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穆家的男丁都外出了,贵妇小姐们则在在悠闲地打发下午茶时间。
贵妇太太们意兴阑珊,变换着僵硬的坐姿打着麻将,青春活力一些的小姐们则扎堆儿在玩扑克。尽管姑娘们都热切盼望与新来的司令攀交,之前也曾经过一番精心打扮不时路过暮紫园,试图来个浪漫的邂逅,留个初步的好印象。可谁知,那传说中的司令谱大得很,非但面见不到,倒是都被他的冷面副官唬了一跳。
但张峪洋在沪城毫无根基和势力,就算是想托关系,也不从下手。因此,春日暖洋洋的午后,穆家的姑娘们都毫不顾忌形象,百无聊赖地打发着时间。她们还不知道,穆晚舟出趟门会带着她们翘首以盼的贵客来访。
一张长沙发上,绣着金线的绸缎靠垫随意摆放,姑娘们随意东倒西歪,享受片刻的宁静与舒适。穆晚晴的石膏才卸下,此时早已心痒难耐,找来堂姐妹一起打扑克炸金花。为了打牌更刺激,他们已经拿身上的东西作赌注,输掉就得脱去一件。
“顺子!”
“葫芦!”
“我看看,哦,同花,哈哈!我要赢了。”
“不会吧,你又要赢啦?”
“惨了,我这里……”穆晚晴屏住呼吸,紧紧盯着对方的牌。
“是个豹子!哈哈哈,赢了!看来今天运气在我这边。”
“哇,你今天运气真好,豹子可不常见啊。晚晴,你又输了。”
“承认承让,这些都是我的啦!”
“再来再来!”穆晚舟不服气,面红耳赤地交出自己的珍珠项链,嚷嚷着要继续。
“晚晴,你的耳环项链统统输了,再扒可就是衣裳了。”
“哈哈哈哈哈!”气氛热烈,大家都在等着看好戏。
另一边,穆家太太们也在一起打麻将。
四姨太朱萋萋轻摇着手中的扇子,一脸神秘兮兮。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常出风头的陈家少爷,据说最近迷恋上了一位京剧名伶。”
魏雪枝眼睛一亮,好奇地。“哦?那位名伶不是有‘小梅兰芳’之称的李婉儿吗?她那水袖舞得真是如梦如幻,难怪陈少爷会动心。”
朱萋萋继续道,“我还听说李婉儿对陈少爷也颇有几分意思。上次慈善晚宴上,她不是一直陪在他身边吗?还真是让人浮想联翩。”
徐家慧不满地瞪眼,“快出牌!净八卦去了。”
被催促的崔姨也不恼,掩嘴轻笑,丢出一张牌,“哈哈,陈少爷一向风流倜傥,这次看来是真的遇到了对手。不过,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李婉儿那天穿的旗袍,据说是用了最珍贵的云锦,价值连城呢!”
朱萋萋点头如捣蒜,“可不吗?不过陈家真的接纳她吗?毕竟,陈家是有名的商业世家,对家族声誉看得很重。”
“你不也是唱戏的出身,老爷也纳了你了。”徐家慧白了朱萋萋一眼,很是受不了她这拿腔拿调的做派。
朱萋萋讪讪地,“我哪能跟李婉儿比……”
管家刘福一路小跑着过来报信。
“来了!来了!”
“什么来了,阿福,没看到我们正忙呢吗?”
“四小姐,来了!”
穆晚晴毫不在乎地一把扯下内衣丢在了沙发上,一副终于痛快了的模样,“呼,憋死我了。再来再来!”随即还开口吐槽管家,“穆晚舟来就来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小堂妹穆文馨才十岁,也有样学样,把内衣袜子都脱了,站在了椅子上。
隔壁圆厅打麻将的太太们夹着烟杆吞云吐雾,瞟见了自然免不得一顿数落,这也太有伤风化了。
“文馨,你注意点儿!”
“怕什么,又没有外人。”
“就是,就是!我都想把裙子脱了。”
“哎呀,使不得,四小姐带了人来!”
“啊?她带谁来,男的女的?”
“季、季司令!”刘福甚至都来不及汗,赶紧开口劝阻,“四小姐带了季司令来,已经走到前院门口了!”
什么?!
众人齐刷刷惊倒一片。
姑娘们低下头慌忙找鞋袜,还有零零散散掉落在地的珠串内衣。
“快让让我!我还没穿裙子!”
“你踩到我袜子啦!”
“我头发还没梳,怎么办呐。”
简直是越闹越乱,徐家慧当机立断下达指令。
“刘福,关门!”
张峪洋自然是还不知道自己要面临的是什么样的攻陷局面,此时惬意地陪着穆晚舟走在去往穆公馆的路上。
穆公馆的的外墙由精心雕琢的红砖砌成,岁月的沉淀赋予了它一种沉稳的韵味。高高的门楼上方,镶嵌着一块刻有家族徽记的大理石牌匾,显得庄重而尊贵。
二人穿过雕花铁艺大门,一条由鹅卵石铺就的小径蜿蜒向前。
两旁是修剪得整齐划一的花园,各色花卉竞相开放,争奇斗艳,散发出阵阵芬芳。花园的中央是一座精致的喷泉,水声潺潺,为这座别墅增添了一份生机与活力。
“穆小姐,听说你家里是做米面生意?”
“是。我太爷爷还是皇商呢。喏,前面那栋就是了。”
张峪洋顺着穆晚舟指着的方向看去,那是一栋三层的小洋楼,屋顶覆盖着青瓦,屋檐翘角,典型的中西合璧风格。巨大的落地窗反射着午后的阳光,熠熠生辉。
“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你家里富丽堂皇的,我还以为自己进了皇宫呢。”
“季司令说笑了,您都搬进暮紫园了。”穆晚舟不知道自己的语气里多少有点酸。
“暮紫园,怎么了吗?有故事?”
“没有。就是比较气派,比穆公馆奢华得多。”
张峪洋回想了一下自己参观过的房子,好像也感慨了无数次,还被沈易提醒过。
“我倒没注意,那个房子是我的副官帮我打理的。”
“原来如此。”
三句不离副官,看来这也是个离了人伺候就活不下去的少爷。
穆晚舟在心里偷偷吐槽。
经过一簇簇盛放的紫罗兰,两人来到了穆公馆大门前。
穆晚舟正说着,却发现客厅大门诡异地关上了。
“奇了,这门平时也不关啊。”
“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在家吗?”
“应该都在吧。爸爸跟大哥去了税所,二哥还没放学。几个姨娘应该在打麻将,我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七八个堂姐妹。”
这么多……还真是,大户人家!
穆晚舟看了一眼张峪洋的神色,故意调侃。
“你放心,她们可都是大家闺秀,各个温柔恬静,你要是看上谁了,记得跟我说。”
说完还冲张峪洋眨了眨眼。
穆晚舟凑近门前仔细听,里面传来喧闹,看来是都在家。
然而一推开门,一条黑色蕾丝抹胸就迎面飞来,直接拍在了张峪洋的脑袋上。
那吵吵嚷嚷的“我的我的”“这是我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