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掌震“乾坤”。木屑纷飞之中,众人眼中的世界开始变得缓慢,缓慢到几乎能捕捉到时间运行的轨迹。
崔九青筋暴起的手掌,宋芸岚逐渐翘起的嘴角,缓慢皲裂的台身,将手放在腰间的数位警探,以及——
以及姜玉泉微微显露的笑意。
姜玉泉竟然在笑?众人不明所以,如今形势迫在眉睫。若是真让崔九发现了高台的秘密,先不说宋芸岚身在公门,问姜玉泉个诈骗牟利之罪。便是如此行径暴露,他也再别想干奉天立足。
这些意念在众人脑中一闪而过,瞬间时间恢复。
崔九收掌为拳负在背后。宋芸岚彻底换作了一副志在必得的笑容。台身彻底崩裂,坚硬的木屑以极高的速度撞到四壁。那几个警探用手撩起衣襟,露出腰带中插着的短枪。
崔九来不及等着烟尘自动散尽,抢步过去看向台身内部结构。可一看之下,却是傻眼。
木台的内部除了横七竖八的木茬毛刺,连个榫卯都没有。至于探子说的机关巧术,更是连根毛也看不见。
崔九眉头一皱,当下两只铁掌上下翻飞,将整个木台半边削去,却仍旧毫无发现。
崔九这回彻底傻眼,转头看向宋芸岚。后者也是目瞪口呆,没有任何办法。
姜玉泉看着崔九摧毁着木台,并不阻拦:“九爷,要不这边台子也给几掌?”
崔九也不是傻子,他不相信情报科的探子会看走眼。现在姜玉泉成竹在胸,明显是已经在自己来之前做好了万全对策。当下火冒三丈,冲上去就像揪住姜玉泉的衣领逼他将猫腻都讲出来。
但是还没等来到姜玉泉面前,一道身影早就拦在了两人之间。小川流心横持太刀挡住崔九去路:“九爷,这般在此搅闹。是当我小川会馆无人吗?”
呼应着小川流心的话,乾坤厅外忽然涌进来十几个浪人,身后则是大批会馆的伙计。
几名警探连忙拔枪警戒,和那些浪人伙计对峙。
眼见场中气氛剑拔弩张,宋芸岚快步走到崔九和小川流心之间,将崔九挡在身后:“小川君。都是误会,我们也是误信了别人流言。”她轻伸素手,将小川流心的太刀按下“不要伤了和气。”
说着,她冲崔九使了个眼神。崔九见再闹下去对自己肯定有百害而无一利,便冷哼一声,扭头离去。
可刚走两步,却听到姜玉泉的声音在后面追来:“慢着!”
姜玉泉来到崔九身边:“师兄,你不分青红皂白大闹乾坤厅。当着师父的面将师门比斗的高台砸毁。然后人话不说一句就转身离开,恐怕不妥吧?”
崔九闻言刚刚压下去的火瞬间又腾起来。宋芸岚赶紧走过来打圆场:“这件事看在我奉天警署的面子上,就这么揭过。大家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还是朋友。”
姜玉泉却对宋芸岚的劝慰视若无睹,而是死死盯着崔九。崔九钢牙咬碎,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崔九唐突了,请大师伯和师弟赎罪。”
说完,拂袖撞开人群,离开了乾坤厅。
宋芸岚也深深看了一眼姜玉泉:“姜先生,咱们青山不改。”然后也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小川流心让浪人和伙计们都先出去,把好正门。之后来到姜玉泉身边:“崔九窝了一肚子火,咱们还这么甩宋科长的面子。我怕以后两家结仇。”
姜玉泉来到高台废墟旁:“从崔九来秋月厅找我的时候,这仇就已经结下了。”他翻开碎屑,竟然露出了一些细小的机械零件“我在崔九他们进来之前,就将内部机关翻转。他们就算打碎台身,也不会看到任何机关。”
姜玉泉站起身来,长长叹了口气。佛说,菩提树上若是结出坏了果子,那么也并非养护不好,而是前生造孽,应在今生。
或许自己和崔九的恩怨,就是前世的恩怨,在今生应劫偿还。
几天后,厨神大赛的余波才冲击到了小川会馆。奉天城数得上的饭庄酒楼都来贴拜见贾通,甚至很多酒楼都拿出股份相赠,只要贾通来自己这儿任职。
但是面对眼花缭乱的聘书,姜玉泉都没有答应,而是全部婉拒。最开始贾通还想着,姜玉泉是不是在等松鹤楼的邀约。
可当松鹤楼的聘书送到小川会馆时,姜玉泉虽然显得非常兴奋,但是仍旧亲自将聘书送回了松鹤楼中。
见此情景,贾通忍不住开口:“玉泉,咱们还是见好就收。我看松鹤楼给出的条件就挺不错的。”
姜玉泉笑了笑安慰贾通:“爹,松鹤楼的聘书只能更加抬高咱的身价。给别人打工终究是下成,如今咱们有着这等声势,你就没有想过自己开一家酒楼吗?”
贾通哪里想过这么大阵仗:“说再开酒楼,爹倒是有经验,也有能力。但是我们逃难匆忙,本钱几乎没有,又如何做这等大买卖?”话说到此,贾通忽然住口。 他也是商贾出身,立即明白了姜玉泉的观点“你是说,拉投资?可是投资人咱们还得花时间去了解。不能谁的投资咱们都拿啊?”
姜玉泉点点头:“咱们身边不正好有个可靠多金的投资人吗?”
就在贾通不明所以的时候,忽然看见小川流心从远处走了过来。见到二人,还开心地挥手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