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金玉满堂
江此意2024-03-20 09:583,290

  裴观雪与郑殊进了牢房,赵玄正背对着他们,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史维问。

  “殿下。”裴观雪将茶端上,赵玄揭开,轻轻啜了一口,又吹着茶沫,淡声说道:“料想是你抚安司招待的不够好,史大人嫌没有吃饱,没有力气开口。”

  这话什么意思?无不是说这位庆王殿下也从史维问嘴里撬不开话来。

  裴观雪扫了赵玄一眼,微微躬身道:“是,下官一定会竭尽全力,好好照顾史大人的。”

  瞧见托盘上还有湿帕,赵玄拿过,照着史维问的脑袋砸了过去。

  “小侯爷给你体面,擦一擦吧,脏成这样,往后就不要再提自己曾是立正殿内的二品大员了。”

  史维问趴在那处不做声,湿帕遮挡下,他面如死灰…

  赵玄转身,又问:“听说邓权也被你们押回来了?在哪里?”

  “是。在对面牢房里。”

  郑殊询问道:“庆王殿下要见邓权?”

  “嗯,去看看吧,曾经,我也和他打过几次交道的。”

  话尽于此,赵玄也不再多言了,率先出了去。

  裴观雪正要跟上,郑殊沉默了半晌,走出了这扇牢房房门后,郑殊还是没忍住。

  他拉住裴观雪的袖摆。低声而快速的说着:“原以为庆王殿下是要旁听此案审讯,可他如此插手过甚,实不符制。”

  裴观雪见郑殊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笑了笑,说道:“郑殊,我们心里都清楚,事情到了现在,这已经是两个案子了。没有铭文公令,我们一直这么审下去,也算不符制。”

  这句话可算是将郑殊的嘴给堵住了。

  “走吧…”

  邓权所在的牢房有些狭小,且在长房最里侧。

  此时已到了正午阳光最烈的时候,这里却依旧透着阴凉之气,混着散不去的血腥味。

  邓权盘腿坐在地上,眉目无波,对于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他似乎并不在意。

  赵玄走近了些,打量着他。

  感觉到有人靠近,邓权也睁眼抬眸,见到来人后,他眸色一黯,似是有些吃惊。

  “庆王殿下…”

  赵玄点点头:“是本王。多年不见,你可还好?”

  闻言,邓权垂下眼,苦笑着答道:“承蒙殿下记挂。”

  “以你的身手,跟着史维问做个打手,真的太可惜了。”

  赵玄叹了口气,说话间,他又走近了些。

  “邓权,你太不爱惜自己了。你不该是这样的。”

  距离他们不远处,郑殊望着赵玄背影,隐约能听见些字眼,却听的不是太分明。

  于是,他只能向裴观雪发问道:“这个邓权,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与你,与庆王都有渊源?”

  裴观雪的目光也看在那边,面无表情的答道:“他曾是皇上的亲兵部队,天机卫的精锐。还是我大哥的副将,四年前渭水之战,太子点兵,他却临阵脱逃了。后被以罪论处,念在他之前的功劳,免了死罪,赶出了京城。没想到多年再见,竟然成了史维问的走狗。”

  “呵。”

  裴观雪嗤笑一声,眼里多了两分轻蔑与不明显的怨怼。

  “以他的身手,那日若要逃,我是追不上他的。能背弃旧主,却愿意为了史维问这种人渣子卖命。”

  …………

  听得出赵玄的话中,对他的惋惜尚有几分真心,邓权的神色也柔和了许多。

  “各人有各人的命,殿下不必替属下觉得惋惜。”

  顿了顿,邓权又直直的望向赵玄,说:“我知道殿下是为何而来的,但请殿下恕罪,属下…无话可说。”

  这是赵玄意料之中的答案,他点点头,轻声又问:“死也不说?”

  邓权笑笑。“我活到现在,已是赚到了。”

  “哎…”赵玄轻轻的叹了口气,又缓缓蹲了下去,二人隔着粗粝的木杆,邓权果真如他自己所言,一派坦然。

  “所以,邓权…本王是真的不明白,你分明不是个怕死的人,为何当初渭水一战,你却要逃呢?”

  邓权脸色微变,摇了摇头,依旧什么都不肯说。

  “即使你们不肯吐露在为何人办事,但是金银钱数如此巨大,涉及多条人命,也是难逃死罪。你为何宁愿跟着史维问被抓进抚安司,也不自己跑呢?”

  邓权扯着嘴角,露出一抹笑,只是那笑容微妙。

  只听他声音不疾不徐的,“我是个背叛过旧主的人,我不能…再这样…”

  “当初的事你不想说,本王也不逼问了。只是还有个问题,希望你一定要回答。”

  邓权有些警惕的看着赵玄。

  赵玄余光瞥着裴观雪和郑殊并未跟上,才压低声音快速问了句:“黄三儿藏在哪儿?”

  邓权皱着眉,抿着唇角,好一会儿才张嘴问道:“是她…吗?”

  赵玄摇头。“不,是本王。”

  “你若说了,本王保你不受皮肉之苦。死后会派人将你妥善安葬。”

  邓权垂着头,不知千回百转的想了些什么。

  “我不知他是否还在那处。”

  “无妨,你尽管说。”

  邓权闭着眼,微微呐了口气,说了个地方。“枉死崖。”

  赵玄起了身,他盯着邓权看了好一会儿,又转身,望着庭中一株苦楮树,叹息道:“可惜了。”

  裴观雪和郑殊等到赵玄走近,才不慌不忙的问道:“殿下,他和你说什么了?”

  赵玄摇头:“只是叙了会儿旧。”

  “殿下…”

  “裴二。”

  郑殊刚要开口,却被赵玄打断,赵玄伸手轻轻拍了拍裴观雪的肩膀,说道:“邓权此人,你也知道……天机卫出来的人,他若不想开口是决计不会吐露一个字的。罪已难逃一死,他既一心求死,你也不必拷问他了。倒是可以多招呼招呼史维问,看看能不能将他嘴撬开。”

  裴观雪蹙了蹙眉,拱手应道:“…是”

  突然那肩膀上的手又用力了些,赵玄声音沉了沉,又道:“如果史维问也和邓权一般,打死不说。那便…端看你怎么处置了。”

  “是。”

  赵玄越过他们二人,“本王先回府了。你们留步。”

  裴观雪与郑殊齐齐施礼:“恭送庆王殿下。”

  待赵玄的身影消失在抚安司,裴观雪拧着眉,莫名一股戾意丛生,他转身喝道:“元七!”

  元七从拐角处飞奔过来,身后还跟着闵勖之。

  “二爷!”元七见裴观雪神色不好看,心里也跟着一紧。

  裴观雪瞥了元七和闵勖之一眼,却只对元七说道:“走,去好好招呼招呼史大人!”

  “是!”

  元七一口应下,拔步便要走,却被人从后拽住。

  闵勖之指着自己鼻子,双眼放光的问道:“那我呢?那我呢?”

  “你?”裴观雪眉头皱起又舒展开,淡声说道:“这里没你的事儿,歇着吧。”

  “我也要去!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

  闵勖之猜着裴观雪是有些发火了,定是要严刑审讯那个史维问,想着自己和元七在那尼姑庵被那个糟老头子霍霍成那样,闵勖之自是心里憋着一肚子气呢!

  要是能趁机给那糟老头子来几下出出气也好!

  裴观雪还没说话,元七便说:“你就别去了,二爷说的对,这里没你事儿,一边儿凉快去吧。”

  闵勖之有些急了,瞟到郑殊,他立刻就说:“怎的郑侍郎能去,我就不能去?”

  裴观雪面无表情的答道:“按官职来讲,我与郑侍郎平起平坐,他也算你上司,你与他争什么先后?”

  闻言,闵勖之撇着嘴,嘴唇动了几下,正准备转身走人。

  不想这时,郑殊却说:“侯爷,我看这闵先生也是想多为你做点事,一片赤忱,你又何必拂了他呢。”

  说客都这般讲了,裴观雪沉默一会儿便点了点头。

  “既然郑侍郎都为你说项,那你跟着一道来吧。”

  闵勖之欢欢喜喜的就跟着去了,昂首阔步间颇有一副大仇将报的痛快感。

  元七走在最前面,上去一把将牢房门踹开,啪的一声,闵勖之走在最后没来由的打了个颤。

  跟着便瞧见元七一把拽起史维问,像拎着个半死的肥猪,将人推搡着,押去了隔壁一间牢房里。

  没怎么费力就将人绑在了沉木架上。

  角落里有一把暗色宽木椅,裴观雪信步落座,慢条斯理的理着下摆,看也不看史维问,眼神落在自己足靴上,淡声说着:“史维问,我素来不是个有耐心的人,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在替谁办事?”

  郑殊亦是愁眉紧锁,等着史维问一个答案。

  却不想,史维问还是咬死了说是自己贪慕金银,不存在什么替人办事儿。

  “我就是爱那黄白之物!有什么错!这世上哪个人不爱金银!”

  闵勖之撸着袖子骂道:“好你个老小子!嘴这么硬!非得挨上几嘴巴你才肯说实话是不是!”

  裴观雪微微抬眸,冷声说:“元七,请史大人尝尝咱们抚安司的金玉满堂。”

  “是。”元七回首应声,闵勖之眨了眨眼,还没来得及询问金玉满堂是个什么意思,便见元七从黑糊血淋的型架上取了一把剔骨刀。

  暗格投射进一抹光,混在那把剔骨刀上,乍现一阵寒芒!

  元七手抬刀落,又狠又快的刺进了史维问的肩胛骨!

  “啊!!!”史维问痛叫出声。

  呲的一声,热血溅到了元七的侧脸上,他却眼如寒霜,手上几个动作,那剔骨刀越扎越深,将史维问的肩膀硬生生钻出了一个血洞!

  “啊!!!裴观雪!你不是人!”

  史维问痛的两眼翻白,急速的倒抽凉气,整个人在木架上不停发抖。

  呲的一声——

  元七将剔骨刀取出,又带出大片鲜血,元七眼角生红,迸着冷峻的戾意,毫不迟疑的又将刀猛的划向了史维问的手腕。

  “啊啊啊啊!”史维问浑身抖如筛糠,面色发紫,张嘴嚎叫的异常惨烈。

  元七的刀再深下去,能活生生将史维问手上的筋给剥出来!

  闵勖之心里一惊,忙喊道:“二爷!”

   

  

继续阅读:第五十八章 黄金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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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霜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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