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书一行人回到窦府,将窦燕儿丢失的事,如实转述给了窦义。除却仨人去寻钱三这桩事。毕竟若是讲了,也暴露了他们知晓钱三和窦燕儿的情事,如此一来,苏宝乐来窦府求亲的举动就会让窦义生出疑心。
“什么?我的女儿只是去趟茅房的工夫,人怎么就会丢了......”
窦义听闻过后面色骤变,眉峰紧蹙,但仍保持冷静。他稍作沉吟,眉间皱纹缓缓舒展,目光渐露寒意:“......我大概了然了。”
苏宝乐见状,心中暗自推测,恐怕窦义已猜窦燕儿是去找钱三了。毕竟连他们仨个人外人都想到了这个情况,作为父亲,窦义又怎会想不到这一点?
林静书明知故问道:“窦伯父可是知晓这燕儿究竟去哪里了?”
窦义略作沉吟,似有难言之隐,终未直言其因,仅淡笑道:“此事不劳各位挂心,我自行前去寻找即可。时已薄暮,宵禁在即,各位请先回吧。”
仨人人眼神相交,默契无声。彼此心中明了,估计这窦义也怕他女儿与钱三的情事被他人知晓,故而并未多问。对他稍作慰藉一番,便离了窦府。
回去路上,林静书一行人神色忧愁。他们本为食谱而来,岂料途中遭遇此等变故,窦燕儿无端失踪,实在令人添堵。
苏宝乐心烦意乱道:“窦燕儿既然未曾去寻过钱三,又为何凭空消失?”
林静书言道:“钱三所讲窦燕儿没有去寻过他,此言未可全信。”
庭疏问道:“静书的意思是,莫非是钱三将燕儿藏匿了起来?”
林静书道:“我只是猜测。毕竟我想那窦义已经知道了苏宝乐去过窦府提亲,故而我们去寻他问话时,他刻意有所隐瞒,不想让我们知道这窦燕儿所在何处。”
庭疏却摇头道:“绝无此种可能。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种独特的气味,所到之处,所触之人,都会在其附近残留那股味道。但今日去寻钱三,我并未在他身上嗅到窦燕儿的气味。”
听闻此言,苏宝乐的神色更为苦恼:“这样一来,就更猜不出这窦燕儿去了哪里……”
翌日清晨,钱三的晨鼓刚敲过数波,便见那窦义领了些绝非善类跟从气势汹汹赶来。
这窦义明显气恼上头,也不顾及坊门口人群扎堆,直接于众目睽睽之下辱骂起钱三并讨要女儿。
“钱三,你实在是过分!凭良心讲,我这些年来待你不薄,你怎好意思对我窦家做出这种腌臜事来?”
钱三察觉四周的目光全停留在他身上,脸色顿时变得难看,遂将擂鼓的槌递给身边同僚,冷着语调与窦义道:“一大清早,你何故跑到崇仁坊来大呼小叫?”
窦义嘴角抽搐几下,直接道:“你甭在这儿跟我装糊涂!我那女儿你究竟给我藏哪儿去了?赶紧还给我,不然我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钱三讥诮道:“自那日你将燕儿带走将其禁足之后,我连她的面都见不上,又哪来的机会将她藏起来?”
窦义道:“你休要在此狡辩!昨日她与林静书等人去东市闲逛,中途去了趟茅房的工夫便不见了踪影,定是偷着来寻你了。”
钱三面色顿时变得不好:“这样说来,燕儿她……是真的丢了……”
窦义道:“你就别再装模作样了!你若尚存良知,就赶紧把燕儿归还我。”
闻言,钱三怒道:“窦伯父,你未免也太小看我对燕儿的感情了。我虽想与燕儿在一起,但也知道她尚未出嫁,又怎会将她私自藏起来,这不是在辱她名声吗?”
窦义道:“哼,你知道便好。”
钱三道:“燕儿现在下落不明,你与其在这怀疑我,还不如尽快去寻她。”
窦义道:“燕儿都这么大的人了,光天化日之下又怎会突然消失。除了跑来寻你,我是想不出其他原因了。你纵使讲得再好听,我也一字不信!”
钱三脸色极为阴冷:“说到底,这还不是你的原因吗?你若不执意阻拦我和燕儿在一起,甚至将她禁足,张贴告示为她找夫婿,她也定不会在昨日失踪。我想,燕儿大概是受不了你这样的父亲,所以特地跑到某处躲起来了吧?”
似乎被戳到了心痛之处,窦义顿时怒不可遏,伸出颤抖的手指着他道:“今日,我非得教训你一顿不可!”
恰逢此时,林静书、庭疏和苏宝乐也步行至坊门口。仨人一夜辗转反侧,都惦念着失踪的窦燕儿,故而今日一大清早就直奔坊门而来,待坊门放行,便要赶去窦府查看窦燕儿是否归家,却不料撞见这紧张的一幕。
林静书赶忙劝阻道:“窦伯父,你且冷静!”
窦义没想到被林静书目睹此景,神色颇为尴尬,勉强笑了笑,道:“此事为我家中之事,无需林娘子插手。”
“就算是家事,窦伯父也不可轻易动手打人。”
见苏宝乐上前,窦义脸色十分不好,心想怎会如此之巧?竟偏偏被苏宝乐看了去,于是赶忙掩饰道:“苏郎有所不知,这钱三是我一好友之子。因对燕儿心生爱慕,故而死缠烂打甚至耍尽手段,如今我怀疑燕儿被他所藏,于是特来寻人。岂料他始终不肯承认。”
苏宝乐道:“方才钱三那番话,我也听到了。他既与我一样,对燕儿用情至深,我想他是绝不可能将燕儿藏起来的。”
听了这话,钱三望向苏宝乐的表情变得复杂,又见窦义对苏宝乐同他完全是两副嘴脸,顿时目光一冷。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几声触目惊心的惨叫:“杀人啦!杀人啦……沟渠内有副残碎的尸体!”
众人闻此动静,纷纷消了看钱三和窦义热闹的兴趣,反而带着好奇心直奔沟渠的方向赶去。
窦义、钱三和林静书一行人也忍不住凑上前去,只见那浑浊的沟渠中漂着一套沾血的衣服。几人顿时大惊失色。
因为这套衣服,正是失踪的窦燕儿昨日所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