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曦刚透亮,程少妘就睁开了双眼。
心里惦记着茶山,她便起了个大早,毕竟今日是采摘茶叶的第一天,她一定要到场。
山上,茶叶的新芽如雨后春笋般涌现,郁郁葱葱,其中不少新芽已经悄然舒展露其嫩绿的叶面,像是提醒着人们,可以采摘了。
程少妘赶到时,何叔已然在等候,但距离开采还有两刻钟,倒也不急。
何叔将一本名册交到程少妘手中,道:“二小姐,已按你的吩咐招够三十名妇人,其中也有些姑娘,都是想着替家里赚些零钱,补贴家中的。二小姐放心,她们都是些老实本分的妇人,不会偷奸耍滑。往年茶商派人来采摘茶叶,基本也是顾的她们。”
程少妘翻看着名册,朝何叔笑了笑:“何叔做事自然是放心的,但一会她们到齐上山后,劳烦何叔先将他们集中一起,有些事需要提前跟她们说好,免得影响后续茶叶的质量。”
何叔点头,却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程少妘见状,只好道:“何叔,若是有事尽管开口。我虽是主子,但到底还是小辈,经验远不及你们这些老人丰富,很多事上都需要你们照看着点。”
何叔只好直言道:“老奴是担心,眼下咱府上已如此,这茶叶往年直接卖出尚能大赚一笔,若今年自己炮制,这一来没制茶老师傅,二来……”
“何叔!”程少妘浅浅一笑,已然猜到何叔的担忧,当下也不多做解释,道:“若你不放心,不妨再等上一等。”
她知道,若她不向他们验证一番,他们是不会彻底放心让她大干一场的。
何叔见此,也只得点点头。
手中名册翻阅,目光在名册上一扫而过。猛然间,程少妘似乎看见了什么,将名册往前翻了一页,最终目光落在了上面的一个名字上。
樊禹瑶?
难道这个人跟樊禹安有什么关系?
于是,程少妘指着樊禹瑶的名字问向何叔,“何叔,这人可跟樊禹安有什么关系?”
何叔脸一看,露出了几分笑意,道:“二小姐指的是樊家兄妹啊,樊家就住老奴家隔壁,家里是十里八村有名的肉贩,一家子都挺和善的,干活也利索,老奴这才将她们母女留下。”
程少妘脑中浮现樊禹安巧舌如簧讹诈她的模样,听闻和善一词用在他身上,不免觉得好笑。
樊禹安,和善?
随着一些妇人三三两两的到来,程少妘收了心思,一心准备采摘之事。
瞧着泱泱二三十人身着简装,头戴头巾,腰挂小篓,显然有备而来。见此,程少妘满意点头,当下便带着人朝茶山走去。
“我听何叔说各位伯娘婶子采茶是好手,但今年采摘的茶叶是我程家自用,会颇为严格,我希望各位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另外,在正式开采前,劳烦各位先采摘些样品来给我瞧瞧,我也好知晓各位手法如何。”程少妘当下吩咐了去,随即让妇人们都散了开。
妇人们虽都不解,但很快分散开来,三三两两扎堆而战,最后各自摘下些茶叶放在掌心,回到程少妘面前。
有妇人认得程少妘,当下忐忑却直言问道:“程,程二姑娘,您让我们这么做是何意?”
程少妘笑了笑,刚准备开口,远处响起兄长程邵泽的声音,听着颇为气喘吁吁:“二妹,二妹!”
待程邵泽赶来,便听他不满地开口:“二妹,为何不等兄长?仅此一次啊,下次可不许再这样了……”
程少妘笑笑道:“兄长来得正好,采茶一事今后还得仰仗兄长。”
程邵泽抹了抹额间细汗,应了下来,“诶,祖父也同我说了,让我帮着点你。要做什么,二妹只管吩咐。”
程少妘带着众人来到一处空旷之地,随即让众人有序地围了过来,将她与知夏,兄长,何叔等人围在中间。
片刻,程少妘清晰明亮的声音响起,只听她到:“我知各位都摘过茶叶,也摘过许多年。但以往各位采摘多以三叶为主,而且手法粗糙,易伤茶树,所摘茶叶芽不完整,不匀称,有的甚至夹带鱼叶,鳞片,也就是所谓的越冬叶。若不信,各位可查探自己手中的茶叶。”
妇人们面面相觑,低头望着自己手中茶叶,又看看身旁姐妹的,细声交耳,疑惑讨论。不得已,程少妘只能将她们手中的茶叶收集,一一展示其中的问题。
待她们都明白且记住了之后,程少妘又道:“茶山茶树多是成年茶树,我们应当多采,这才能达到养树的目的。若是有幼树,则是相反。”说着,程少妘朝何叔吩咐道:“何叔,一会再给她们每人分发一个小篓。”
很快,何叔就命人将准备好的小篓推了过来。
程少妘这才道:“之所以让你们背两个篓子,是因为我要你们将采摘的茶叶分开放。一芽一叶的放一个篓子,一芽二叶的放另外一个篓子,切记,一定要保证芽叶的完整。伯娘婶子们,这些要求可做得到?”
妇人相互交谈,好一会才有人道:“程二姑娘工钱给得比往年茶商多,提的这些也不算什么要求,自然做得到。”
“对,我们做得到。”
程少妘微笑点头,“好,若各位认真做事,我程家定不会亏待大家。时辰已不早,各位开始干活吧。不过我再次提醒,我会时不时抽查是否有按采摘要求采摘,若是不合格,明日便不用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