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国际赛车场。
十几辆超跑呼啸奔驰在九曲十八弯的超级赛道。
其中一辆黑身红尾的柯尼塞格遥遥领先,连续甩过一连串的急弯,凭借优异的性能与惊人的车技与后车拉开距离。
“卧槽,那阿格拉谁的啊?那么骚!黑车缀一红屁股,闷骚!”
休息室的看台里,光鲜亮丽的男女,三五一群地簇着,齐将目光追在闪电般劈来的超跑身上。
无奈视线追都追不上,那魅影在他们眼前的跑道上一闪,如迅龙啸过,转眼消失在赛道尽头。
所有人同时来了个180度的快速扭头,就听好几根脖子咔啦一响。
“那玩意儿两千多万了嘿,限定版的全国就五辆,现在跑道上是南都唯一的一台,我那马丁搁边上瞧着就跟一玩具似的,伤不起啊伤不起,所以到底是谁的?”
“若果咱都不认识的话,冲那闷骚的劲儿,我看应该是林大少的,听薛大说,那家伙前两天主动打电话给他,要开个场子玩车,不然咱今天也不在这儿聚啊。”
“林?林又森么?”有人笑里带着疑惑,“他不是从来不掺咱的局嘛?怎么突然想起来玩车了?”
“当然是带姑娘来了呗,开那种车,不泡妹岂不可惜了?”
立刻有人纠正:“什么妹?他是谈了个姐姐,建筑师,获了奖的,喏,我微博还关注她了,漂亮吧。”
这时有人拎来一桶冰饮,往茶几上一重重扥,笑骂道:“你小子,见一个爱一个,敢打那位姐姐的主意,当心林又森把你剥皮涮了。”
所有人闻声回头,登时眉开眼笑起来:“哟,薛大。”
他人只是往那一站,整个休息室里上蹿下跳的二世祖们立刻就老实起来。
坐在桌上的跳下了地,躺在沙发里的立马坐正,像被班主任查岗那样收敛了散漫的习气。
薛响三十出头,是南都的大纨绔头子,家业与林氏齐名,主要涉及医疗医药。
他名声上比闷骚包林又森爱玩得多,人缘也极好,在年轻富豪群体中颇有声望,一个电话就能集齐有名有钱的各种二代,而这些人背后牵连的庞大背景合起来能撑起南都GDP的半边天。
外界知道的是,薛响不光人好会玩能来事,念书时还成绩优异,拿到MIT计算机博士,回国开办了几家炙手可热的科技公司,人工智能、医疗科技、新能源,凡是有热度的都沾边,前景可谓无量。
外界不知道的,是他与林又森其实私交不错,并且是彼岸生命计划的合创人,负责技术实现的部分,那些程序员与就都是他给网罗的各路怪才。
众人闲扯几句,薛响拧开汽水,眼睛将屋里人掠了一圈,瓶到口边忽地停住:“诶,林又森那小姐姐呢?没在啊?”
其他人明知她不在此处,也跟着薛响的目光左看右看:“没看到,估计在车里吧,诶?那不是……”
正说着,休息室的大玻璃窗下,林又森抱着个保温杯走进人们的视野,和旁边两个赛车场的工作人员有说有笑,一起等在路边张望。
“……林又森没在车上?那开车的是谁?”
此时,黑身红尾的阿格拉率先出现在赛道另一端,很快逼近,均匀减速,准确无误地停在工作人员挥动旗帜的地方。
剪刀门上开,车里下来一人,修身款的赛车服展露出女人高挑姣好的身段。
她一径往里走,一径摘掉头盔,微微摆了摆后脑,让盘在头盔里的长发在一瞬间如瀑般泻下,大波浪柔顺得完全能直接拉去拍个洗发水广告。
休息室里阒然无声,大伙都直直望着,瞧她胳膊下夹着头盔,稳练的神情毫不张扬却又难掩夺目的光彩,好似一道飒爽靓丽的风景。
一个女孩愣愣说道:“啊,这就是那位姐姐么?好A……我弯了……我可以!”
被这气质一震,刚刚还觊觎美人容貌的男孩顿时有些却意:“难度太大,林又森……还挺有两下子……”
跑道边,林又森恭敬得像个等候依旧的小侍从,打开保温杯去迎接她,脸上被风吹得红扑扑,在冬日的阳光下可可爱爱地笑着:“姐姐,你车怎么开得那么好啊……太帅了吧……”
袁溪闻言稍稍一停,刚要碰到水杯的指尖从旁掠了过去,揪住他的衣领往下拉来,对着那张会说话的小嘴就是一吻。
突如其来,林又森呆呆立在当场,不知自己又哪里刺激到她“兽性”大发。
“姐姐……”他眨眨眼,嗫喏道。
袁溪用拇指擦掉他嘴角的口红印,勾唇笑说:“嘴巴这么甜,我还以为你抹了蜜呢。”
林又森抿嘴舔了舔:“唔……”
两人唧唧哝哝不知说些什么,反正休息室里倒下了一片,这些个成双成对的鸳鸯也经不住这种暴击,纷纷冲着各自对象挤眉弄眼地哄闹起来。
女孩儿们纷纷学着袁溪的样子,给自己的男朋友们来了个霸气小露的揪领吻。
屋里冒起各种粉红色泡泡,薛响毫不为此群撒狗粮而动心,他孩子都满月了,一张年轻的脸上,心如止水地扬起老父亲的微笑。
之后,二人上来见过了大伙,除了一个薛响,其他的林又森并不太熟,只知道名字和家里大概的生意。
在这个圈子里,林又森是个著名的闷骚包,不算不合群,偶尔也会参加活动,但几乎从没主动来勾搭过,来了也总是坐在一边安安静静地吃东西。
而以他的身份,不需要勾搭任何人,只要专心勾搭袁溪一个就够了。
买这新车实属头脑一热,三个月前听袁溪无意在车展上说了一声“这车好帅”,然后就偷偷去下了订单,在中控台和引擎内盖上定制刻下了袁溪的名字,一直闷着声没告诉,赶在年前提车又狠狠给了她一个惊吓、不,惊喜。
袁溪能说什么呢?这车的心脏——引擎上有她的名字,不能退了,中控屏幕上方镀金还刻着“YUANXI”,有人和她商量过吗?没有!她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就好比一个孩子兴兴头头用零花钱给妈妈买了一束漂亮的康乃馨,妈妈这时要是骂他乱花钱,那可得多伤孩子的心啊,也就只能捧着鲜花赞叹一句“好美”了吧。
午饭叫了两万块的外卖,这帮不讲究的二世祖端着餐盒在电视机前蹲着、坐着,铺了一地看F1大赛,生生把米其林吃出了五块钱盒饭的感觉。
就袁溪和林又森两个正经人,坐在桌边吃自己的。
她刚给他投喂了一片和牛,薛响就端了个饭盒坐过来,用筷子指指一地巨婴:“袁总监,没想过我们这么随意吧?”
袁溪:“不意外,见过一些。”
壕且随意,林又森就是个鲜活混搭的例子。
四百万的手表配二手小面包,三十块的T恤开超跑,眼前这些蹲着吃饭的超级二代们也并没摆出什么居高临下的架子,一个个从小在私立学校长大的,倒是比市井中的人还要接地气。
薛响拿着汽水跟林又森碰了个瓶,又道:“你别看我们能闹,但这只是人的一面而已,南都那么多富豪圈,能进到我这圈子里的,除了年轻,没点真本事还真呆不长。”
“你看他们,衣服、表、车子、包,未必都是贵得吓死人的货,而学历、工作和家世,这些真正决定性格的东西却又相近,志趣相投,所以才能玩到一起。
“都说人以群分,没错啊,以貌取人也没什么不对,现代人没工夫去细细甄别什么内在,太费时间,而且效率低下,像我们这样,直接看外表,能帮我们最快地识别出自己的同类。”
同类?跟你们?
袁溪不确定,只是来玩玩车怎么就被拉进你们的同类里了?
“袁总监,”薛响的口气突然认真起来,一脸老中医看面相的严肃,“你跟我们不是一类人。”
林又森冲他皱了下眉:“吃着饭好好的,说什么呢?”
袁溪放下筷子,朝薛响笑道:“如果你是指物质条件,那的确不是一类。”
他慢摇一下头:“是你的灵魂里,有些沉重的东西。”
袁溪:“……”你神棍么?
林又森也扭过脸来,怼着她的眼睛瞧,想看看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被她一巴掌推开。
“家庭。”薛响指了下林又森,“你跟他是一路的,所以你们能走到一起。”
袁林二人相顾一眼,这话倒一点不错,不得不承认他看人很准。
薛响:“我见过很多想要攀上高枝的女孩儿,无一例外,上来之后都开始发飘,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可是从你这里,我看不到那她们种危险的野心,也没有想要依附于人的意思,很稳,很踏实,让人放心。”
袁溪只想轻轻松松吃个饭,可薛响忽然来这么一出,看起来自己又非得跟他说上一通“自己挣来的才最可靠”、“女人还得靠自己”云云大道理说辞。
还没开口,哪知薛响突然给她抱了一个拳:“壮士!我家小林就托付给你了!”
袁溪:“……”你叫我什么?你再说一遍?!
林又森:???不是,谁是你家的?
薛响开怀朗笑了几声,拍拍他的肩:“喜酒请我啊!”
说罢便端着盒饭走开,留下一个深藏功与名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