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书一行人默默握着仅有的七根金条,望向周遭。其余团队最不济的,手中少说也有十余根金条,再也没有比卯队情况更糟糕的了。
此刻,四人交换眼神,神色各异,皆是十分难看。
食官白承却端着儒雅亲和的架子微笑道:“问答到此为止。林娘子,虽然开端不佳,但仍祝你在接下来的比赛中一帆风顺。”
听了这话,林静书连回也没回,几近将牙根咬的崩裂。若没有碰上这白承,她也不至于经历这天崩开局。方才待白承合上问答的册子之前,她偷偷瞥了一眼,那上面所写题目,与白承口中的提问完全不一致。果然如她推测,对方是在临场发挥,出一些极尽刁钻偏门的问题在为她所在的团队设难。
“现在,有请各个团队大声报上所获金条之数!以便排名。”品鉴席上,王守登突然起身讲话。一旁圣上李敬文、太傅郑璟、尚食局奉御杨宸及六位来自民间的品鉴官皆是不语静看。
林静书不由捏紧了拳头。直接大声讲出来,这不相当于对她卯组进行公开处刑吗?作为一个厨子,连食材和烹饪方面的这些知识都回答不上几个,难免让人怀疑她的专业性。倘若她是一度浑浑噩噩过来的也就算了,但即便没有这个比赛,凭她多年以来的从业经历、朱大叔的悉心培养及对于食谱的细致钻研,她怎么可能答不上来?实在让她不甘心。
“甲组,十六根金条。”。
“乙组,二十二根金条。”另一组领头人声音洪亮,可闻语气中的得意。
“丙组,十九根金条。”
.....
“癸组,三十根金条。”
直到蒋归元不急不缓的声音响起,在场众人皆是一刹那的寂静,紧接着惊讶和赞叹之声此起彼伏。显然,癸组的高分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包括林静书。她不觉将目光落到蒋归元身上,只见他神色淡然,不似癸组其他人,尤以梁耀宗为首,正在众人赞赏的声浪当中鸣鸣得意。这更令她心中生出一种难言的滋味,自诩为厨艺天才的她常常沉浸在自己的光环之中,当下却如坐井之蛙,一窥真正技高一筹的天才。
“丑组,二十三根金条。”
林静书心如擂鼓。到目前为止,汇报进展到一半多,成绩最差的队伍手中也有十四根金条,完全是她这一组的两倍。看来,不会再有比她这组更丢人现眼的了。
待前头的寅组报完,到林静书的卯组气氛却是一凝。她看出关韭、萨宝和沈慧心仨人都觉当下丢人,难以张口,故而只好淡然答道:“卯组,七根金条。”
“......”
霎那间,全场都安静了下来。所有目光集中在林静书身上。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尽管心中五味杂陈,手中不断冒出冷汗,但她还是尽力保持镇定,仰起头来。
多次经历告诉她,丢人可以,但决不能失了气场。此刻,除却参赛者们、观众、品鉴团以外,还有她的亲朋好友,总不能让他们看到自己低下头的样子。尤其是梁耀宗,瞥见对方得意更甚的表情,林静书更是提振精神。
众人如同煮沸的沸水,议论声此起彼伏。
“我没听错吧,卯组只有七根金条?”
“还以为有林娘子在,这卯队怎么着也得答对二十五道题以上。没想到才得七根金条,开什么玩笑?”
“看来这林娘子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厉害嘛。一来到这高手云集的比赛当中,就立马变得平平无奇了。”
“依我看呐,是平日里吹过头了。压根就没有什么真本事。”
“即便是有真本事,现在也展示不出来了,”
“太可笑了,就这样的水平,初选时还担任品鉴官呢。幸好那些宫中御厨有眼力,留下了这些高手。不然她在其中搅浑水,这比赛指不定要掺杂多少水分呢。”
此刻,站在观众当中的苏宝乐听闻身旁的人讲话这般难听,当即硬了拳头恨不得要上前教训他们,却被林正则及时拦下。
“宝乐,不必在乎这些闲言碎语。静书的真实水平,我们心里清楚就好。”
一旁朱宝德颔首道:“正是。依我看,定是那白承在刻意刁难。”
“实在太卑鄙了!”苏宝乐额头青筋突起,“这样以来,静书岂不是将要面临淘汰?”
朱宝德望着此刻神色平静的林静书,却摇了摇头,道:“静观其变吧。以我对静书的了解,不到最后关头,她绝不会轻易放弃。”
众人不止的喧哗声中,各组依次报完了成绩。
“好了,”赵寅道,“诸位手中既然都获得了金条,接下来我们就正式开始比赛。第一场比拼的主题为热食,烹饪时长为半个时辰。请各组在一刻钟的工夫内讨论好既定菜品及所需食材,我们随后将根据排名来挑选食材。”
待赵寅话音落下,各组全都开始了热火朝天的讨论。唯独林静书这组气氛降到低谷。
萨宝看着团队这寥寥数根金条,道:“待会儿甭说挑选好的食材了。这下,怕是连做一道寻常菜的食材都凑不齐了。”
关韭皱紧了眉头,开口第一句便是抱怨:“那这比赛还有什么好参与的?直接等着被淘汰回家就好了。”
萨宝本就看他不顺眼,加上现在心情烦闷,索性阴阳怪气道:“方才还嚷嚷着要当团队的主事,结果一道题都答不上来,还不如这个小姑娘。至少,人家还答对了两题。”
关韭也不甘落下风,瞪着眼珠子回怼道:“你还有脸说我呢?自己还不是一道题都没答上来?白白长得这么高大,结果是个空脑壳子!”
萨宝额头青筋冒起:“喂!你讲谁是空脑壳子了?”
“讲你了,怎么地吧!不服来揍我?”
萨宝被气得脸上的肉都抽动了起来,咬紧牙关凑上前道:“行,你既然讲我是个空脑壳子,我就让你看看我这拳头到底有多硬。”
见对方被气得叽里咕噜都飙出一串粟特语,关韭讥笑道:“嘴笨说不过就要动手打人是不是?来啊,谁还怕你啊。”
......
沈慧心只是抬头望着激烈争吵中的二人,摇了摇头不语,一副意气消沉的样子,看来也是对比赛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此刻,其他正在商讨中的团队见卯对争吵得如此热闹,纷纷侧目。林静书却径自缄默片刻,方才开口道:“好了,都给我闭嘴!”
大概没有料到外表秀丽柔软的林静书会突然露出如此凶巴巴的一面,关韭和萨宝愣怔,皆停下争吵。
林静书深吸一口气,道:“七根金条怎么了?七根食材换取的食材,照旧可以做出一顿美味佳肴来。”
关韭阴阳怪气道:“你是认真的吗?七根金条连个上等食材都换不来。”
面对关韭的质疑,林静书也不再留丝毫情面,直接回怼道:“你是那种水平差到只会用高级食材才能料理出美味佳肴的厨子吗?”
“什么?”听到林静书语中带刺的话语,关韭不禁一怔。
林静书继续看着他道:“关师傅,你还记得我们方才的约定吧?只要我在答题环节赢了你,卯队就由我来主事,凡事都要听从我的安排。”
关韭阴恻恻一笑道:“没错。反正咱这队伍到目前为止已经变成了一具烂摊子,我看你又该如何支棱得起来?”
林静书不理睬他的挑衅,只望着面前的队友道:“只要不到临终关头,我们便有绝地重生的机会。”
萨宝和沈慧心闻言,彼此对视一眼。虽然二人神色中还流露出一丝迷茫和不安,但见林静书目光坚定有光,心中也不由为之振起。
沈慧心眼中倏然一亮,道:“林娘子,你说得对,我们不应该就这样放弃!即使只有七根金条,我们也要尽力一搏。”
林静书缓缓颔首,目光坚定地望着卯队仨人:“虽然,我们起步不利,但此次美馔大赛比的不仅仅是食材的高低贵贱,更是厨师的匠心独运和烹饪技巧。我们要以有限的食材,创造出无限可能。”
闻言,萨宝灿烂笑道:“林娘子,听你这么一讲,我心中顿感热血沸腾。就算只有七根金条,我们也要让这些人看看,同样可以做出绝味佳肴来!”
见几人握着那可怜的七根金条,却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不远处的梁耀宗笑着冷哼一声。
萨宝望向那六张长案,见其上头摆着琳琅满目的食材,便道:“可是,仅有这七根金条,我们该如何选择食材?做什么样的菜品好呢?”
沈慧心道:“要不我们先去看看有什么可以换取的食材吧。”
林静书点头,遂同二人来到六张案台前,关韭也跟着一道过来。
一眼扫去,可见鲍鱼、驼峰、熊掌等顶尖稀有食材份量不多,需要十根金条,即便是蒋归元的队伍,选择这类食材也要咬咬牙,而仅有金条的他们则完全无需考虑。瑶柱、海参、鱼翅、干贝、牛肉等也要六根金条,根本容不得他们选。因为做成一道菜,至少要三种以上的食材。
而其余普通肉料准备的份量较多,所需兑换的金条也较少。如寻常的羊肉、鸡肉和鱼肉,仅需三根金条,猪肉则更为便宜,只要两根金条。
“我瞧这鱼怪新鲜的,要不做个鱼汤吧?”萨宝提议道。
林静书回道:“再看一看。”
“什么?这也太过分了!”萨宝突然喊道,“葱、姜、蒜这类居然也要算进蔬菜当中而不是免金条的调味品内?”
“真的诶,这样以来,单是葱和姜就要花上两根金条了。这样的话,连一锅鱼汤我们也做不了。”
关韭的鼻孔喷出两道火气来,心道还做个屁!
林静书却是淡然道:“无妨。那就放弃做鱼汤好了。毕竟这点食材,鱼汤也无法做出惊艳的滋味来。”
几人又看其余食材,越看头越疼。即便是蔬菜也有高低贵贱之分,像莴苣、莲藕、萝卜韭菜这类蔬菜需要兑换的金条为两根,都赶上猪肉了。唯一便宜的蔬菜当属菘菜。年前年后,连百姓们都嫌弃这随处可见,几乎可以说是泛滥的菘菜,皇宫自然也不放在眼里,甚至摆放了一大堆在地上,连案台都没上。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菘菜仅需一根金条。
将所有食材看过一遍后,萨宝和沈慧心又是一副彷徨不安的样子,关韭则完全黑了脸子。
“......这可该如何是好?”
林静书却淡然一笑,道:“我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萨宝心中一振,道:“林娘子可是想好要做什么菜品了?”
林静书点头道:“正是。”
沈慧心追问道:“那我们手中这七根金条可够?”
林静书笑道:“刚好够了。”
“好了,一刻钟的工夫已到。”赵寅突然开口道,“请各组开始选取食材并上交金条。被叫到的队伍且上前来。——癸组”
众人注目之下,蒋归元领着梁耀宗等人上前。只见他们选取的食材为鲍鱼、海参、鸡肉、竹笋、花菇等多为名贵稀有食材,正好花完所有金条。
“不愧是癸组,真是豪奢,第一场比拼就选了这么贵的食材。”
“看样子,人家这组是胜券在握了。”
“就这种食材配置,不赢也难了。”
“......”
喧杂声中,各组挨次选过食材,待到最后林静书这组,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到他们身上。有同情的、有看戏的、也有静等着他们出丑的......
“七根金条,我倒是要看看,究竟能选出什么花样来。”
“甭说是七根了。你看看那长案上啥也不剩了,卯组手头就算是有百根金条也没用了。”
不将众人的话语往心中过,林静书手握着金条上前。一眼扫去,六张案面如遭扫荡,几乎所有稍好一点的食材全被拿走,留给她的选择已然不多。但正好,她做这道热菜所需的几样食材,皆是旁人看不上眼的。
林静书挑选了一块肥瘦相间的新鲜猪肉、一袋面粉、一筐鸡蛋、一捆菘菜及一根大葱,正好用完七根金条。
“这林娘子看上去也太可怜了吧。就她手头这几样食材,能做出什么来呀?”
“是啊,太寒酸了。”
就连不远处的赵寅和取走她手中金条的小食官也不由面露担忧和同情。
林静书却并不以为意,只待赵寅宣布第一场比拼开始,便捎上食材,选取好调味品,前往广场上提前搭建好的露天的烹饪区域,二十五间如盘棋局,早已用天干地支分好。林静书四人找到标有“卯”字的厨间,只见其中锅碗瓢盆灶台一应俱全,四周摆放灯树,照得其中亮若白昼。即便酉时,也可将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瞥见七根金条换取的这些食材,萨宝不由馁气道:“林娘子选的这些食材,能做出什么来?一碗面吗?”
旁边关韭冷冷哼笑两声,看样子已被起笑。
林静书神色平静地答道:“炒饼。”
“炒饼?”沈慧心疑惑道,“这是什么东西,我从未听说过。”
林静书道:“没有听说过没关系,你们只需按照我所说的做就好了。萨宝,你既是胡人,想必在烙饼方面极具经验?”
萨宝点头道:“没错。在从事烹饪之前,我开过五年饼铺。”
林静书道:“太好了,那就帮我烙一张薄薄的大饼。要外酥里软,口感劲道。”
沈慧心问:“林娘子,我可以帮着干点什么?”
林静书道:“清洗一下蔬菜,切成中细丝。”
关韭虽是不耐,但眼瞧几人要忙活起来,还是问了句:“那我呢?”
见关韭难得主动融入进来,林静书不禁莞尔一笑,道:“听闻关师傅甜点手艺一流,想必揉面的工夫厉害,就帮着揉下面团吧。我来清洗处理猪肉。”
赵寅看所有团队已经走到各自的烹饪区域,便道:“好了,各位开始准备菜品吧。请注意时长,仅有半个时辰。”
随着赵寅一声令下,整个比赛场地瞬间热闹起来。时间紧迫,各个团队迅速投入到紧张的烹饪准备中。一时间、择菜的咔嚓声、在木桶中的淘洗声、刀刃与案板接触的切剁声,搅拌声、点柴声......各种声音此起彼伏,随着比赛推进,又飘出不少烟火、蒸腾起水蒸气,唯有林静书这间,爆出炒菜的激烈动静。
待锅中油热炒香,林静书搁入切好的猪肉同葱段爆炒,一时间,油热过火,火焰猛地腾起,犹如一条火龙在锅中翻滚,引得在场观众皆瞪大眼睛发出一阵惊呼。
“好像是林娘子那间......莫非是失火了不成?”
“太吓人了。”
待众人激动细看,却见那林静书仍是面不改色,只倒入备好的饼丝。仿佛这样的场景于她而言已是司空见惯。她的手法熟练而沉稳,迅速而有力地翻炒着锅中的饼丝。火焰在锅铲下跳跃,但无论如何翻腾,皆在她掌握之中,始终无法越雷池一步。仿佛操作火焰的幻术师,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和节奏感。
李敬文见此,忍不住起身拍手道:“太精彩了!孤还从未见过这种烹饪方式。”
一旁王守登神色微妙。
待饼丝炒的金黄酥脆,香气四溢,林静书撒上一把翠香葱花,方才熄火。一旁萨宝、沈慧心和关韭见那一盘炒好的饼丝,皆是愣怔。
萨宝瞠大眼眸道:“原来这便是炒饼......倒是从未见过饼子还能这样做。”
沈慧心嗅那香味四溢,喉咙不由耸动,道:“林娘子,我可否试尝下味道?”
林静书道:“当然可以。我炒了这一大锅,分到每只盘中,还留下一半呢。”
沈慧心拿起筷子,夹一块炒饼送入口中,品尝过后,面露惊喜道:“果真好吃。”
萨宝和关韭也随之品尝,虽没讲话,但二人眼中皆是一亮。
适逢二十五个团队基本都已将菜肴做好,就听那赵寅道:“好了!半个时辰已到,请各位将菜肴装盘,按照天干地支的顺序,依次呈上给品鉴席。首先是甲组。”
只见十名食官出来,将甲组做好的菜肴端到品鉴席上。色泽鲜艳,汤汁浓郁,上面还点缀着几朵精致的葱花,卖相不错,看来是羹食。李敬文、王守登、太傅郑璟、尚食局奉御杨宸及六位来自民间的品鉴官按身份高低贵贱逐一品尝。
李敬文尝过一口缓缓点了点头,旋即放下银制汤匙道:“味道不错,很是鲜美,这是什么?”
甲组主事闻言面露欣喜,也不敢直接望向品鉴席,只克制住微微打颤的身子毕恭毕敬答道:“回禀圣上,这是‘翠玉芙蓉羹’,以鸡肉、虾仁、豆腐和新鲜蔬菜为原料,慢火炖煮而成,汤汁中加入了一些秘制香料,以增添风味。”
李敬文再次点头,道:“倒是健康美味。”
紧接着将两根金条放在眼前的案面上。另外九名品鉴官尝过,并未多问,只放上金条。
“第一场比拼,甲组所获金条数,为十六根。”
一如平平无奇的菜品,所获金条数也是中等,并不足为道。
接着乙、丙、丁、戊、己等团队......相继呈上菜品,水平参差,所获金条数基本都是二十根左右,其中不乏一些表现亮眼的菜肴。然而真正能够称之为出类拔萃、令人惊艳的菜品还尚未出现。
直到癸组所做的菜肴被端上去。
待食官们一一打开食盅,一股热气便裹挟着浓烈的香味四溢出来。林静书可见品鉴席上众人的脸色皆是微变,几位来自民间的品鉴官皆是被惊到般瞠目,喉头不禁上下耸动。
这同样是一道羹食。盅内的浓羹色泽如同最纯净的琥珀,透明中带着一丝柔和的金黄,光泽熠熠生辉,让人一看便食欲大增。。又可见葱花和枸杞点缀其中,可谓精美。
林静书离得较远,虽看不到那蒋归元做的是什么,但通过食材和烹饪形式也大致猜出,差不多便是同后世佛跳墙一类的菜品了。
李敬文尝了两三口,才舍得放下勺子道:“实在美味。这道菜是用什么做的?”
蒋归元平静答道:“回禀陛下,这道菜名为琥珀羹。用的是鲍鱼、海参、鸡肉、竹笋、花菇等珍贵食材慢火熬制而成。”
李敬文又道:“宫中也常常用这些食材炖煮汤羹,但无论如何处理,几乎都带有些许腥味,味道远不及你做的。可是有什么特殊的烹饪技巧吗?”
蒋归元从容答道:“回陛下,去腥的关键在于泡发洗净食材。并以高汤炖煮,加入姜片及酿制时间较长的浓酒。炖煮的火候要慢,使其味道融合,方能消弭腥臊之味。”
李敬文赞许地点了点头,而后放上三根金条。
太傅郑璟尝过之后,却尖锐问道:“不过才第一场比拼,你便将三十根金条全部使用完了?”
在食肆时,林静书曾听那韦大人不止抱怨过一次,讲这太傅郑璟性格古怪,讲话刻薄,常常将他气得不行。如今一见,果真问题刁钻。
却见蒋归元平静道:“回大人,在下身为烹饪之人,每次在挥铲掌勺时,所想的便是将最好的美味做给将要品尝它的人,材料之贵重,不过是为菜肴增添些风采罢了,而真正价值所在,乃是用心烹饪之道。因此,只要能成就一道绝味佳肴,即便将金条用尽,又何惜之有?”
太傅郑璟笑笑不语,旋即放上两枚金条。即便如此,仍让在场众人议论纷纷。毕竟在此之前的九组,太傅郑璟基本没给或是只给了一根金条。
轮到尚食局奉御杨宸,细致考虑过后,他给出两根金条。其余六名食官初尝此等美味,皆是意犹未尽,故而全部给出了三根金条。
“第一场比拼,癸组所获金条数,为二十八根。”
“我的老天爷爷,二十八根金条,这么多?”
“这癸组几人都是什么来历?居然都这么厉害.....不止问答环节答对了所有题目,目前第一场烹饪比试也是独占鳌头。”
“恐怕不会再有其他团队能超越癸组的二十八根金条了吧。”
“那指定了!目前来看,除了癸组之外,其他团队连二十五根金条都未能达到。”
梁耀宗亦是喜形于色,直拍着蒋归元的肩头笑赞。
终于,轮到林静书所在的卯组。十名食官走上前来,见她所做的菜肴后,皆是愣怔,紧接着互换眼色,大抵都没看出她做的这是一团什么东西。但嗅到那股面油的香味,又不禁吞咽口水。待端上品鉴席,众人亦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