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川和石末海一同向外看去,涂着大红蔻丹的修长手指掀开营帐的帘子,金媚娘嬉笑着走进了营帐。
“金老板?你来这里做什么?”青川和石末海面面相觑。
金媚娘抬眼看了看青川,白了他一眼道:“怎么我就不能来了?若不是七爷派我来,你以为大半夜的我愿意来找你啊。“说完将手中完颜潇的令牌在他们二人眼前晃了晃,不屑道:“你敢不跟我来吗?”
“自然是不敢,走吧姑奶奶。七爷在哪?”青川看了一眼石末海,出了营帐翻身上马,跟着金媚娘策马而去。
青川觉得自己应该是跑了很久,最后在一片丛林中停了下来,此刻天色已经微亮,四周雾气蒙蒙。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心生警惕,说道:“不是王爷找我,你带我来这里,想干什么?”
“我说青川公子,咱们相识这么久了,我可曾害过你?我若不说是七爷找你,你会跟我来吗?我啊不过是受故人所托,我心又软,实在是看她可怜,这才带你来这里的,一会儿你们聊着,我先回避。”
金媚娘说完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
青川有些不明所以,他握紧手中长剑,仔细地看了看周围。
清晨时分,晨雾愈浓。突然,前方传来脚踩地衣和苔藓的细碎脚步声。脚步声听上去有些踉跄,有些轻飘飘的,还有些凌乱。
青川往前走了几步,透过浓雾,只见一名女子披了件白色的披风,她一手扶着树干,一手捂住心口,一头乌发披散下来,有些凌乱,掩住有些苍白的病容。
是凌惜。
他们四目相对,青川眼神冷冷淡淡,凌惜眼中情绪万千。她一步步向着青川走过去,看他的眼神有后悔,有深情,有惊恐,有痛苦,还有无奈。
青川下意识后退一步,不知道凌惜要干什么,只觉得她十分不正常。
“对不起……”凌惜缓缓开了口。
青川愤然转身,拔腿就想走。
凌惜踉踉跄跄跑过去,从身后紧紧抱住青川,将脸埋进他坚实的后背,低声说道:“你别走,青川,你能救我吗?求你救救我吧!我实在没有办法了,他要吃了我,他会吃了我的!”
青川听到这些话更加疑惑了,他还没有来得及搞清楚凌惜说的是什么意思,只听得前方的浓雾之中传来金媚娘声嘶力竭的声音:“青川,快跑!”
青川一惊,奋力想要甩掉狠命抱着他的凌惜,却怎么也甩不掉。他才将长剑拔出来,突然后脑挨了一下,眼前一黑,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金媚娘也被几个壮汉绑了,扛在肩膀上就走。金媚娘头朝下地看着凌惜,一袭白衣的凌惜,就好像一个没有血色的孤魂野鬼。
金媚娘一边奋力挣扎,一边狠狠骂道:“凌惜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害老娘失信,陷我于不义,我不会饶了你的!”
见他二人就这样消失在自己眼前,凌惜终于站立不住,双腿一软跪了下去。她双臂紧紧抱住自己,颤抖着说道:“别怪我,我没有办法,他是魔鬼,谁能救救我……”
冬日的天牢十分寒冷,一盆冷水兜头泼到了青川的脸上,青川被激了一下,登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间牢房的邢架之上。面前坐着的,是郎主完颜亮,还有他身边一脸苍白的柔妃,凌惜。
青川轻蔑地看了他们一眼,“扑哧”一笑道:“有本事直接干一架,我输了任凭郎主发落。派柔妃娘娘亲自去接一个无名之辈,咱金国可从来没有这个规矩啊。”
“规矩?”一记鞭子重重抽在青川的身上,青川全身一颤,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鲜血沿着伤口滴落在地上,渗入到脚下的青砖之中。
凌惜颤抖着闭上眼,她呼吸急促,额头冒汗,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郎主看着凌惜的脸,狠狠捏住她的下颚,笑道:“美人儿是不舍得昔日的情郎吗?还是你现在对他余情未了?你不是说要他救你吗?看看,如今托你的福,他已经是我案板上的鱼肉了?你想要他如何救你?“
“不,不不。”凌惜赶紧摆着双手否认道:“臣妾没有,郎主误会了,我生是郎主的人,死是郎主的鬼,怎么敢对他人有什么余情?郎主,你看臣妾今日的任务,完成的还好吗?”凌惜颤抖着对郎主挤出了一个笑脸。
“乖。”郎主用力地拍着凌惜的脸,笑道:“你做得很好,可是你知道吗?这个青川还有个本事是你不知道的,他啊,会狼叫,特别瘆人的那种,几日前的夜里,就是他戏弄了我派出去的人,害我损失了好几个亲兵。
既然他那么会叫,我今天将他请来,就是想让他和真正的丛林狼比一比,看谁叫的更动听。听说我的柔妃幼时与狼为伴,特别会驯狼,不如今日,你就和他一起与我的狼群见见面,如何?”
凌惜听到此处,吓得心脏狂跳,她胆战心惊地问道:“为何,为何我也要去?”
“你进去了,这场戏才会更精彩,难道你不想知道青川在面对生死存亡之际,到底会不会舍身救你?”郎主一边笑着,一边在她瘦弱的脸颊上拍了拍。
凌惜全身颤抖着,泪水顺着她的眼眶流出,划过脸上厚厚的铅粉,留下两道肉红色的泪痕。
青川自始至终未吭一声,倒是一旁牢房里的金媚娘看不下去力竭声嘶地大喊道:“狗皇帝,你不就是想拿我们作人质,逼七王爷现身吗?你也不想想,我是宋国人,你觉得他能为了一个宋国人来天牢救人?还是他会为了一个随从侍卫,来天牢送死?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
“啧啧啧啧。”郎主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笑道:“我虽不是他的亲哥,毕竟也是他的堂兄,我这个堂弟是什么人,难道我不比你们清楚?情义这个东西,我觉得不值钱,可他却当作无价之宝呢。”
“我呸!”青川发现郎主是要拿自己当人质去逼迫七爷,不禁怒火中烧,他将口中血水朝着郎主猛吐了一口,瞪着他道:“几个月前,你就是这么折磨我家王爷的?狗皇帝,你记住,除非我死了,不然,我定会加倍还给你,替我家王爷报仇!”
郎主听得青川骂他,顿时火冒三丈,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当面骂他,他拳头一握,用力一捏,手中的青瓷酒杯就被他捏碎了。他手握瓷片,抵着青川的脖子,恶狠狠道:“你想死?那咱们慢慢玩。来人,给我将他们扔到狼圈里去!”
几个狱卒连拖带拽,将青川,金媚娘和凌惜一同拖到了狼圈的边缘。就在此时,一个狱卒突然来传话:“郎主,完颜潇来了,他说,他还给郎主带了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