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午后,阳光透过高大的彩色玻璃窗,洒在教堂内部的长椅和祭坛上,形成斑驳的光影。这些彩色玻璃窗上绘有圣经故事的场景或是圣徒的肖像,色彩斑斓,栩栩如生。
阳光下,尘埃在光束中跳跃,仿佛是无形的祈祷,缓缓升向穹顶。
教堂是公馆区一方宁静的乐土,高耸的尖塔刺向蓝天,塔尖上的十字架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光芒。外墙上爬满了岁月的痕迹,青苔和藤蔓在石缝间生长,见证着时间的流逝。
微风拂面,带来初春凉丝丝的温润触感。因为教堂创始人的喜好,这里种植了许多缤纷绮丽的花,空气中夹杂着独特的芳香和甜蜜。沪城又是沿海地区,气候湿润,即使是午后有阳光,也不会感觉干燥和刺眼。
片片飞舞的花瓣仿佛踩着金色的光线,如音符一般,旋转着从彩色玻璃窗户荡进来。
远处钟楼传来悠扬的钟声,悠远而肃穆,时间就像是在那一瞬间停止了一般。
走进教堂,高高的拱顶和精美的雕刻让人不禁肃然起敬。
随着怀里小猫“喵呜”一声,向自己的主人打了个招呼。
张峪洋抬头向眼前的姑娘看去,一瞬间就被吸引了视线。
明眸皓齿,芙蓉如面,那是一张相貌娇美让人印象深刻的脸。
穆晚舟穿着一身清新淡雅的修身连衣裙,大大的伞裙裙摆下露出两截纤细小腿,玉腕上露出一对翡翠手镯,大方甜美又不是俏丽活泼。
张峪洋素来就偏爱南方人的长相,穆晚舟的脸又是典型的南方美人,精致小巧的鹅蛋脸,微微翘起的樱桃唇,透出柔润的惯着。皮肤白皙,肤若凝脂,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顾盼生辉。
那双黑黑亮亮的大眼睛,此时带着探究打量着张峪洋,透露出一丝狡黠和顽皮。
就像是从邻居家偷跑出来找自己玩的小妹妹。
张峪洋想起自己刚苏醒时,透过窗外看到初春的木棉花在暖融融的春意中迎来绽放。
那一簇簇橙红色竞相悬挂在枝头,伸展着花瓣极尽展示自己的美。
而自己,好像又看到了这种富有原始生命力的美。
“你好。我姓季,是新搬来这边的邻居。”
张峪洋语带局促地开口打招呼,尽量让自己的口吻显得亲切温和。
“季?你是季昀……”穆晚舟眼珠子转转,试探着开口,“季司令?”
这么巧吗?
不是说他这个人很难接近?
躲在讲经坛后面的季昀本人听到自己的名字从穆晚舟的嘴里说出,还是在这样的场景下,颇有些一言难尽。身旁的沈易也不由得无声笑了笑,扯了下嘴角,眼神戏谑。
张峪洋听到穆晚舟报出自己名字,露出意外的神色,带着些许欣喜和期盼。
“你知道?难道说,你认识我?”张峪洋抱着猫,很自然地迈步上前搭话,边走边开启喋喋不休模式。
“实不相瞒,我从第一眼就觉得姑娘有点眼熟,咱们以前见过吗?你叫什么名字?”
穆晚舟腹诽,原来这家伙真是那个姓季的,跟自己想象的有点不大一样啊。
怎么这个司令,这么斯文?
还又亲切又话唠的。
“那倒是,也没有。”
张峪洋听到后,明显露出失望的神色。
“那好吧。姑且算作萍水相逢,我是季昀。”
喜怒形于色,跟记忆里某个小不点倒是有点像。
“哦,抱歉。我出了点小意外。”张峪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以前的事有些记不清了。”
“还有这种事?那真是不幸。”
“没关系,慢慢想总能想起点什么来。”
“对了,你我既然不相识,你是怎么知道我姓季的?”
“这个嘛……”
穆晚舟低着头不知思考着什么,再抬头时,眼睛里异样的神色一闪而过,张峪洋自然没能捕捉到。
“季司令的大名如雷贯耳,这片公馆区谁不认识呢。”穆晚舟堆出一个谄媚的笑。“你刚刚说,你受过伤,还没恢复?严重吗?”
“嗯。”
“巧了,我家里就有医生,改天请你上家里坐坐,让他给看看吧。”
“别改天了,我今天就可以。”
“今天?”
“怎么,不方便吗?”
倒不是不方便,不过家里人,这时候都在干嘛?
既然爸妈让她借着送礼的名义跟这个副司令套近乎,就连二姨娘三姨娘都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想让自己的女儿拿下这位沪城新贵。
那何不干脆接到家里,让他们勾心斗角去,也省得自己卷进麻烦。
警备厅副司令,一听就是祸事不断的职位,穆晚舟是一丁点儿干系也不想攀扯的。
“冒昧打扰,果然还是不合适吧?”张峪洋见穆晚舟迟疑,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没事,今天就今天。我们这就走吧,正好感谢你帮我找回我的猫!”
怀里的猫司令发出“喵呜”的一声,似乎在表示赞许。
“可是,第一次上门,我总得备点薄礼不是?不然多唐突啊。”
“没什么不合适,你人到了他们就很开心了。至于礼物嘛,喏!”穆晚舟转身拿起台上的和田白玉雕龙砚台,“礼物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啊,这是?”
“本来是我要送给你的。”
“送我的?为什么?”
“当然。听说你是从北方特意调来沪城的,这是我爸爸让我送你的入职礼物。送来送去的多麻烦,你不如直接拿着它去我家。”
张峪洋失笑,“送礼是为了表达尊重和礼仪,这样子不算欺骗和敷衍吗?”
穆晚舟压低了嗓音商量,“那你回头记得再折成银子还给我。”
礼到,人也到,我还能捞一笔。
穆晚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机智。
“你这姑娘,还挺有意思。”
“你到底要不要去?”
“去,去。”张峪洋连忙应道,“只是我得跟我家副官说一声。”
不知怎的,张峪洋一听穆晚舟的声音,就有一种莫名的服从的下意识。
似乎很久以前,他就是被这个小姑娘“压迫”的。
“那好。”
“姑娘,还没请教你的芳名,家住哪里?”
“就在这附近的穆公馆,我是穆晚舟。”
“穆家……”张峪洋想起什么,含笑看了一眼穆晚舟,“原来是你。”
“怎么,你也认识我?”
“听人说起过,你是穆家的四小姐,对吧?”
“没错。哎,看来我在沪城还是小有名气啊。竟然能让新来的司令大人记住名字。”穆晚舟轻松戏谑着,“猫司令,你还不过来?”
“猫司令?”
“我给它取的名字。跟他很配吧?”
“很有趣的名字。这是你养的?”
“对啊。”
“那我以后可不可以常来看它?”张峪洋赶紧发出邀请,“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只猫,就觉得很投缘。”
“那当然可以。欢迎你常来。”穆晚舟想起什么,又笑着补充一句,“我全家都很欢迎你的。”
张峪洋看着一旁摆放的白玉砚台很诧异,“这是你提前准备的礼物?你知道会在这里遇见我?”
“对啊,哎,阿洋人呢?”穆晚舟这才想要找人来,连忙四下看了看。
“阿洋?阿洋你在吗?”
季昀和沈易躲在讲经坛后面没有吱声。
“奇怪,这么重要的东西随便乱放,人却不见了。”
“是不是突然有事,出去了。”
张峪洋好奇发问,“阿洋是谁?”
“噢。你不认识。”穆晚舟解释道,“就是我刚才提到的,家里的医生。他姓张。”
“原来如此。”
“我们回去看看吧,兴许他已经在家了。”
张峪洋欣然答应,除了想借这个机会对穆晚舟示好,还因为他之前就听说火车站的爆炸案跟穆家有关,但是宋处长却自行处决了一批,变成了悬案。因此也想借机会接近,打探一二。
等二人离开,季昀和沈易从讲经坛后面钻出。
沈易看看二人离开的方向,又看看自家少帅的脸色。
“少帅,咱们是不是得赶紧回穆家了?”
季昀点了点头。
“这礼物……”
“带着吧,今晚用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