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诗会果然有问题!原来是溧阳王串联人手的方法,竟如此的光明正大,难怪老是那些人,世人都以为他办诗会是为了拉拢人才,却不知那些人本来就是他的人。
雁归支了耳朵细细分辨了一番,才发现在楼上的吟诗作对声中夹杂了几句突兀的话,不仔细听根本注意不到,想来就是在魏晟面前说,他也不一定会注意到这些猫腻,更何况他的心思本就只在江瑟瑟身上,只要她随便做些什么,魏晟自然会被吸引过去。
齐舆平说江瑟瑟是天人,雁归不认同,若她真是天人怎会和她母亲成静一样狠毒,不过是不知从哪里知道了些新奇东西的异人而已。
至于他们这次商量的计划,雁归不过听到了几句零散的话便知道就是上一世花朝节震动京城的凶杀案,那次花朝节死了两个人,两个身份地位都不一般的人,一个是二皇子齐舆兴,另一个就是大将军府的长公子魏颐。
现在离花朝节还有近两个月,他们现在就开始谋划,怪不得魏颐看起来不像是会轻易落入陷阱的人都被杀了,而当时其他人的口供也明显不利于他,所以他最后死了也带着污名而去。
等了许久,雁归终于等到江瑟瑟独自行动,身边跟着夏荷。
江瑟瑟在净山寺已经见过她,所以她不能露面,便安排了使了银子让两个小丫鬟在江瑟瑟路过的地方附近说几句话,并不是什么指名道姓的话,两个丫鬟欣然同意了。
于是出来透气的江瑟瑟便被夏荷引到了假山后面的亭子里坐:
“姑娘,去那里坐坐吧,那边清静些。”
江瑟瑟顺势坐下没说话,只看着湖里的锦鲤发呆,夏荷也不去打扰她,只想着雁归安排的人怎么还没来。
没过一会,假山后面就传来轻轻的啜泣声,夏荷看了一眼江瑟瑟,她仍然没什么反应,就站着没动。
“呜……我怎么这样命苦……呜”
另一个细细的声音道:“你怎么啦?”
那哭声停住但仍带着哭腔道:“我,我说不出口——”
“你我是好姐妹,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那细声劝道。
“我,我娘她行事不检点被我爹抓住了”
“啊!”一声轻呼过后,她又问道:“是要被休回家吗?”
“还没有,我哥哥以后要考功名,若是被人知道他有一个有污点的娘,一辈子都毁了,还有我侄儿,小小年纪就口齿伶俐,以后定然也是读书的苗子,若是这事以后被人知道,他如何有颜面为官?”
那细细的声音听完叹了一口气:“唉,摊上这样的亲娘,不说你哥哥侄儿,别人如何看你,就算你相公不会说什么,你将来的婆家、妯娌会怎么编排,真是贻害无穷,说句丧良心的话,她不如一头吊死算了,也算死无对证!”
说完假山后面就没了声息,江瑟瑟突然出声道:“名声重要吗?”
夏荷本以为她在自言自语,只见她的眼神看向自己,才知道江瑟瑟在问她,想起雁归的提醒,她斟酌着说道:
“姑娘问奴婢吗?奴婢觉得对我们女子来说非常重要,”
“您看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她出身护国将军府,将军府声名赫赫忠君爱国,天下女子无不视为表率,若是一个名声有瑕之人登上后位,不得被天下百姓的唾沫淹死,所以说人言可畏。”
以前雁归就发现江瑟瑟内心十分不在意礼法,但既然她想坐上那个最高的位置,那她就提醒她,这个世道有多么重视这个,希望她能认清楚,现在自己手中并没有那么多底牌,能让她保证在溧阳王登上皇位之后不背弃她。
“走,你去跟王爷身边的人说一声,我要早些回去。”江瑟瑟马上起身径直往门口走,头也不回的对夏荷吩咐道。
“是,姑娘!”
雁归跟在江瑟瑟身后出了问仙阁,见她坐着马车往关着成静的庵堂去,于是坠在后面远远的跟着,确认溧阳王的人没有暗中保护之后,她就拉近了距离,先她一步进了那庵堂,然后上了房梁藏起来。
“开门”江瑟瑟看着锁上的房门命令道。
那老尼为难道:“江施主说过,平时不开门。”
夏荷马上奉上一个荷包,那老尼才把门打开,还叮嘱道:“不能待太久,江施主那里贫尼不好交代。”
成静听到开门的声音连忙跑到门口,见到女儿的一瞬间双眼迸发出惊喜:
“瑟瑟,你来接娘是不是?走,娘没什么要收拾的,现在就走!”
江瑟瑟皱眉看着现在全身脏乱像疯婆子一样的成静,以前从容强势的样子已经荡然无存,她有些嫌弃的松开成静紧紧抓着她的手道:
“你当日为何要去见廖师傅?”
“我说了,我是去礼佛的,根本就不曾和廖子昌有联系,我是被陷害的,你父不信任我,你还不相信娘亲吗?”成静眼含失望的辩解。
“那为何会在王爷的客斋?父亲说寺里的僧人指认你不只去过一次”
“这——”成静犹豫了,她不敢把自己和溧阳王府的交易告诉她,她还记得那天晚上黑衣人的警告,女儿以后要做王妃,还要当皇后的……
江瑟瑟见她哑口无言瞬间失望了:“你做了这样的事,让我如何面对王爷,面对其他人的流言蜚语?你难道不为我的以后考虑吗?”
“我不为你考虑?”成静说着这话时眼泪瞬间掉落下来,她满眼失望地看着自己精心培养的女儿,
“我成静这辈子,对你爹和你都问心无愧,到头来你们父女竟然同时把刀往我心口里扎!”
“我生了你直到五岁,你都是不会说话的傻子,我没有放弃你,还在你爹面前费尽心机的遮掩,老天垂怜我才让你神魂归位,此后更是把你捧在手心,倾尽钱财在你身上,费心帮你延请名师,养颜护体,你以为你全身上下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说道后面,成静已经全身无力的瘫倒在地,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