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越云霓房中安神香冉冉升起，这是越云霓那一位神医亚父特地调配的，药性很足，这些日子越云绡跟越云霓睡在一起每晚都能睡得格外香甜都是归功于此物。但今夜也是一样，越云霓在丑时准时睁开了双眼，看了一眼熟睡的越云绡，掖了掖被缝，起身披上了外衣，拢着烛光，往后院而去。
后院有一口枯井，在越云霓小的时候它还不是口枯井，小时候，因为练功，她时不时要被老平江罚，最常见的处罚就是在这口枯井的井口上放一把戒尺，越云霓要站在戒尺上头顶着一碗水扎马步。水要是洒了，计时就要重新开始；若是没有提着劲，戒尺会断掉，越云霓就会掉进冰冷彻骨的井中。每一次越云霓掉进井里曹莽都会大哭一场。越云霓掉进井里的次数不多，但有一次，在寒冬腊月里越云霓掉进去了，捞起来的时候身上都结了一层冰。那一次，曹莽没有哭，但很长一阵时间都不大出来，窝在房间里不知道在研究些什么。后来，这口井就枯了，在一夜之间枯了，一滴水都没有。但离越府有半条街距离的另外一户人家的枯井中却突然泛出了活水，潺潺不绝。
这口枯井后来就被兄妹三人发展成了如今的密室。
“今日我发现的这三人应当不是刺客，十有八九是暗影，派出去的人有没有回来复命？”
“回来了，据说，这三名不但不是刺客，也不是一般的暗影，身手极好，尤擅轻功，他们缠斗了一会，无法生擒。最后，追到了。。王宫之外。”
“王宫？”
“是。他们进了王宫，舒羽卫不敢打草惊蛇，没再跟下去。”
“既然是王宫里派出来的，那也不必再追究了，此事就在此告一段落吧。”
“好。”
“封业那边什么情况？”
“封将军在禹城可谓是如鱼得水，据说，他抵达那天，有不少百姓，当然，以年轻女子居多，都早早站在城门口接他。他办事倒是没耽误，想来是在家里就想好了些对策，此番又有世子殿下亲临禹城，花费上不用操心，很多事情则更是容易办的多了。但听说，封将军好像不大开心。”
“嗯？既然事情都办得顺风顺水的了，那他还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一旁曹莽早已是笑得前仰后合，道：“大帅，我知道为何。我听宋阿福说，从前对封业有意的姑娘们现下好像都被世子殿下迷住了，封业白背了一个采花大盗的罪名，到最后哪种花一样的姑娘都没捞得着。哈哈哈哈。。”
越云霓也噗嗤一笑，道：“小叶子长得也算是俊俏，但跟咱们世子殿下么，终归还是没得比。只能说是天意弄人，他怨不得什么，这样也好，收起他那些花花心肠，多为禹城百姓做些实事。”
曹莽又道：“对了，小叶子的爹封老将军今日找到我，让我通禀一声，明日他要登门造访，探望你。”
“嗯？这个老将军啊，左右还是为了他的儿子。好，我知道了。赵国那边什么动静？”
“据我们的暗影来报，赵王已书信一封给越王，不日即可抵达。信中内容是向我们陛下讨要三座城池，言辞很坚决，若是不给，便要强取。”
“强取？他凭什么？真以为我越云霓死了么？”
“料想，眼下陛下必然不会同意，那么，应当会安排一位使臣前去商讨。”
“一定要让萧南生去。”
“好。”
“其实十之八九也应当是他，只是还是要以防万一。”
“明白。”
“曹莽，我安排给你的任务你做的怎么样了？”
“还差一点，俺保证如期完成。”
“好！你记着，这件事你若是做不成，从今往后，再不给你烧鸡吃。”
“啊？？我记着呢，保证完成。”
“不过这云绡公主的事到底算怎么回事？公主册封大礼为何迟迟不办？”
舒生咳了两声，道：“大帅有所不知，据说，这几日，王后在宫中闹绝食。”
“哦？看来她已经无计可施，只能糟践自己的身子了。不过是一个公主，还不是世子，她这气量，未免太窄小了些。”
“是觉得不甘吧，没想到陛下还给她留了这么一手，说起来，我们不是也没有想到吗？”
“这倒也是。不过要说留了一手也有些可笑，她与她的那位，谁还不是留了几手，闹这一出又有何用？这些年来，她何时真正看清了这个男人，又何时真正防住了这个男人？何苦来哉的？我猜，越云焰的表现就与她大相径庭，想必是到时进食到点就寝吧？”
“诚如大帅所言。”
“青出于蓝啊。谢如萱也是时候以命偿命了，无间地狱里有那么多无辜冤魂在等着她呢。她若是不偿命，叫他们如何能甘心咽下苦水再入轮回？”
曹莽咬牙切齿道：“我每次一看到这个毒妇，就想到咱们母亲是如何无辜惨死的，恨不得上去一刀一刀剐了她！”
越云霓重重闭上了眼，道：“十年了。”
十年能说明什么？说明该过去的早已过去，过不去的永远过不去。
十年的时间足够许多人去遗忘许多事情，但对于无法遗忘的人来说，每一日，都是刑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