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裴观雪…我做了什么,你要把我抓起来?”
别看刚才徐迎稚放话猖狂,一副不将抚安司看在眼里的样子,可当真坐在了裴观雪对面,他心里还是怵得慌。
裴观雪表情恬淡,还冲小甲训了句:“好大的胆子,知道这位是谁吗?还敢泼人冷水?”
小甲面无表情的认了错:“属下知错。”
闵勖之和元七站在一边,接着,裴观雪的责骂就转移到了他们头上来。
“让你们去请徐公子过来喝茶,你们就是这么请的?”
闵勖之抱着手臂,嬉笑道:“哎,我是个粗人,徐公子别见怪。”
“行了…你们别演了…”徐迎稚动了几下,又咳嗽几声,想显得自己镇定一些。
“说吧,叫我过来到底做什么?我犯什么律法了?”
“徐公子…”
裴观雪指着徐迎稚腰间的玉佩,说道:“上个月,灯芯街兴隆酒楼发生了一场命案,我们仵作验了尸,那人是被毒杀的。”
“兴隆酒楼?”徐迎稚摇头像拨浪鼓,“什么兴隆兴旺的,我没去过那地方!有命案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您这玉佩,似乎在命案现场出现过。”裴观雪盯着徐迎稚的脸,一点表情变化都逃不过裴观雪的眼睛。
徐迎稚咽了咽口水:“不可能!我的玉佩我一直随身带着!怎么可能出现在什么命案现场!”
“是吗?那…单茗丰,徐公子认识吗?”
徐迎稚还是一脸蒙的样子,“单茗丰?我不认识!”
见他这幅心虚的模样,闵勖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故意敲了敲散发着腥臭味的刑具。
“徐公子,单茗丰就是死者,他死于黄覃盖菌,敢拿这玩意儿做菜的只有三两个,偏偏前个月汝昌县主府办过宴席,就请了那位厨子掌勺。你想弄点黄覃盖菌,那不是易事一件吗!”
徐迎稚浑身打了个寒战,却还是在喊冤:“好啊…你们敢胡乱怀疑汝昌县主府!我可告诉你,那宴会是我妹妹的生辰宴,太子妃都有参席,你说席上有毒物,岂不是说太子妃也…”
“少拿太子妃出来压我。”裴观雪冷冰冰的打断了徐迎稚的话。
“我问什么,徐公子就答什么。”
徐迎稚哆嗦了下,还是那句话:“我真的不认识单茗丰。既然你们都把我绑这来了,肯定那厨子也已经被你们拿住了呗,我也就不瞒你们了。宴会上的确有闷烧盖菌,不过那师父做的特别好,很多人都吃了,我,县主,太子妃都吃了,我们都没事儿啊!谁会拿那东西去杀人啊!”
说出了之后,徐迎稚似乎放松了不少,还和裴观雪套起了近乎。
“裴二,好歹咱们也算从小就认识了,你知道我的,我就是贪玩,我阿爹也骂我不成才,文不成武不就的,可我哪敢杀人啊…”
闻言,裴观雪笑了。“你不敢杀人?哦,的确。动手的人不是你。去年你去东郊跑马,踩坏了人家的秧苗,那庄园的肖姓老伯找你要赔偿,你派手下跟人去谈,结果你那手下给人打死了。这事,你还记得吗?”
徐迎稚笑容一僵,“我记得,不也是你们抚安司去抓的人吗,这会儿他坟头草都老高了…诶,那就是个恶仆,杀人偿命,我还谢谢侯爷你帮我清理门户呢。”
闵勖之在一旁听着,觉得这个徐迎稚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啊!
看听裴观雪说的那意思,从头到尾,徐迎稚都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的,没出面,没动手,推口一个恶仆难管就完事儿了。
哎…可怜那个老伯…
裴观雪感觉出了徐迎稚的情绪变化,他起身上前不慌不忙地说:“行,过去的事儿我们就不说了,说回眼前。你说做出来的菜吃不死人,是因为厨子的确有过人的手艺。可是…那厨子说…汝昌县主府可是有人找他要过生的黄覃盖菌呢…”
“谁?”
徐迎稚一紧张,又开始吞吞吐吐的,“怎么会有人要吃吃吃吃那个生菌…那厨子在哪儿?他胡说的吧!”
“厨子在庆王府里,你要见见吗?”裴观雪笑笑。
闵勖之也听的一惊。
他不由的看了裴观雪一眼,心说这人当真谨慎又缜密。
看来是他们去弥涑时,就让庆王查到了宴席处,还帮忙把厨子控制起来了…
徐迎稚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脖子,道:“那…那倒也不用见了…”
“既然你说自己玉佩从未离身…那咱们便先不说玉佩的事儿了。”
裴观雪撩着下摆,慢悠悠的翘起了腿。
嘴角还噙着一抹淡笑,又问:“七月十五中元节,那一日…你在哪里?做了些什么?”
徐迎稚唇瓣微抖,吞吞吐吐的说道:“诶…等等啊…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案子和我有关系?这就开始审我了?”
“又开始转话口了是吧?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闵勖之挽着袖子作势要揍徐迎稚,徐迎稚却梗着脖子,低吼道:“我能给你们裴二爷几分面子,不代表你们这些下作东西也能跟我没大没小的,你动我一下试试?”
裴观雪示意闵勖之回到他身后去,不紧不慢的说:“手下人不懂事,粗鲁了些,徐公子不要见怪。”
“本来是想请徐公子过来好好聊聊的,没想到阴差阳错的闹了这么个误会。不过…”裴观雪话音微提,语气重了些:“既然我手下人出了力,我也不能让他们白跑一趟。该问清楚的事儿,我今日一定会问清楚。”
一定会。
铿锵有力的三个字,另一种意思不外乎就是:不择手段,撬开徐迎稚的嘴。
徐迎稚脸色又紫又绿,五彩缤纷的霎是好看。
早知道裴观雪不按常理出牌,整个抚安司就是个怪物房,全是不正常的!
徐迎稚气的牙齿打架,“裴观雪,你这意思还真要对我用刑不成?!你可想清楚了!我爹是镇国大将军,我妹妹是太子妃!”
“这个我知道。”
裴观雪点头,他右手靠在椅子扶手上,缓缓一抬,似有些疲惫的搭在额间摁了摁,轻声说:“你说点我不知道的…七月十五,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徐迎稚咬紧了牙,恶狠狠的瞪着裴观雪。
那头元七递个眼色给小甲,小甲从墙上取下一条铁鞭,啪的一声甩了个空花。
顿时空气中僵臭腐浊的血腥味四溢…
几双眼睛齐齐望着徐迎稚,徐迎稚喉头打架,心跳如类,他咽了咽唾沫,高声吼道:“我就在自家府上!哪儿也没去!裴观雪,你今日要真动了我!咱们两家梁子就结深了!你细细想好!啊!!!”
刚吼完,徐迎稚胳膊上便结结实实挨了一鞭子。
小甲力度掌握的好,仅仅将徐迎稚的衣袖给抽碎了,破了些皮…
“老实说!”小甲怒吼一声,那双眸子猩红着,表情也如恶煞一般。
生生将闵勖之都吓了一跳,闵勖之眨眨眼,惊魂未定的望着小甲。
好家伙,平日看着这小兄弟不言不语,老实巴交的样。没想到还是个狠角色啊…
徐迎稚痛叫一声,嚎道:“我就在府里!我哪里也没去!你们胡乱抓人,办的这叫什么差事!”
‘啪’——
小甲毫不犹豫的又是一鞭子抽了过去,徐迎稚还是痛喊道:“我真的就在自己府上!”
“在自己府上做了些什么?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裴观雪微微坐直了身子,盯着徐迎稚的表情变化。
徐迎稚咬紧牙关,“谁也没见!说了什么不记得了!”
这么坚持…
裴观雪眯了眯眼,以他对徐迎稚的了解。从小到大便是个草包架子,半点没继承到他们徐家的将门虎胆,挨上两鞭子应该已是他的极限了。
难道,真的和他没关系?
裴观雪摩挲指腹缓缓起了身,小甲又甩开鞭子,被裴观雪抬手制止了。
闵勖之见状,凑到了裴观雪跟前,低声说:“二爷,若说,单茗丰的死不是徐迎稚为了妹妹愤而杀人,那会不会是…”
裴观雪做了个手势,示意闵勖之噤声。闵勖之便将没说完的话又吞了回去。
裴观雪知道闵勖之想说什么。
此案总归是和汝昌县主府绝脱不了干系,要么是徐迎稚,要么…就是汝昌县主本人…
可是,徐迎稚的反应还是不对劲。
裴观雪吩咐道:“太晚了,想必徐公子也累了。都退下,让徐公子一个人,好好歇一晚吧。”
“是。”小甲和元七很有默契的应了是,却一人上前将徐迎稚的眼睛用黑色布条蒙住,一人将屋内明火尽数熄灭。
裴观雪带人出了刑讯房,门关拢,裴观雪意味深长的说道:“徐公子,好好休息。”
“裴观雪!你松开我!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啊!你们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