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失联
月将离2021-03-12 08:524,179

  在竞赛截稿的最后一个月里,袁溪过着标准的社畜生活。

  公司和家两点一线,到点上下班,回家就要改闷头方案,同时还得通过项目经理盯着工地那边的进度。

  她没空到林又森家里去做“早饭”,死小孩就自己黏了上来,他知道她家门的密码。

  大清早的,突然出现在她家,裸穿着印有【饲养员】的围裙给袁溪送福利。

  然而只顾福利,却忘了灶上的鸡蛋,在连续烧糊了两个平底锅、触发了烟雾警报器后,袁溪给门换了密码,不准死小孩未经许可再来闹她。

  说来也巧,这两人的家都在南都市内环的中心湖边,一东一西,隔湖相望,直线距离三公里。

  林又森那套公寓,四百多的大平层只他一人住着,朝西望江,朝东望湖,几乎360度全景享受南都市风光。底下车位三个起售,比外环一套房还贵,壕得能天天办车展,是公认的顶级豪寓。

  而袁溪为了工作方便,在东岸的CBD附近租了个一百平的一居室,开放式厨房和书房,面西对着中心湖有个巨大落地窗。

  房东是个卖珠宝的富婆,长居米兰,偶尔回国,有次袁溪给她转账年付房租,富婆一头雾水地打来语音问她是谁,为什么要给自己打钱。

  袁溪当时就“……”了。

  被提醒后,富婆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套随手置业的房子,笑着叫袁溪放心住,她起码一二十年都不打算动。

  袁溪对买房没有执念,她和母亲的名下已经有了一套郊区房,奚敏一个人住着,环境很不错,开车到市中心也不过四十分钟。

  现在租的房子视野极佳,采光通透,实在没什么缺憾,连夏天的西晒太阳都被特殊的玻璃幕墙阻隔掉了热度,装修也是她喜欢的性冷淡风。

  不过近来,她觉得自己在某方面一点也不冷淡。

  都是被那小奶狗闹的。

  袁溪一打开电脑就变成个莫得感情的工作机器,爱情只是一种带着甜味的调味剂。

  林又森就整天跟一台电脑吃醋。

  他也不是整天闲着,彼岸生命也要经营。

  那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殡葬公司,红砖厂里的员工大半都是程序员出身,主要是给“彼岸生命计划”写代码,另有部门来联络承办一些豪门葬礼的杂事。

  他们入行殡葬业只是一个探索未来的前哨,为推广“彼岸生命计划”做出的铺垫。

  豪门葬礼并不频繁,但一月一单能管饱,若是有些林家的世交长辈去世,林又森便也要露个面。

  每参加完一次葬礼,他就要去北边的温泉山里闭关三天,冥想泡澡过午不食,把自己从内到外净化一遍,才会来将身体“供奉”给袁溪。

  弄得她就算浑身上下长满嘴也解释不清,自己真不是靠吸食小男生为生的妖女这事儿。

  不过反正她也不必向谁解释。

  林又森为着那项计划的事儿,带着许多和两个项目负责人去了趟远在欧洲的实验室。

  还随身带走了小妙妙……

  因着时差,和袁溪一直在熬夜改稿的忙劲儿,两人的作息总是岔开,联系得少了。

  从上条信息到现在,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对话。

  袁溪午休时,在楼下的长凳上坐着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摸出手机,算了下欧洲的时间大概是清晨,就给置顶的联系人发去信:【回程时间定了么?】

  等了十五分钟没有回信。

  她掐灭屏幕,细且长地叹出一口气:死小孩,半个小时内再不给我回复你就完了!

  脑中忽然跳出一个陌生的小人,一下一下抚着她崩然紊乱的心脏:放轻松,深呼吸,你是个情绪稳定的成年人,不能像个小女孩儿那样撒火了。

  袁溪心里咯噔一下:你谁?

  那小人道:我是安慰小人,你见过的,两年前,和你第二任男朋友分手的时候,我也是这样安抚你的啊。

  袁溪:哦……那两个小人呢?

  正义小人和小渣人已经很久没出来打一场了,有些怀念。

  安慰小人:在你和林又森在一起后,他们和好了,现在手拉着手去了很远的地方。

  袁溪:……

  好的叭。

  与藏在心里的各种小人对话,她一度觉得自己是不是精神分裂,这些小人全长得跟自己一个样儿。

  一会是有良心的,一会儿是渣得没眼看的,一会儿又是能自我安慰的,再往深层扒去,其实还有更多矛盾又复杂的。

  随着年纪渐长,那些表现激烈的小人都被压进了心里更深处的位置。

  而谁的心里又没住着几个小人,它们争吵,打架,又团结一致,都是为了维持主人外在情绪的稳定。

  袁溪抗议:我一点都不稳定,我只是在表演稳定罢了。

  就在她同自己内心小人纠结到底是真稳定还是假稳定的问题时,一个穿格子衫的男人正从不远处便利店的转角后朝她望来,鬼鬼祟祟的。

  他压着棒球帽,墨镜口罩围得严严实实,不是明星就是变态。

  从形态上来看,变态的可能性要高一些。

  男人看似无意地徘徊到她旁边,看着另一边,缓缓落座。

  袁溪余光也没撇一下,下意识地往旁挪开,站起身就要走。

  “总监,”男人低嗽一嗓子,“是我。”

  袁溪认得那声音,回头又认出那件标志性的格子衫:“……纪晓亮?”

  他幅度很小地点了下头:“有关项目的事,我有两个问题。”

  袁溪就无语了,问问题就问问题,把自己藏成这样是怎么回事?

  随后,纪晓亮假装抱着臂,从胳膊底下把手机塞过来,嘘声说道:“上面几张图,标出来的地方你看一下。”

  袁溪“……”地接过手机,放大图片,建筑模型的截图上打了几个圈。

  纪晓亮问了几件方案的事,的确是一些在电话里说不清的问题,必须当面确认。

  袁溪便一一给出决定,又道:“现在就是设备的尺寸还不能确定,保存条件也很苛刻,对墙面和地面材料的要求过高,定制的话需要很长时间,最后还得看林总的意思,由他们来选择建材供应商,但他现在人在欧洲,工地那边先卡着进度,等他回来一定会有个结果。”

  “这样啊……”纪晓亮往上推了下墨镜,沉沉压着声,“我知道了,那我先跳过这部分。”

  自从上回去火葬场参观带着桃木剑,袁溪发现她算是活得特别有代入感的人。

  这回也似乎是入戏过深,当成什么特工行动了。

  她无奈地笑笑:“真的不必这样,弄得跟地下接头似的,你就算想要秘密碰面,记得先把这身格子衫给换了,这么明显,楼上三十层都能认出来。”

  “……是、是么?啊,大意了。”

  纪晓亮闻言大惊,慌忙地低头看看醒目的格子衫,忙抬手把帽子一压,贴着墙根,一溜烟跑掉了。

  袁溪:……神队友。

  ……

  ……

  邻近下班时间,林又森还没回信。

  作为爱岗敬业的全时段待命小奶狗,这种一直不回消息的情况堪称异常。

  袁溪猜他应该是不方便看手机,有的实验室不能带手机,或者要关机才能入内,又或是正在飞机上。

  她心不在焉地刷着网页,突然跳出一则紧急新闻:

  就在几个小时前,欧洲坠毁了一架私人飞机,事故情况尚不明确,人数尚未确定,初步判断遇难者来自亚洲。

  食指在鼠标上轻敲了两下,每一个字就像针扎进眼睛,控制不住地开始脑补一场悲剧。

  这个班没法上了!

  袁溪神不守舍地扫了眼时间,“啪”的一声合上电脑,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她打算先去林又森的公司看看,那边或许能有些消息。

  齐一鸣不早不晚,偏选在这个点儿进来,还是那副慢条斯理的口气:“看你最近走得都挺早,是谈新男友了?”

  袁溪:想要偷偷早退却被顶头上司兼前男友抓了个现行?

  “家里有点事儿。”她心急如焚,却使脸上表情看起来无波无澜,放慢了动作。

  “天天有事么,”齐一鸣虽在质疑但语气诚恳,“需不需要我帮忙?”

  袁溪:“我记得咱们公司总监上下班的时间是相对宽松的吧。”

  “的确。”他侧身给她让路。

  拎包从他跟前走过,袁溪来到到电梯间,瞥见齐一鸣仍跟在自己的余光中,便扭头去问:“齐总有事?”

  他颔首一笑,手里转了下袖扣,二指一掠,理了理衬衣袖口:“我也要下班了。”

  他知道袁溪喜欢这种颇具熟男气度的动作,也喜欢自己匀长而骨节分明的手,这袖扣还是她送的。

  两人分开的这段时间里,齐一鸣原以为袁溪没几天就会回来求着自己复合,便一直端着架子对她不管不问,甚至还放任她与林又森的暧昧。

  他觉得她是在用林又森来使自己吃醋。

  呵,女人,多么幼稚。

  可没想到这么两个多月过去,袁溪不光只字不提,看他的眼神也趋于淡漠,反倒是看手机的脸上,时常露出一种恋爱中的红润的神采。

  齐一鸣被迫承认,放不下的是自己。

  他只想让她做下一个齐太太。

  所以不能让她获得LA奖,不能让她获得超越性的成就。

  不能让她飞走。

  如果再不出手去拽住她,就为时已晚。

  他几乎是在做了整整三天的挣扎后,才终于来搭一句无关工作的话。

  袁溪的确是喜欢他的手型,这手在阳光下斟茶时,别有一种赏心悦目。

  可这种手又不是什么稀有物种,林又森的那双有过之而无不及,还多了几分跃动在钢琴键上润出来的美感,相比之下也更加柔软和温暖。

  袁溪现在只觉得齐一鸣在摆弄着多余的动作,一只被抛弃的孔雀,搔首弄姿,乞求自己再看他一眼。

  她知道那袖扣是送他的礼物,但八百年前的事还想它干嘛?

  此刻着实吝啬对他施舍目光,径直走进电梯门,盯着楼层数字。

  从将近二百米的高空飞速下降,耳朵有些难受。

  齐一鸣每想开口,电梯就停下来走进一个人,他们渐渐分开,站到了对角线。

  到达B3,又只剩下二人。

  “齐总再见。”袁溪放下话,出了电梯就往车位走去,高跟鞋“哒哒”踩在环氧地坪上,回荡在停满车却无人的地库。

  齐一鸣在后面喊了声:“袁溪,”

  高跟鞋原地停下,但没转跟。

  “最近有空么?”他听起来似乎是运了一口气,“我想请你到我家吃个饭,先见见我的家人,然后,再好好考虑一下我们的关系。”这是我给你的台阶,你只要顺着它走下来。

  “到你家?”袁溪有些难以理解地重复了一遍。

  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能一面暗中压制自己的事业,一面又在面子上表现出莫名的大度?

  她关于项目的事情什么都没多说,侧过小半张脸,劈头就问:“你不知道林总在追我么?”

  齐一鸣眼里流出几分轻视:“他只是个小孩子,心血来潮,那样的纨绔,心里能有几分是真的?最近也没来了不是么?”

  该不是对你没有兴趣了吧。这话他没说出口,是自以为替袁溪保留的一分体面。

  而袁溪恨不得林又森现在、立刻、马上,开着超级豪车来把自己给掳走,让齐一鸣去吃个98号的屁。

  可他现在人在欧洲失了联,甚至于生死未卜。

  正不着边际地幻想,一阵响彻地库的低吼由远及近,12缸的呼啸疾驰而至,在路口一个漂亮的甩尾,踩足马力,直朝这边飙来。

  两人同时往后退了几步,那超跑戛然停在袁溪面前,突突轰着烧油。

  副驾正对着她,车门朝上滑开,不弯个90度的腰,还真看不全那开车的人长个什么样儿。

  不待袁溪反应,只见从驾驶座那边伸来一只修长且充满美感的手,不发一语,邀请她上车。

  “……”

  袁溪一下就认出了那手,而且无比熟悉它抚上自己的感觉,此时仿佛有电流从身上簌簌地通过。

  这也太……

  幻觉?意外?惊喜?还是惊吓?

  管他的,只要齐一鸣也看见了,那就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幻觉。

  啊,没事儿就应该多许这种荒唐愿,这不就实现了?

  她二话没说往车里一钻,车门又缓缓落下,严丝合缝地把愣成一根桩子的齐一鸣挡在外面。

  前后不过几秒,碳素车身拽着轰鸣扬长而去,留下两道红色尾灯的拖影。

  齐一鸣:“……”

  被迫吸了半口高纯度的尾气,他低嗽一声,极缓地推了下金丝眼镜。

  ……

继续阅读:第21章 我想听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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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不住他很软很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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