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除夕,谁也没有料到在长安城最热闹的西市的某条街巷里,一夜之间竟会有百余人丧命,重伤的人也不在少数。古往今来,还是头回发生这样的踩踏事件。
翌日清早,长安城的坊间内议论纷纷。那些遭了此难的人家,皆将红灯笼以白布罩上,灭了爆竹的火堆,收起红色的桃符、春联及要插到院中的祈求福气和长命百岁的幡子。
按照以往习俗,每逢元日破晓时分,京城内的官员们便要细致打扮一番,着正服上朝进大明宫的含元殿拜见圣上,贺年骈文,连各地官员、附属国和羁縻州也会进京贺朝。但耳闻除夕之夜发生了这桩惨事,李敬文无心听群臣一一表贺,故而下令遣散群臣。
......
苏宝乐全身冒着冷汗从自己的寝室醒来时,已是正月初一午后,苏易简和孙氏皆默默守候在旁。
窗外刺眼的阳光洒进屋内,照在红泥火炉上,火焰跳跃着,却无法驱散苏宝乐心底的寒意。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全身的肌肉紧绷着,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抖。无论他如何努力,昨晚除夕夜林笑笑被挤压在人群中那惊心动魄的画面始终挥之不去。人群中的惨叫声、撕心裂肺的呼救声和绝望的挣扎,仿佛就在耳边回荡。那些人绝望而痛苦的神情,在他眼前形成了一幅地狱般的画卷,让他无法挣脱。
“宝乐,你终于醒来了。可真是把为娘给急坏了。”孙氏抬起手帕,轻轻地擦拭着苏宝乐额间冒出的细密冷汗。
苏宝乐一把抓住孙氏的手,神情迫切地问道:“笑笑呢?她在哪里?现在人怎么样了?”
孙氏却沉下眼皮不语,一旁苏易简亦是保持沉默。见状,苏宝乐的心脏难以自抑地狂跳起来,他焦躁道:“你们倒是说话啊!”
“笑笑她......清早人就没了。”
苏易简话音刚落,苏宝乐就明显感觉到自个的心脏停跳一拍。他如遭雷击般僵住了片刻,眼睛一眨不眨,直至有大颗泪珠从眼眶中不断滚落出来。
“怎么可能,我不相信......这绝对不是真的!”他边说边摇头,泪水串珠一般滑落。
“早上,西市那条街陈列着百余具尸体,笑笑被压在了最下头一层,我们将她拖出来时,她冷的就像块冰。”
苏易简缓缓道出,声音里却满是悲凉。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笑笑一定还活着,我这就去找她!”
苏宝乐从床榻上起身下地,整个人俨然一副精神恍惚的状态。他连鞋子都没顾得及穿,就踉踉跄跄晃步向门口,结果被门槛绊了一下,整个人就直接趴倒在地上。手臂磕碰,纵使缠着绷带也止不住因伤口裂开而涌出的鲜血。
目睹此情景,孙氏心疼的直掉眼泪,连忙趋上前道:“宝乐,大夫讲你急火攻心,需要静养,切勿激动乱跑。”
“别碰我!”苏宝乐却猛地甩开孙氏搀扶他的手,“倘若不是你昨日又提那催婚一类的话题使我浑身不自在,笑笑她也不会临时想出参与驱傩活动来为我解围,更不会遭此祸端。此事皆因你而起,你给我走开,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闻言,孙氏含泪愣住,苏易简却呵斥道:“宝乐,不可对你母亲无礼!她见你昏厥,整整哭了一个上午。”
苏宝乐抬眼,果真见那孙氏双眼肿的跟核桃一样,但他并未多言,只是蹙了蹙眉便爬起身,直奔林宅而去。
踉踉跄跄扑到林宅门口,苏宝乐不似平常心情舒畅轻快,霎时间感到心头袭上一片悲凉。此刻,这林宅门口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热闹,死寂沉沉如口棺材。他的手像灌了铅一样,停留在门前片刻,才缓缓推门进入。
院子里也是一片死寂。燃尽的火堆没收,食案没收、灶台冷着,鸡粪、猫屎无人清理......一眼望去,狼藉一片。他直奔林笑笑的闺房而去,果然,大家都聚在这里,而除夕那晚他没有及时抓住的笑笑,此刻正躺在床榻上,阖上眼,盖着被子,样子十分安详.....
但见林笑笑纹丝不动,原先白净无暇的脸上竟现出了大大小小的尸斑,这让苏宝乐的心彻底沉到深渊。明白此刻的林笑笑,是真的与他天各一方了......
清醒过来的苏宝乐心脏再次停跳一拍,紧接着,某种恐惧在他胸口跳动。这种恐惧远远超过父亲对正则的偏爱、超过科举的落败、甚至超过林静书曾对他示爱的拒绝......比起任何一种恐惧,来得都要凶猛。他只觉得喉咙像是被某种东西紧紧扼住,即将窒息。
苏宝乐双腿一软,跪伏到林笑笑床榻边,将昨晚他没有抓住的林笑笑的那只手从被子当中抽出,紧紧握住,冰冷僵硬的触感让他全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唯有胸膛里的那颗心脏突地停住了。此刻,他本该哭泣,但却流不出一滴泪水,眼前不断浮现出昨晚那只没有抓住的手,心间满是无尽的懊悔和遗恨。
“昨晚,我该紧紧抓住笑笑的手,真该紧紧抓住的......”苏宝乐嘶哑着声音喃喃自语。
朱宝德叹息一声,道:“事已至此,大家伙再伤心也于事无补,还是尽快让笑笑入土为安吧。”
闻言,望着林笑笑的脸庞,林静书顿时感到肋骨被人掰开似的剧痛,完全狠不下心将她封进那逼仄冰冷的棺材。自穿到本朝之后,经过这一年半的相处,她与笑笑情胜姐妹,相似母女。这笑笑,一直是她的心尖宠。
“不行,谁也不许动笑笑,就将她放在这,让她陪我多待上一会儿。”
看出林静书对林笑笑实在难舍难分,庭疏问向一旁的孙沉香道:“之前我们去寻的那九灵花,可还能救笑笑一命?”
众人皆抬头,带着一丝期待望向孙沉香。
孙沉香却摇了摇头,道:“不可。那九灵花只对尚且留有生气的人才起效,笑笑她如今已是命归西天。”
庭疏垂下眼眸,点了点头。
*
薄暮时分,随着崇仁坊的暮鼓声一阵阵敲响,苏宝乐缓缓步入曾为林笑笑进行授学的那间书房,觉得此刻安静无比。静的,只可听到自己心脏慢慢跳动的声音。
光线昏沉,他点上蜡烛,就着烛光翻出林笑笑的那本札记。少女的心事,开始化作一股暖流,缓缓淌过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苏宝乐从第一页开始翻起,林笑笑用稚嫩的笔触,将他画得很丑。但也依稀可以看出,是首次在尝试煮药的他,正手忙脚乱地用钎子去通红炉中的木炭。对应的时间是正则刚刚做起朝食店的生意,他过来帮忙照看笑笑。那时,他十二岁,她仅有七岁。
往后翻过几页,皆是记录生病期间得他照顾的寻常画面。
自第六页起,画技有所提升,林笑笑也将他绘的更为生动。是他提上一包波斯软糖登门的画面。苏宝乐有些印象,那是他十五岁时,阿爷得圣上赏赐波斯软糖,遣他送来一包给林家。
往后翻了数十页,皆是他登门的画面,只是越往后翻,纸上他的样子便约为清晰。
苏宝乐这才恍然想起,每次他来林家,似乎都是林笑笑第一个奔出门去迎接,不过那时,每次步入林宅,他的目光却在四下搜寻着林静书的身影......思及此,苏宝乐停顿一下,脑海中回放着林笑笑每次欢快奔向他的画面,这一次,他终于看得一清二楚......
烛火随着心脏缓慢的节拍跳动了一下。
苏宝乐继续往后翻。薄薄的纸张上,他的样子、他的喜怒哀乐也化作繁杂细致的线条,变得越来越逼真。不再只停留在登门,而是各种情景一瞬间的捕捉,似乎就已被对方深深刻在了脑海中,呈现在纸张上,将每一瞬间的他都画的活灵活现。
一页一页缓缓翻过,直至看到最后那句——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苏宝的手指轻轻一松,那本厚厚的札记便瞬间滑落在地,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响动。一阵刺骨的冷风自外边卷进,那一张张薄薄的纸页被吹得簌簌作响,以至被岁月尘封的往事,伴随着纸页的翻动,突然一幕幕浮现于苏宝的脑海当中。
他心想,或许从第一幅画开始,笑笑对他的爱慕便如春天的嫩芽,悄然无声地破土而出。虽然那时的笔触有些潦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继续往后翻阅,这些画面上的线条逐渐变得流畅。正如笑笑对他的爱,随着岁月的流逝,一天天变得更加清晰。
而今,他才得以通过这本札记,一窥对方的心境。
只是这个在乎他并深爱他的人,刚刚才被他看到,二人就已是天人相隔。
随着最后一页札记随风轻轻阖上,苏宝乐的心也随之沉寂。仿佛失去了刚刚知晓的一个世界,苏宝乐目光凝睇跳蹿的烛火,懊恼不已。同时,林笑笑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突然变得格外清晰......那些如三月暖阳一般温馨的、静好的画面,刹那间让他感到无尽的孤独和深冷。
他独自一人坐在那里,时间仿佛静止,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四周的静谧与孤寂包围着他,直至最后一滴蜡泪流尽,烛火微弱地闪烁了几下,最终归于沉寂,熄灭了。
*
夜深人静,客房内,朱宝德的声音却愈发认真严肃。
“庭疏,确定要这样做吗?你可要想清楚了......毕竟此事过后,你怕是要修为散尽,恐不能再维持人形了。”
庭疏缄默了许久,道:“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曾经我的生命中也出现过至关重要的人,可是当面对失去他时,我没有任何办法挽留他。如今,再次遇上同样的事,我很庆幸手中有了可以改变现状的力量,即便作出牺牲也无妨......”
闻言,朱宝德不由感慨道:“庭疏,你真的变了。细想这些日子以来的点点滴滴,我发现你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以前,你总是置身事外,对周围的事情真一点也不关心,而今,你竟也懂得为他人着想。”
庭疏脸上浮过一抹淡淡的笑意,道:“我想,大概是因为我心里有了在意的人吧。”
朱宝德道:“无论如何,能看到你有这样的转变,我很是欣慰。”
......
翌日晨早,趴在林笑笑床榻边的林静书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突然感觉有一只手正轻柔地在她的头顶抚摸,这让她有些错愕。她抬起头来,见那正在抚摸她头的人,竟是坐在榻上正含笑望着她的林笑笑。
“......”
面对此情此景,林静书不由得瞠目结舌。她愣怔了片刻,遂心跳猛地加速,连忙起身,脚步踉跄着倒退了几步。林静书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疑惑,她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这个人。
林静书记得非常清楚,就在昨晚,她还亲手替笑笑整理仪容,那时的笑笑身上已遍布大大小小的尸斑,肢体僵硬,冰冷得像是一块石头。然而仅仅过了一夜,对方居然奇迹般地动了起来,而且身上没有一丝尸斑,面色皮肤莹润,透出一抹健康的红润,犹如生前一般。
这一切实在太过诡异,林静书不禁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错了......然而,事实摆在眼前,让她不得不相信,笑笑是真的复活了,这让她如何能不惊恐?
纵使对方曾是她捧在手心爱护的阿妹,林静书一时也难以接受诈尸之事发生。
“阿姊,你怎么突然用这副眼神看着我?怪让我害怕的......”
见对方突然开口讲话,林静书全身打了个冷颤,问:“你究竟是人是鬼?”
闻言,林笑笑苦涩一笑,神情颇有些无奈道:“阿姊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我自然是人了。”
林静书笃定道:“可你昨日明明就已经死了。”
“是啊.....”想起除夕那晚,在西市的街道上,众人将她挤压到五脏六腑都拧成一团的场景,林笑笑的神色倏地恍惚起来,“我记得自己当时明明已经快要死掉了。为何现在还好好的,居然连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连呼吸都比以往舒畅了许多......”
两人正陷入深深的困惑之中,忽然间,朱宝德、苏宝乐和林正则一同走了进来。此刻,三人目睹了林笑笑死而复生的一幕,各自的反应却是大相径庭。
朱宝德的神色依然平静如水,仿佛这一切尽在他意料之中,没有任何意外。而林正则的反应却与林静书如出一辙,显得十分震惊。
唯独苏宝乐的反应最为反常。当他的目光落到林笑笑的身上,因一夜未眠而显得疲惫不堪的神色瞬间凝固。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一般,愣在原地片刻。
紧接着,他并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径直地冲上前去,激动地伸出双臂,将林笑笑紧紧地拥入怀中。这一刻,苏宝乐内心汹涌,无法抑制的情绪涌上心头,让他不禁痛哭出声。泪水滑落在林笑笑的衣襟上,湿润了一大片。
“太好了,笑笑,你还活着……这简直太好了......”
众人目睹此情形,皆静默不语。
有生以来头一次被心心念念之人搂入怀中,这一刻,林笑笑期待已久,故而没有心生任何娇羞,只觉幸福到脸颊泛红,她又忆起除夕夜中的生死离别,更觉当下来之不易,故而激动的心绪化为热泪不断涌出,她也随之抽泣起来。
见此,朱宝德不由得长叹一声,感慨万千:“看来,庭疏的付出还是值得的……”
听到这话,一旁的林静书疑惑道:“朱大叔,你方才所言何事?庭疏的付出?”
朱宝德点了点头,面色凝重,缓缓道来:“没错,是庭疏消耗了他自己的百年修为,才救活的笑笑。如今,笑笑不止是死而复生,连多年沉疴,也得以治愈。”
众人听罢,无不惊诧。
“什么?庭疏他竟肯为救笑笑,不惜耗尽自身的修为?”苏宝乐惊异不已。
林笑笑皱眉道:“怪不得经历昨晚那场可怕的事故,我仍安然无恙,原是得庭疏牺牲......”
林静书愣了半晌,方才开口问朱宝德:“那么庭疏,他现下如何了?”
朱宝德又是一声叹息:“性命倒是无忧,只是现如今没了修为,只得恢复原形。如今跟只普通的猫无二。下一次化成人形,不知需待何时。或许数年,也或许是数百年……”
林静书闻言心中猛地一紧,一种莫名的恐惧如同一只冰冷的手,紧紧地攥住了她的心脏。她脸色骤变,心跳加速,顾不得一切迅速夺门而出。焦虑和急切驱使着她,她一边紧张地呼唤着庭疏的名字,一边焦急地在院子当中搜寻着他的身影。直到她的目光落在院中的一处墙头,她终于看到了庭疏。
此刻,他已化为橘猫的状态,静静地坐定在墙头上,径自舔湿爪子擦洗耳朵。林静书不确定他失了修为,是否还认得自己,于是小声翼翼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庭疏……”
听到呼唤,化为橘猫的庭疏有了些反应,他缓缓抬头,瞳仁轻轻转动。
“为什么,为什么都不提前说一声就擅自做这个决定,连告别一声的机会都不留给我们......”
言及此,一种肋骨被掰开的疼痛感涌上心头,林静书禁不住泪流满面。
回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庭疏始终如影随形地陪伴在她的身边,助她度过各种难关。不知不觉中,对方逐渐成为她生命当中至关重要的一部分,不断给予她力量。如今,这股力量却好像在瞬间被收回。这种感觉让她仿佛失去了重心,感到一种迷茫和无助。
泪水模糊了林静书的视线,倏地,庭疏从墙头跃下来到林静书的面前。似安慰又似撒娇,他轻喵一声,爪子轻轻伸展到她小腿上。林静书弯腰将它抱起,轻轻抚摸。
就在这时,朱宝德一行人也从林笑笑的闺房赶来。
林静书微微皱着眉头,目光转向身旁的朱宝德,带着几分疑惑和不解,她不禁开口问道:“朱大叔,我实在不明白,为何在做这件事情之前,庭疏连声招呼都不打呢?”
朱宝德道:“庭疏也是为了大家着想,不想让大家在他和笑笑之间做两难的选择。所以,他在救笑笑之前,就不打算告诉大家,怕大家感到为难……不过我想,无论大家如何抉择,到了最后,庭疏还是会义无反顾地放弃修为去救笑笑。”
林笑笑眼眶瞬间湿润,她走到林静书面前,抚摸其怀中的庭疏。
林静书忍不住道:“这庭疏实在太过绝情,竟然连一封告别的书信都不曾留下。”
朱宝德轻叹一声,道:“依我看,他也是不想让分离的场景变得如此难过。”
*
每逢过年,朝中官员休七日假期,故而皇帝也不必上朝,可出宫与民同乐。在亲自慰问一些踩踏事故的人家之后,正月初三这晚,李敬文便领上赵寅来到林家。
同中秋那次一样,林静书等人备妥了一桌丰盛酒馔予以款待。
傍晚,众人围坐在食案之旁,但气氛并不似先前的欢愉轻松。
林静书见李敬文吃了没几口便撩下筷子,不禁问道:“我观陛下食欲不振,这些饭菜可是不合陛下胃口?”
李敬文轻轻抚摸着膝上的庭疏,温言答道:“这些饭菜甚是可口,只是孤的心情颇重。除却庭疏修为尽失这桩事,便是前两日发生在西市的踩踏事故,一直堵在孤的心头。时下正值元日前后,百姓们本该欢过节,可孤自大明宫出来巡视民间,却听坊间仍在议论西市的踩踏事故,百姓们大都情绪低落。孤作为这一国之君,实难心安。”
苏易简应声道:“陛下所言极是,往年这个时候,长安城到处热闹非凡,而今却冷清至极。”
李敬文叹息一声:“可该如何让长安城的气氛高涨起来?”
江政安建言道:“陛下不如在民间举行盛事,以激发民众情绪,消解事故带来的阴霾。。”
闻言,李敬文点了点头,道:“爱卿所言,倒是个好主意,只是,何种盛事可吸引民心?”
林正则道:“陛下,依臣拙见,大型灯会如何?”
李敬文略一思索,道:“灯会虽佳,但常年举办,恐乏新意。””
苏宝乐提议道:“诗会如何?”
李敬文摇了摇头:“参与门槛较高,只适用文人墨客和朝中官员,最好想出一个针对平民百姓的活动。”
众人均沉默不语,正苦思无果,忽见林静书心间一亮,道:“陛下何不举办一场美食大赛?既可所有百姓参与,又能激发民间热情。除却长安城的居民,外地百姓也能报名,属实为一项盛事。”
赵寅附和道:“陛下,臣以为林娘子此策甚妙。尚食局正需新增食官,此举也正合时机。”
李敬文点了点头,喜笑道:“如此甚好!便依林娘子之策,在这长安城热热闹闹举办一场美食大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