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爷子话一出,无论是大房还是三房,就连二房众人都有些惊愕了。
程家大房与三房早在十多年前就分了出去另立门户,只不过家族生意一直由二房程铭亮打理,每年他们都能分到不少赢利。而程家家主的位置早在五年前,程老爷子就交到了程铭亮手中。
虽然分了出去,但并未真的分家。今日被程老爷子提出,程铭善不由眸色一暗,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自己所谋不会轻易如愿。
果然,程老爷子说出的话令他们面色一沉,“哼,虽说你们另立门户,但每日用度皆出自程家。老二虽故去,但二房一脉仍在,如今你们三家财产平分。顺安府祖宅及两座茶山归我与你们母亲养老,可有意见?”
程铭意率先不服,站了出来,“爹,凭什么?您不能因为偏心老二,就一直不顾我跟大哥的死活,我们也是您的儿子……”
程铭善没有说话,但阴沉的脸色亦能说明他的不悦,眸色里甚至带了几分恨意。
程老爷子气得重重拍在桌子上,“若不是因为你们不争气,程家何须将重担压在老二肩上?程家何至落到今日这地步?你们整日不想着如何齐心协力,反倒算计起自家兄弟,还有脸在这跟我提偏心?”
程铭意眼神看向程铭善,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程铭善却笑道:“爹是完全不顾我们两家日子过得如何,想让我们跟着二房一起受难。”
程少妘这时开口道:“大伯何必给祖父扣这么一大顶帽子,你所谋,不过是我们二房为数不多的产业,你想也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三日后,程家二房上下都在收拾行李。
自那日大房三房上门后离去,程老爷子就宣布带着二房一脉返回顺安府老家。二房的众人纵然有着诸多不舍与不解,但还是开始收拾东西。
那日分家,程铭善跟程铭意并未得到好处,各家东西归各家,只不过程家二房决定随着程老爷子返回程家老家顺安府。程府低价售予程铭善,条件是程家老宅及那一亩三地在程老爷子百年后,由二房继承……
然而,令人始料未及的是,在准备动身的前一日,他们却迎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访客——萧家夫人。
知夏气喘吁吁地一路小跑,手中还紧揪着衣角,“小姐,大事不好了……萧家夫人来了……”
程少妘微微一怔,暗道一声:倒是来得凑巧,怕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原来,自幼时起,程少妘便与萧家的二公子缔结了婚约,原定于来年完婚。然而,如今程家发生了如此重大的变故,只怕这桩婚事玄了。
随即,程少妘与知夏一同前往厅堂。抵达厅堂之外,程少妘停下了脚步,伫立于厅堂的门外,耳边传来了厅内的阵阵交谈声。
萧夫人落座后,招人将东西呈了上来,末了才笑得有几分假意道:“程老夫人,上次一别,已有近一年没见了。”
程老夫人的面容虽然仍旧略显憔悴,然而她的精神头尚好。原本,萧夫人的拜访并不需要她老人家亲自接待,但鉴于王凤蝶目前正怀有身孕,正处于安心养胎的关键时期,加之她隐约得知她们的来意,于是决定亲自出面会一会。
她并未立即接话,而是粗略扫了一眼萧夫人带来的东西,脸上带了几分冷意:“萧夫人此番上门,不知有何贵干。”
萧夫人尬笑几声,脸上尽是虚假,“实不相瞒,我今日前来,是为我儿景彦退婚的。程老爷离世,按道理妘丫头需要守孝三年,但我儿今年已一十八,老夫人,我儿实在等不起,还请见谅……”
程老夫人面带愠怒,却也知萧夫人说的是事实。只是这样一来,妘丫头的亲事将来怕是再难寻好亲事。
萧夫人就见程老夫人不说话,只得继续道:“老夫人,我也知道这对妘丫头不名声不好,不过您老放心,我们定会补偿妘丫头的。”
说着,往带来的礼盒上一指,随即又让仆人送上一个双掌大的木盒,继续道:“这些东西以及这里的一千两银票,全当是我萧家对不起妘丫头……”
屋外的程少妘微微挑眉,不由暗道:当初萧家生意没少受程家恩惠,如今程家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见踪影,可见萧家也是忘恩的。想退婚可以,但凭这一千两就想打发了?
想罢,不等程老夫人开口,程少妘就带着知夏进了门,“孙女见过祖母,见过萧夫人。”
程老夫人忙招手将她叫到身边,眼里满是心疼,“孩子,快过来。”
萧夫人却只是点点头,眼底带着几分轻视。
程少妘挽上程老夫人的手臂,转头看向萧夫人,“萧家想退婚可以,但萧家之前利用跟我程家的关系可谋得不少好处,如今又这番做派,欲置我程家于何地?”
萧夫人脸色一变,但为了顺利退婚,还是将怒火压了下来,“瞧你这丫头说的,若非你要守孝三年,我们两家也不必走到退婚这一步。”
程老夫人已猜透程少妘用意,当下便道:“萧夫人,话也不必多说,既然要退婚,那就拿出退婚的诚意来吧。”
萧夫人听闻顿时气极,却也不好发作,只好起身道:“既是如此,那我便回去商量一番,明日来。”
说完,带着仆人就离去。
程少妘这时道:“萧夫人,那就劳烦赶早,明日我们就要离开禹州了……”
萧夫人脚下猛地一滑,身体不由自主地踉跄了一下,随即她猛地回头,目光如炬地扫视了他们一眼,随后便带领着随从匆匆离去,只留下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在空气中回荡。恍惚间,好似能听见萧夫人那低沉而愤懑的诅咒声。
“哼,当初要不是看在程家占据禹州首富,谁愿意让自己儿子娶一个骄横跋扈的女子为妻?如今程家倒灶,竟还端起架子来了?我倒要看看,等我儿退了婚,有谁家男儿会娶这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