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媚娘这才反应过来,她携着慕烟雨,三两步翻过院墙离开了坯坊。
金媚娘虽然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内心却早已慌乱非常,可慕烟雨却十分镇定,她拉着金媚娘来到坯坊外的一处隐蔽的角落,四下寻觅,终于找到一块儿合适的石头。
她咬了咬牙,突然将石头用力地往自己的头上砸去。石头砸在额前,随即便有鲜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金媚娘见到慕烟雨如此举动,被吓了一大跳,惊讶地瞪大了双眼,磕磕巴巴地问道:“姑,姑娘,你,你这是做什么?”
“来不及和你解释了。“慕烟雨缓了一小会儿,迅速将带血的石头埋进土里,她拍了拍手上的土,倚到金媚娘的身上,道:“赶紧扶我去前面找当值的官兵,就说有刺客袭击了我,快。”
“姑娘到底要做什么?七爷若是知道了,他……”金媚娘紧张得有点语无伦次,
“你说谁,七爷?他如何知道?你什么意思?”慕烟雨心中一惊,紧紧攥住金媚娘的胳膊问道。
金媚娘意识到自己慌乱中说漏了嘴,赶紧解释道:“我,我是说七爷若是泉下有知他一定会心疼的,你知道他有多宝贝你,他绝不愿意看到你伤害自己!”
慕烟雨失落地放开手,看了看远处道:“没时间与你多说了,快扶我过去,不然来不及了。”
金媚娘这才从被吓蒙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于是赶紧扶住她一边往前面走一边喊道:“快来人,有人吗?我家姑娘出事了,快来人啊!”
当值的官兵看到慕烟雨满头满脸的血,也被吓了一跳,赶紧迎上来道:“这是怎么回事,来人,快去请大夫,姑娘这是怎么了?”
慕烟雨面色苍白,无比虚弱地看着那官兵,用颤抖的手指着坯坊的方向,仿佛用尽力气般说道:“有,有刺客,快去禀告督窑官……”
慕烟雨话音未落,一名窑工从坯坊的大门处冲出来,边跑边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快去禀告督窑官,坯坊出事了!”
慕烟雨和金媚娘对视了一眼,金媚娘这才明白慕烟雨的意图,她看着慕烟雨脸上的血心疼地说道:“姑娘你真是受苦了。”
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浮上慕烟雨的唇角,她脚下一软,在金媚娘的怀里晕了过去。
待慕烟雨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掌灯十分,天色已暗,烛火映得四周一片朦胧,她坐起身,觉得头有点晕。“金姐姐,金姐姐。”她轻声喊道。
没有人回答她。
她摸了摸受伤的额头,伤口已经被包扎过,身上沾了血的衣服也被人换过。她穿上鞋子,扶着床榻站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才发现这里并不是自己的寝舍。
“请问有人吗?金姐姐?”
“你终于醒了,可还觉得头晕吗?”外间的圆桌旁边坐着一个人,声音低沉是个男子,隔着珠帘看不清样貌。慕烟雨觉得脚下似踩了棉花,她提着裙摆摇摇晃晃地走到珠帘边上。
那人的身形似曾相识。
慕烟雨伸出纤纤玉手,将洁白的珠帘挑开,偏头定睛一看,原来是那日晚间在官窑内见到的“督窑官”。
慕烟雨踉踉跄跄地走到那人身前,俯身叩头道:“多谢大人相助,请问这是哪里?”
那“督窑官”笑道:“不用跪了,快起来吧。你可有什么不适?头疼吗?可有作呕想吐的症状?”慕烟雨抚了抚额头的伤处,装作很痛的样子委屈说道:“除了疼,没有别的不适,谢大人关心。”说完竟一下子红了眼眶。
许是见不得女人的眼泪,那人见到慕烟雨要哭,有些慌乱地说道:“别哭,别哭,受了什么委屈便与我说,本官与你做主。”
“大人还未告诉我,这里是哪里?”慕烟雨并没有马上回答那人的问题。
“这是宫里,很安全,有什么话但说无妨。”那“督窑官”见慕烟雨摇摇摆摆有些站不住,便接着说道:“你先坐下说吧,不必拘礼。”
慕烟雨倒是并未推辞客套,而是谢了那官员便大大方方坐下了。她偏头看了看那“督窑官”笑道:“大人为何骗我?”
“哦?此话怎讲?”那官员完全没有想到慕烟雨竟然会这么问。
“您可不是督窑官,为何骗我说是督窑官呢?”慕烟雨看着那人的眼睛笑问。
那官员还真的从未被人这样肆无忌惮地直视过,他看着慕烟雨,笑了笑道:“可有人与你说过,你的眼睛生得很特别,除了很美,也很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
“是否能洞察人心小女子不知,生得美我知道。不过那又怎样,大人还没有回答我,您为何骗我?”慕烟雨并不准备放弃这个问题。
“呵呵,小丫头胆子不小,敢直接质问我的人,倒还真是不多。”那官员非但没有生气,倒是觉得这个姑娘更有意思了。
“三问而不答,那答案便显而易见了,您不是督窑官,那您是何人?难道是……右相大人吗?”,慕烟雨将“右相”两个字说得极重,终于问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她盯着那官员的脸,不想错过任何表情。
只见那人微微一笑,道:“猜得不对,那个老匹夫如何能与我相提并论。不过你倒是很聪明,我的确不是督窑官,而是管着督窑官的人,若想知道本官是谁,待你取了前三,自然知晓,就是不知道你可有信心。”
慕烟雨见他如此说,知道此人断不可能是右相了,便长吁了一口气道:“我就是有这个自信,如今也没这个机会了。大人难道还不知道吗?坯坊出事了。”
“本官自然知道,不但知道,带你来宫里,给你包扎换衣服的都是我。”
“啊?什么叫换换,换衣服?”慕烟雨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有些惊慌失措。
“啊不,你的换衣服是宫里的嬷嬷换的。不过你倒也不必吓成这样,难道我看上去不像是正人君子吗?”那官员被暮烟雨的反应逗乐了,觉得这个女孩子不但有意思,还十分惹人怜爱。
“哦,大人既然知道坯坊出事了,可调查清楚了吗?到底怎么回事?我只记得当时有官兵喊坯坊出事了,之后便不知道了。”慕烟雨装作若有所思的样子说道。
“还未调查清楚,我记得你被人在窑场暗算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本官也一直想问你,你可曾得罪了什么人?还是与人结了什么仇?怎么三番五次有人想害你?”
慕烟雨不动声色地细细揣摩这人的表情,这官员的神态看上去,倒的确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她心中暗暗一笑,知道人已经上钩,随即换成了一副严肃的神态道:“大人竟还记得不久之前有人推倒晒架砸我的事?”
“自然记得,那人到现在还未抓住。说来也是奇怪,这官窑并不很大,难道那人还能插翅飞了不成?”这官员脸上的神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他并不知道其实这个行凶的人早已经被完颜潇“解决”了。
“也许这次攻击我的人,还是他。对了大人,我晕倒之前有士兵说道坯坊出事了,敢问大人,出了何事?”慕烟雨装作一无所知的而样子,关切地问道。
“是陶坯,所有的陶坯都碎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