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中待了一两天,姜玉泉也渐渐听小川流心讲述了这里的形势。所谓广源居,其实是早年一个富户所建。后来,这里被麻子脸一行人占据,杀光了富户全家老小。
这些人都是人贩子,俗称“蛇头”。他们借广源居宅院之名迷惑过路百姓,将其骗入地牢,再卖往别处为奴为婢。
最近麻子脸和东南亚的一个矿场的老板接上了头,老板想要一百个“猪仔”去矿井中以命换煤,姜玉泉和小川流心他们是最后一批。为了防止这些“猪仔”在地牢中被闷坏了卖不上价,麻子脸特许他们每天在院子里放风一个时辰。
经过几天的静养,姜玉泉身上的伤好了七七八八,开始思索脱身之道。他们所在的院子,四面都是围墙,只有一扇门通往外边。姜玉泉每次放风的时候,都喜欢靠在墙边坐着,看似在休息,实际上是在听墙外的动静。
院子中,东西南三面墙外皆是十分安静,只有北墙外隐有嘈杂声传来,偶尔还有马车经过的声音。因此姜玉泉判断,北墙外应该是一条通往外街的小巷,平时定有行人经过。
打定主意之后,姜玉泉扯下一块衣襟,咬破手指写下“救命”二字,在一次放风的时候趁人不备,用衣襟包裹住一块石头,扔出了北院墙。
话说这块石头也算争气,在小巷中弹射几次,竟然滚到了小巷口处,几步开外就是人来人往的主街。在巷口有个卖黍米粥的小摊,摊主是个大嫂子,爷们儿外出做小买卖,她自己在家带孩子。平时大嫂子卖粥的时候,就把自己的小丫头放在一边让她自己玩儿。
这时,小丫头正拿着一根木棍在地上抠泥玩儿,正巧那石头滚到距离她不远的地方。小丫头看见石头外包了块破布,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事物,便放下木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想看个明白。
就在小丫头马上要捡起破布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窜过来一头大黄狗,以为那褐色的破布是一坨屎,张口衔了去,扭头一溜烟,钻进了旁边广源居的狗洞中,只留下小丫头直愣愣地看着大黄狗消失的方向发呆。
入夜时分,姜玉泉等人正在地牢中昏昏欲睡,忽然院内亮起无数灯球火把,照如白昼,大批打手冲入院子,将地牢中的人全部赶了出来,在空地上站成一排。
麻子脸在众人面前来回踱着方步,手中把玩着一块衣襟。姜玉泉一看衣襟,心中顿时凉了半截,立即低下头不敢和麻子脸对视。
麻子脸皮笑肉不笑,一张脸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下直如修罗厉鬼:“我打开天窗说亮话,今天有人往外面扔了这个东西,被我家狗给捡回来了。”
麻子脸展开衣襟,将上面的字展示给众人看:“从来的第一天我就告诉你们,只要进了我的地牢,就是进了阎王殿,想活着出去是肯定不可能了。看来你们中有人还是抱着侥幸心理。是谁写的字,站出来,别连累大伙儿。”
众人噤若寒蝉,鸦雀无声。姜玉泉也攥紧了拳头,极力克制着以免自己发抖。
麻子脸见没人说话,哈哈一笑:“好,有胆子做没胆子认。”
他招了招手,打手便将队伍最右边第一个人拉了过来,跪在麻子脸面前。
麻子脸抽出唐横刀架在那人的脖子上:“是不是你?”
那人突遭大难,脑子都已经傻了,此时见麻子脸问自己,连忙泪涕齐流:“不是我。不是我。”
麻子脸点点头,手起刀落,那人人头落地,死尸栽倒。姜玉泉连忙侧头闭目,不忍再看。两个打手过来,无头尸体和人头都搭了下去。
麻子脸甩干刀身上的血,仿佛只是杀了一条野狗而已:“谁写的?现在站出来。”
姜玉泉身体开始微微颤抖,想要承认,但无论如何都迈不出那一步。身边的小川流心看到姜玉泉这副模样,似有所悟。
麻子脸看还没有人承认,狞笑一下,让打手将第二个人拖到近前。那人见麻子脸才杀了一个人,如何敢去,拼命挣扎哀求。但那些打手如狼似虎,哪管你去与不去?
那人被扔在麻子脸面前,立即磕头如捣蒜:“大爷,不是我。放过我、放过我。”
麻子脸叹了口气,缓缓举起唐横刀。姜玉泉内心翻江倒海,再也按捺不住,正要站出来承认,却见小川流心轻轻按了一下他的手腕,低声开口:“还你一个窝头。”
说着小川流心越众而出:“慢。是我。”
麻子脸看了看小川流心,将唐横刀收回鞘中:“你?不错,有胆色。”
麻子脸冲打手们扬了扬下颌,几个手持短棍的打手立即围拢上来,将小川流心打倒在地,短棍拼命往他身上招呼,没几下便打得小川流心口鼻喷血,遍体鳞伤。
之后,麻子脸又命人将小川流心吊在横木上,许诺如果一夜之后小川流心还活着,那么这件事就既往不咎。小川流心被打成这个样子却依然嘴硬,不断嘟囔着:“给我一把刀,我要让你们都尝尝厉害。“
姜玉泉眼睁睁看着小川流心被吊起来,只觉心如刀绞。可眼下却无能为力,只得跟随其他人先回了地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