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动，烛动，影动，心……
屋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孟十七心中一咯，立即一把推开姜道恒，朝门口望去：“谁啊？”
“十七，你回来了吗？”是魏子都的声音。
孟十七瞪了姜道恒一眼，后者立即识相地过去开门。
瞧见姜道恒那轻蔑的眼神，魏子都暗暗捏紧拳头，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地阴郁，但很快又扬起嘴角，笑着问：“姜兄，你也在啊。”
“还不是你那多事的未婚妻，非要拉着我一起。”姜道恒并未察觉这点异样，又或许察觉了，只是故意这样诉苦，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魏公子，下次再有这种浪费时间的活动，可别叫我替你了啊。”
“最后一次。”
一直目送着姜道恒离开，夜风拂过，屋内烛火跳动，在魏子都脸上倒映的火光摇摆不定，昏暗不明。
孟十七皱着眉头，总觉得这样的魏子都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清哪里不对劲。
直到魏子都来到她面前，身上散发的香味带着凉风在她鼻尖勾勾缠缠，她脑海里闪过白天在那家戏院里遇见的红衣魅魔，还不及多想，一只冰冰凉凉的手抚上她的面，颊紧接着，耳边传来魏子都温柔的嗓音：“十七，我今日爽约，你生气了吗？”
不提她都差点儿忘了，本来因为谢吟风那个负心汉的事，心情就不好，加上自己的未婚夫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孟十七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不满地翻了个白眼：“废话，谁被爽约不会生气？”
“那你打我出气吧，我很抗揍的。”
“哎哎哎！”眼看魏子都抓着自己的手就要往脸上甩，孟十七连忙抽回手，红着脸，不自然地说道，“算了算了，反正你也知错了，再有下次，我可不轻饶。”
“所以十七，你这是原谅我了？”谢吟风歪了歪头，那双深灰色的眼眸，带着温柔缱倦的笑意，如流水一般，在她心间淌过。
天呐天呐谁懂啊！他长得这么好看，就算犯了错，也一定是有苦衷的！自己居然还狠心责怪他失约，真该死啊，孟十七你真该死啊！
孟十七一边暗骂自己不争气，人家色诱一下，就把持不住了。一边又忍不住被他委屈巴巴地模样软化了心，满眼怜爱地说道：“谁叫你是我的心上人，总是要惯着你的。”
“十七也是我的心上人呢。”顿了顿，魏子都又默默补了句，“一直都是。”
“一直都是？”孟十七心头一动，似被这几个字击中了，“永恒不变吗？”
“那是自然。”
永恒……永恒的心上人？
戏妖一直追逐的，不就是永恒吗？难道她这么快，就找到了戏妖想要的答案？
孟十七抓着魏子都的手腕，激动地问道：“小呆瓜，你真的清楚什么是永恒吗？”
“怎么会不清楚呢？我修仙就是为了这个。”
“想要永恒……必须修仙吗？”
“不一定，比如魔族天生便是不死之魂，因为执念太深，目前还没找到消灭他们的办法，只能暂时收监冥府。”
一语惊醒梦中人。
永恒的灵魂……这样的东西，戏妖不是早就得到了吗？原来答案一直在她自己身上！
“我明白了，小呆瓜，多谢你。”孟十七欣慰地拍了拍魏子都的肩膀。
魏子都讪讪道：“十七，你真的不生气了吗？可有人跟我说，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会因为这些小事生气的，气得越久，便越是在意的。”
“谁跟你说的？简直歪理。爱一个人，就要无条件原谅她的所有过错，我不怪你，以后我做错事，你也不能怪我。”
“可是十七……”魏子都抬起头，还想说什么，孟十七已经转身朝门口走去，打开房门，晚风吹得她的发丝飞扬，火红的裙摆像深夜里的火焰，在风中摇曳绽放。
“天色已晚，你快回去休息吧。”孟十七打开房门，回过头对他说道。
逐客令下得如此明显，他自然没了继续停留的理由。
送走魏子都后，孟十七忽然感受到背后一阵凉意压来，随即，耳边传来姜道恒的声音：“你找到答案了？”
孟十七眼神一沉：“方才你一直没走，偷听我们讲话？”
“只是好奇，关心同事家属罢了。”
“你有那么好心？”孟十七双手抱胸，一脸怀疑，“我看你就是想故意制造我们夫妻二人的矛盾，等我们的婚约解除了，你再趁虚而入，拉着小呆瓜去你们冥府任职吧！”
“啧，想不到被你看穿了。”姜道恒顺势接了下去，“既然你也知道，魏子都注定不可能属于你一个人，倒不如爽快放手，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你总能找到更好的。”
孟十七冷哼一声：“再好的夫婿，也比不过小呆瓜。”
“哟哟哟……什么时候，他在你心里这么重要了？哪怕他犯下天大的错事，你也不怪他了？那我呢？你今天心情不好，是因为陪你看戏的人是我，如果换成魏子都，你是不是就……”
换作往日，姜道恒说这些风凉话的时候，孟十七必然觉得他很欠揍，此时此刻，她却品出了几分酸意……
“你做什么？”姜道恒歪了歪头，嫌弃地盯着她忍不住伸过去的手，冰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情绪。
孟十七回过神，故作镇定地将手放下，道：“看你不开心，本想大发慈悲给你一点安慰，你不领情就算了。”
“嘁，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不开心了？”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哦。”
姜道恒还想再说什么，看着她活泼灵动的模样，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丝笑意。
孟十七立即后退一步，警惕道：“你笑什么？”
“方才我从魏公子身上察觉到一丝魅魔的气息，担心……看你这么欢喜的样子，想来是没事了。”
闻言，孟十七心下一沉。看来不是她的错觉，魏子都今日，或许真的撞上了魅魔。虽说以魏子都的修为，区区魅魔伤不到。可……小呆瓜心思单纯，万一听了几句挑拨，动摇了道心，那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