地叫起来,“原来你说的‘坏人’是这么个意思啊。”
“你小声点儿,”沈亦彤伸手在她嘴边一挡,“别让我爸妈听见,他们上回可生气了,我爸跟林伯伯在电话里面发了好大一通火,林伯伯说一定让他来道歉,可到今天也没有表示,连微信都没发一个。
“我妈催问了好几遍,我爸看在老同学的情分上,又不好意思总逼着人家,两人没少为这事儿吵架,就别再给他们添堵了。”
“行行,就你是个孝女。”
姚幻舞含着棒棒糖,蹦跶过去关房门,又几步跳回沈亦彤的床上,往她软蓬蓬的大熊上一躺。
两个姑娘是高中同学,一起去了英国读书。
而如今沈亦彤都念完硕士了,姚幻舞还在磨预科,奈何家里有钱随便她砸,国内国外两头混混,交些狐朋狗友当个海王,拉扯一帮小弟,整天瞎晃。
但也和沈家的乖乖女一直保持着很深的交往,从某种角度来说,姚幻舞算得上仗义,在英国的时候没少帮她赶跑那些环绕过来的馋狼。
沈亦彤没被她带歪也算是个奇迹。
姚幻舞翘起一只脚,在空中摇了摇:“想不到那男的是这种渣渣,我还以为多清高呢,看他身边那女的,好像比咱大个两岁,打扮倒是挺御的,看来他喜欢那种风格啊,嗯,他俩一定睡过了,那女的……啧啧,连我看了都想睡。”
沈亦彤:“……女的?”
姚幻舞就和她说了在影院门口看到的一幕,包括两人吃一粒爆米花的事儿。
“他……”沈亦彤有些犹豫,“有女朋友了?”
姚幻舞敏锐地察出一丝秋毫,嗦着棒棒糖把她打量了两秒,贸然得出一个结论:“你喜欢他?”
沈亦彤乱了神色:“我——你、你别乱说,谁会喜欢那种一见面就带人开房的渣男啊。”
“那你管他有没有女朋友。”
“我就随口问问,”沈亦彤强行解释,“就算有,他家里也不知道,不然林伯伯不会带他来相亲的。”
姚幻舞忽然两眼一亮,放出几道狡黠的异光:“既然他不跟你道歉,那我们就来玩玩他,当是惩罚。”
沈亦彤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