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遇见大舅哥
时小椴2024-10-15 18:471,750

   夜幕低垂,许不言方从繁冗医事中抽身,不料又被几位同为低阶医生的患坊同僚相邀。

   拉去了这坊里的酒楼中宴饮,觥筹交错,酒酣耳热之际,他方才发觉外面已经到了宵禁的时刻,这才着急忙慌地骑着从酒楼租赁的小驴,飞快地往崇义坊赶。

   可他还是晚了一步,未及崇义坊坊门,便瞧见了那坊门已然落锁,大街上只留下他一人与高墙对峙。

   正当他欲调转驴头,另寻办法时,一匹骏马如同夜色中的闪电,划破寂静,奔腾至坊前,其声震天,霎时惊动了崇义坊里的坊卒。

   那坊卒匆匆行至马前,接过马背上人递来的鱼符,于风灯的昏黄光影下细细审视,瞬间躬身行礼,恭敬之声穿透夜色:“原是医监您回府了,许医监辛苦了!某这便为您开门!”

   这一幕,正巧被静立一旁的许不言瞧在眼中,没想到这坊卒居然也会看人下菜碟,给人走后门,眼神在来人身上流转片刻后,重又聚焦于那即将开启的坊门之上。

   随着锁扣“咔哒”一声轻响,坊门缓缓开启,正当那人欲策马而入,旁边却凭空冲出个插队的许不言,他猛地一拍身下的小驴,那小驴昂的叫了一声,旋即哒哒哒地飞快地抢在那策马之人的身前,闯进了坊门。

   像极了后世高速公路收费口抢别人ETC的无赖,唯独留下一串清脆的蹄声回荡在夜里。

   “喂喂喂!骑驴的那位,你快给某站住!”坊卒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与威胁,“再不站住,某便唤坊内的里卫来捉你了!你可知道私闯里坊是大罪!”

   许不言身下的小驴仿佛未闻其声,反而加快了步伐,蹄声越发欢快。

   就在这驴蹄子跑得愈发欢时,一匹骏马猛然间自门外掠过,疾驰向许不言,两者相距咫尺,马嘶驴鸣交织在一起,阻挡了他的前路。

   那人坐于马背上,生得端正,一身澜袍尽显贵气,声如洪钟:“下驴。”话语简短有力,不容置疑。

   许不言目光掠过对方腰间显赫的银带腰袴,知对方是竟然是位八品官,只能顺从地自驴背跃下,乖乖地站好。

   身后坊卒气喘吁吁追了过来,责备中带着嗔怒:“骑驴的这位,夜闯坊门,罔顾城内宵禁令,你可真是生出的好胆!”

   许不言轻轻摇晃着手中的缰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我见你方才对这位开门,便误以为闭坊的规矩改了。”许不言话语间带着几分戏谑,“莫非,是我误解了?不然这从八品的医监,为何可以无视宵禁落锁的规矩进入,而我就不行?还是说,这长安城里的规矩不是众人平等,权贵官员便可以无视大唐律法了?”

   “那、那自然是……”坊卒语塞,夜色下,更加上嘴笨,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许不言当然知晓,长安城里的规矩森严,即便对方是从八品的医署医监,亦无令坊卒在宵禁时破例开门的特权,此理直白而强硬,他既敢越界,我何尝不可?真闹得了县衙,他也有理。

   坊卒目光呆滞地投向那骑于高头大马之上的男子,想让这位帮忙说几句话,毕竟他是好心为这许家大郎开门。

   不料,这位竟静默旁观,似无意介入纷争,留下坊门后的一片尴尬与沉默。

   坊卒心急如焚,暗道这骑驴的郎君真是胡搅蛮缠,只能将人拉到一旁,压低嗓音对许不言密语:“这位可不是一般人,乃是坊里许太常府的嫡传长孙,非是郎君这等寒微可比。小郎君莫再狡辩了,还是随我往坊正那里走一趟吧。”

   听坊卒如此说,许不言这才想起来,惜花昨日的确给他说过,许青鹅的嫡兄常年住在外府,不经常回来,没想到今日便恰好碰在了一处。

   他旋即转身,向马上之人深施一礼,笑容可掬:“原来是大舅哥回府啊,真是失礼失礼。小弟方才戏言,望兄长海涵。大家都是一家人,在下是您新晋入府的妹夫啊,不如一起且行回府?”

   马上的许南州昨日听府中管事传话,为了给嫡妹冲喜是入赘了个出身市井的小医,不想就是此人,反问:“你便是青鹅新娶的夫婿?”

   许不言脸上笑容不减,点了点头。马背上的许南州扭头看向了坊卒,手中马鞭冲着坊门外一指:“坊门外好像有人再叫门,你赶紧去瞧瞧,莫不是哪位上官错过了时辰回坊!”

   那坊卒闻言,居然信以为真,急转身奔向坊门。

   许不言看懂了大舅哥的眼神,连忙跃上驴背,一拍驴臀,驴蹄声声,急驰而去。许南州亦调转马头,不紧不慢跟在许不言身后。

   一马一驴,正缓缓接近许宅。马儿故意落后,让那悠然自得的小驴儿在前引路,那小驴以为自己跑赢了身后大马,打着响鼻,欢快地叫了几声。

   不等到许府正门,许不言突然一握驴缰,骑着小驴径直往北侧偏门去,一时间忘记了跟身后的大舅哥打招呼。

   按照许家的规矩,他这赘婿回府,是不能走正门的,给跟府里的下人仆役一样,绕道宅子的后门,从后门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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