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里一战,可谓惨烈。
就连江初都没有想到,区区一个深山孤村,居然如此阴诡难攻。
他看到桑呦呦杀入山坳救人时,山坳里的人居然也只是短短吃惊了片刻,很快,他们便忙而不乱地开始撤退,也不知是用了什么办法,居然使那冲天的火光瞬间就灭了,随后䀲夜迷障之中响起诡异的笛声,并随着的笛声越来越凄厉,山坳之中也开始毒虫肆虐。
众人为躲毒虫根本顾不上救那被献祭的女童,队伍彻底陷入混乱。
也就是在这样的混乱之中,江初不知从哪里夺了一把剑,一手钳制桑如柟,一手持剑挥杀毒蛇,在桑呦呦那一声声姐姐的哭喊声中,眼疾手快地护着桑如柟躲进了一处山洞里。
在这期间,桑如柟始终安静从容,并没有因为被江初辖制而有过挣扎或反抗。
而对桑如柟的安危一无所知的桑呦呦,只能是嚎啕大哭着一边叫着姐姐,一边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地横冲直撞地找她姐,直到她杀进山洞,发现了被一群面无表情的童男童女围困在洞中的姐姐和江初。
桑呦呦一路拼杀到现在,提着一腔对桑如柟的担忧和惊惧,情绪本就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眼下一看江初居然挟制着姐姐,还有这满洞诡异的童男童女们,她杀气腾腾地一甩滴血长剑,脑子里的那根理智的弦是眼看要断。
就在桑呦呦对江初起了杀心,要当场灭口的时候,桑如柟及时出声制止了她。
“呦呦,是九宵保护了我!”
桑呦呦这才收了势,又隔着众多童男童女们问:“那这些是怎么回事?”
桑如柟谨慎地环视着四周,道:“我们躲进来时,这里还什么都没有,不过是起了片刻迷幛的功夫,就多了这些……”她满目震撼尚未消,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眼前的这一切。
江初这才终于开了口:“这些,是行尸。”他的目光始终不离洞穴深处的那一片阴影,那里隐隐约约藏了一个人,虽是一动不动,但显然不怀好意。
他盯着阴影处,一字一句地道:“再呼一至,再吸一至,呼吸再至,名为无魂。无魂者当死,人虽能行,名曰行尸。”①
洞穴深处传来了一声轻笑,这笑声极是悦耳,可回荡于洞内,却没由来地令人心底一寒。随着这声轻笑,悦耳的笛声再次响起。
同一时间,满洞的童男童女们动了,他们阴森诡谲地同时转头盯着三人,然后在笛声地指引下,向着三人撕杀而来。
可面对这些孩童,桑呦呦却不敢出手,她只能步一步步退回到桑如柟身旁,惊恐不安地问:“姐姐,我们怎么办呀!”
桑如柟也一时束手无策,眼下的情形全然出乎了她的意料,面对这些诡异的孩子,她也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应对了,下意识地,她回头看向江初。
江初的神情却是十分沉静的,他道:“他们无魂无魄,已为人利用成了行尸走肉,不必再手下留情。”说着,他一手护着桑如柟,居然率先出了手。
桑呦呦在躲过了一个行尸的攻击后,抬眼看到姐姐在江初的保护下依旧左支右绌地狼狈躲避着,甚至若非江初眼疾手快替她挡了一下,她就要被一个呆滞的女童扑到背上给生生撕咬下一块肉来。
江初却因为替桑如柟挡这一下,伤了手臂。
桑呦呦见状不再犹豫,立刻开始大开杀戒。
江初早已看到隐在山洞深处的吹笛人,他一指山洞深处,指挥桑呦呦:“桑姑娘,那里!吹笛人不死,我们无法脱身!”
桑呦呦此时根本顾不得她们姐妹跟江初之间那点恩怨,听到他的话,毫不犹豫地飞身向山洞深处追杀而去,可她飞扑而至时却意外发现,吹笛人竟然是个瞎眼的姑娘,她的笛声就是操控行尸的利器。
吹笛人听声辨位,感觉到了杀气逼近,居然一闪身消失在了山洞深处。
笛声一停,行尸们再次停下了攻击。
江初迅速带着桑如柟逃离山洞,洞外有火光,偶有一两声的兵器交接声传来,却不见一个人影。
可江初才走出山洞,就立刻感觉到了一种被毒蛇盯上的阴冷感,他迅速锁定目标,转过头就看到不远处的巨石旁躲着一个阴沉沉的男人的身影,火光闪烁下,他看到了那个人的脸。
那个人也同样看到了他,电光石火之间,两人目光交织一瞬,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密林深处。
而对两人这一交集毫不知情的桑如柟,却盯着江初受伤的手臂沉默了片刻,掏出自己的手帕,将他的伤口包扎了起来。
可她认真地为江初包扎着伤口,却没发现江初正紧紧盯着她垂下的脖颈。
在她为他包扎好的同时,山洞深处传来了桑呦呦的声音。
“姐姐,我找到那孩子了!”
桑如柟刚要惊喜地抬头,却忽然感到后颈疼痛袭来,她茫然地抬头看了江初一眼,最后映入她眼帘的,就是江初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①《难经》原名《黄帝内经八十一难》第十四难记载:再呼一至,再吸一至,呼吸再至,名为无魂。无魂者当死也,人虽能行,名曰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