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札 各退一步
苏苏不酥2021-06-23 16:372,847

  众人愕然地抬头,再度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明明现在仍是艳阳高照,可就是横空多了片乌云横在顾大人头顶上空,黑压压的云冒着雾气,瞬间便降下倾盆大雨,眨眼间就将他淋湿。

  初见月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复杂地瞧着那片突兀无比的乌云,以及哗啦啦的大雨。

  虽然很解气,但这未免也太离奇了……

  顾衍几不可闻的缓了口气,抿掉唇上源源下落的雨水。他沉默地转过身,雨水压在眼睫上,兜了满眼氤氲,让人看不清其中情绪。

  “嘶——平江的天有时候就是这么阴晴不定哈。”初见月就着被捆住的动作挺了挺腰杆儿,笑眯眯地向前几步,十分贴心地问道:“要不草民替大人拿把伞来?”

  顾衍垂眸望着她,几乎不用怎么细查,便能透过那双弯弯的眼睛看到其中的得逞快意。他抿了抿唇,更加坚定了心中术士没一个好东西这般想法。

  初见月正笑着,便见顾衍突然抬腿,快步朝自己走来。她下意识敛了笑意,警惕地打量着,却发现更离奇的事发生了——

  他走一步,那乌云便跟一步,步步跟,紧追不舍。

  直到顾衍停下脚步,站定她面前,二人之间相隔不足一臂,却是截然两个世界。

  一边是乌云压顶,骤雨急促,而另一边则阳光明媚,春风和煦,衣摆上不见一丝半点雨水。

  初见月甚至能感受到对面雨水扑面而来的清凉,雨水中那个湿漉漉的人就这么阴恻恻盯着她,眼神锋利似刀剑,比那三九天的雪还冷。

  可目的还未达到,即使心里有那么些发憷,她也不能表现出来,板着脸望回去。

  两人僵持了片刻,却是顾衍率先移开视线。

  “邵雪,你留在这里等她,一个时辰后将她带去县衙。”

  说完这句,他才又转回来,低头盯着初见月气势不足的脸,压低了声线一字一顿道:“初见夫子,本官请你、协、同、办、案。”

  话音刚落,眼前的骤雨便像变戏法般忽然停下,上空那一片乌云也霎时消散,若非顾衍浑身湿透,外袍也被劈得七零八落,方才的事简直就像一场梦。

  手上的禁锢被解开,初见月先是向后退了好几步,直到离得他远远地,周身没了那股子压迫感才仰起头,故作正经地咳嗽一声:“咳,多谢大人信任,草民定当全力襄助。”

  顾衍对此不置可否,只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便走。

  他这一走,余下衒机司下属也都随他离开,只剩下邵雪站在原地,用一种惊艳的目光望着初见月。

  “初姑娘,我觉得你算得挺准的!”

  岂止是挺准的,简直是太准了,她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大人这么下不来台呢,奇女子啊!

  初见月煞有介事地看了她一眼:“我姓初见。”

  “嗷好的,初见姑娘,我觉得你真厉害。”邵雪心比海宽,很是实诚地继续夸。

  这回初见月没再理会,赶紧几步跑到合欢树前,心疼地捡起草地上裂成两半的朱砂石。那里头的特制的朱砂已全部流了个干净,只剩下两瓣儿其貌不扬的碎石。

  她小声骂了顾衍两句,小心翼翼地将碎石揣进了腰间香囊,又赶忙跑去安抚众位学生。

  “怎么样,你们有没有受伤?可还无碍?”

  学生们仍是惊魂未定地抱作一团,但在亲眼目睹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后,他们已经不知道是要先害怕,还是先惊愕,只知道呆呆地望着初见月。

  初见夫子在他们心中的神圣地位,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哎呦,可终于走了,吓死我了。”倒是陈升彻底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苦着脸不住地念道。

  见他这般反应,初见月心中便有了数,怪不得之前只有陪审官一个回来,而他却不在,怕是那时候就被扣押了!

  “陈夫子,之前到底还发生了些什么?”

  陈升又换了好几口气,方才坐起来,皱眉道:“之前我回来拿名册,一进私塾便见到那些拿刀的人,他们不由分说将我捆住,张口便问初见夫子你这段时间可接触了什么模样清贵或是奇怪的人,我说不曾,他们又不信,听说我们正在联考,又让我拿了名册给陪审官带走,留下我问了好些我压根听不明白的事。”

  “我答不上来,他们又在私塾上下翻找了一通,也不知是在找些什么,过了会官夫子与学生们回来,也都被扣押,再后来……夫子你就回来了。”

  说到这儿,陈升又忽然住了口,欲言又止地望着初见月,问出了众人心中此时最大的疑惑:“初见夫子,方才发生的,都是真的?”

  初见月接收到众人齐刷刷探究地目光,默了会方才点点头:“真的。”

  众人探究的目光又齐刷刷换作崇拜。

  好吧……她松了口气,没想到大家的承受能力还挺高,还能关心她算的准不准,看来衒机司没有动真格。

  但现在初见月也没时间细究自己今儿到底是靠什么说一句准一句,现在的首要问题,是把自己脑袋上那顶与尚书大人失踪有关的帽子摘掉,等找到了尚书大人,她定要写封信问问师父。

  确认众人无事,她转向邵雪,指了指县衙的方向。

  “大人,走吧。”

  ……

  另一头,平江县衙内。

  张县令坐在正厅侧椅上,屁股上却像长了刺一样坐立难安,扭来扭去,案上爱妾亲自沏的茶都失去了味道。

  原本以为这辈子能见到的官就是江南府尹李大人,谁能想到如今还能遇到那般权贵的人物,这可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将来的小侯爷,若是能和他攀扯上一丝半缕的关系,平步青云指日可待啊!

  现下张县令满脑子都是如何拍这位顾大人的马屁,全然忘了自己方才在这位年轻大人面前的怂样,吓得半个字也不敢多说!

  正当他发愁时,门外又走进来两个姑娘,一个很陌生,但同样穿着衒机司的衣服,估摸着和屋里另一位一样,都是衒机司的人,而这另一位……

  “初见月,此乃衙门重地,岂是你随便进出的!”一见这位抢了自家侄儿私塾好成绩的人,张县令就气不打一处来,劈头盖脸一顿抢白指责。

  初见月没说话,听话地向后退了两步,对邵雪扯出一抹无辜的笑。

  后者会了十成十的意,当即板起脸,严肃道:“张大人,初见夫子乃我家大人亲自相邀办案,我此番便是请她过来,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这番话说的虽客气,其中态度却是不容置喙的强硬,言下之意这位是顾大人请来的,你张县令非但不能将人赶出去,还得好生供起来。

  初见月摸了摸鼻子,心说你家大人可没把我当客人,那是被逼无奈,方才退了一步罢了。

  以后他人走了,自己还要再县令手下讨生活呢,是以她仍放低了姿态行了一礼:“草民拜见张大人。”

  “大人,人已经来了。”

  几乎同时地,后门守着的邵雨忽然出声,顾衍的身影出现在门后,他约莫洗了个澡,换了身玄色衣服,头发还未干,冒着些雾气。

  张县令立马换了副表情,迷花眼笑地凑过去:“顾大人,下官准备了热茶,您快趁热喝,可莫要着凉了!”

  顾衍只瞥了他一眼,视线便落到后头乖顺站着的初见月身上,脸上牵起一抹意味不明地笑。

  对这县令倒是拿出了一万分的客气。

  见自己被晾在一边,张县令仍是不屈不挠,又热情拍马道:“大人站久了吧,快快请上座!”

  说罢亲自伺候着拉开太师椅,倒了一杯茶,声音是柔了再柔,就差拉着顾大人的手扶上座了。

  顾衍终于给了些反应,却是对着邵雨地:“让他滚。”

  邵雨立刻领命,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亦是严肃道:“张大人,请g……吧。”

  他木着脸复述完大人的话,临走前还顺道带走了邵雪。

  这下屋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初见月离顾衍约莫十步的距离,也算不得近,可屋里的人一走,她怎么反而觉得这空间越发逼仄了呢!

  尤其是望着对面湿漉漉的头发,她就想起不久前雨中那双阴恻恻盯着自己的眼睛,心里止不住的发毛,自觉地向后躲了躲。

  顾衍面无表情地坐下,端起茶盏啜了两口,默不作声地欣赏了会对面那滑头的不自在,方才放下茶盏,一指对面的太师椅:

  “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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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大人!我真的算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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