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可敢公堂论负心?
简余2024-09-10 18:422,047

  江初一身绯色官袍自皑皑白雪中走进花厅时,桑如柟被白雪晃了眼,竟然一时间没能看清这人的面容。直到她定了睛,才看到这人一身宽袖绯袍,修眉朗目,挺鼻薄唇,丰姿俊朗,犹如清风明月般,让人观之忘俗。

  倒是确如江夫人所言,长了一张风流相。

  但偏偏风流的面孔板着,眼神利锐地向她望过来,活生生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只是那目光落到她脸上后,忽然愣住了,怔愣片刻,居然脱口而出:“竟是你这妖女?!”

  此言一出,花厅里众人俱寂。

  桑如柟被他一声“妖女”给骂笑了,自古官字两张口,原来出处在这里。

  “我好端端在自家铺子里迎客,不想天降好大一个罪名,民女岂敢应啊!”她向着江夫人靠了靠,“还求夫人救我……”

  江夫人看看江初,再看看桑如柟,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你们竟然是相识的?”

  桑如柟好整以睱地瞧着江初,故人初相逢,不见相悲各问年,却先得他当众一句骂,倒是与她预设的重逢场景有了天壤之别。

  既是如此,她也便只好跟着收了那些早已想好的感人泪下的久别话,把这场戏换个演法。

  她脸上重又挂上笑意盈盈的可人面,却不答江夫人的话,只是把自证的机会抛还给了江初:“江大人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江初看到母亲江夫人身在此处,便已此事蹊跷,但顶着桑如柟犹如实质的目光,他负手紧紧握了握拳,面上却仍端得一派镇定冷肃,避开了话题:“本官得到密报,此私媒铺悬牛首卖马肉,以做媒之名行私窠之实,于上巳之日聚众行乱,视律法如无物,本官特来查封,望尔配合!”

  桑如柟还没有说话,江夫人却先拍桌大怒。

  “胡说八道!此处若为私窠,那你老娘我在这儿算什么?!”又向桑如柟致歉,“桑娘子见谅,我家大郎这是担着刑名的官儿,惯了查案的事儿,想这其中是有误会……”

  桑如柟道:“‘一线牵’于马行街经营三年有余,早早就在官府有所备案,私窠之言……敢问少卿大人,证据何在?”

  江初被她盯得不自在,不动声色地侧了侧头:“既有人匿名呈报,本官便不得不查。”

  桑如柟:“那大人可有查到半分不妥之处?”

  江初被她不动声色地步步紧逼,本来就有些不自在,此刻闻听此言,却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他忽然神色一冷,态度重又变得强硬起来。

  江初:“娘子的后院有何不妥,娘子自己心里清楚!今日本官既要查此处,娘子少不得要与本官前往大理寺走上一遭了!”

  “好一个言之凿凿!”

  桑如柟终于是收了笑,流露出了几分凌厉的锋芒。她心知今日的局面是她一早就筹谋铺陈下的,只是独独没有料到江初的态度竟会如此强硬,今日一旦软弱被他压制,将来铺子的名声只就要就此坏了,这是她无论如何都不愿看到的。

  既然引江初前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余下的她便不能再任由江初牵着鼻子走了。

  “我的后院有何不妥,大人不妨说来听听。”

  江初与她对视,片刻后,沉声:“我给娘子留了体面,娘子莫要不识好歹。”

  桑如柟闻言似乎伤心一般,后退一步:“果然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想令堂一心为大人筹谋婚事,早早便在我‘一线牵‘的付了媒人金,只为给大人挑个合心适意的良人,却不料大人非但不来相看,反而带兵查抄。怎么,莫非大人是打算公报私仇?”

  “公报私仇”这话一出,江初便眼看江夫人的眼神在他和桑如柟之间打量了一个来回,看向他的目光已然带了审视。他心知不能再纠缠下去,必须尽快结束这场闹剧。

  于是他撑着冷肃面孔,厉喝一声:“本官查案,不论私情!来人!将此‘一线牵’查封,相关人等,一应带回衙门受审!”

  江夫人忍不住阻拦:“江初,你这是胡乱抓人!”

  江初向江夫人深施一礼:“法不容情,桑娘子是否清白,儿子自会查清。天寒雪未化,还请母亲早早归家,免得祖母担忧。”

  江夫人还要说什么。

  桑如柟安抚她:“夫人莫要为我忧心,‘一线牵’是否清白,少卿大人一查便知。不过今日有负夫人所托,倒是我的罪过了。”说着,她举步往外走,待走到江初身旁时,微微倾身,耳语,”好威风啊,少卿大人。倒是不知你这负心人,可敢与我公堂上分说明白?”

  江初面上不显,但身形微顿,负在背后的双手却紧握成了拳。他望着桑如柟头也不回地走进白雪皑皑的院中,却无端端想起了两年前。

  那时的桑如柟听他偶然低叹了一句荷叶已枯的话,便立刻生了疑心。

  “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九宵无端心生离别感慨,莫非是存了出逃的心?”她凑到他的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儿,“只可惜,我打定了主意要你,你是无论如何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江初反手将她从自己身前扯离,正欲横眉冷对,却不料握了满手细滑如凝脂,原来是他不小心将她的衣袖扯开了一些,竟握住了她的胳膊。

  他望着那一截欺霜赛雪的胳膊愣住了,不防脸上立刻就被重重甩了一个耳光。

  桑如柟打了人,才慢条斯理地抬袖遮了臂,再抬眼时对他嫣然一笑,明媚无双。

  “我许你碰时,那叫两情相悦,我不许你碰时,你便是登徒子。”

  那时的江初想,这个女人长得美艳,却性情多疑又反复无常,变脸犹如如翻书,实在是可怕,也不知将来要祸害多少无辜男人。

  可一晃两年未见,这个好色又善变的女人,居然摇身一变成了给未婚男女配作堆的媒婆?也不知世间要多出多少相看两相厌的怨侣了。

  江初久久望着那一丛春色一丛雪的院子,却没有看到江夫人若有所思的目光,仿佛将他看了个透彻。

  

继续阅读:第三章 一桩天大的丑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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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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