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验
萌萱萱2024-03-01 09:355,551

   他这是,求婚吗?

   这么突然,还这么郑重其事的……

   求婚的道具,不是戒指,竟然是手枪?

   穆晚舟盯着那支毛瑟枪心里忐忑得直打鼓。

   但同时,一股难以言说的期待和害羞也涌上心头。

   季昀仍旧维持着递枪的姿势,眼神定定地注视着她,仿佛要等到她说出答案。

   “我才不答应呢。”穆晚舟声音低得像自言自语,撇过脑袋移开视线。

   季昀还是听到了,立刻问“为什么?”

   “谁叫你是个大骗子,嘴里没一句实话。”

   出口的话口不对心言不由衷。

   “我可没有骗你。”

   “那你说说,你到底要做什么的?!”

   穆晚舟想知道他的间谍工作到底要对付谁,是不是会有危险。

   但季昀自然理解成自己本来的身份。

   短暂的沉默,打破了原有的旖旎气氛。

   穆晚舟哼了一声,背过身去。

   季昀一时语塞,把枪塞进穆晚舟的枕头下,“我只是迫于形势,不得不对你有所隐瞒。”

   “哼,有什么区别?”

   不还是大骗子一个,藏头露尾,动机不纯。

   “我对你是有所隐瞒,但绝不欺骗你。”

   “那你发誓……”

   “我发誓,绝不会伤害你最在意的家人。”季昀一下子就猜到穆晚舟想说的话,对此作出承诺。

   穆晚舟心下稍安,那还差不多。

   毕竟,她可不能为了一己私欲,置家人安危于不顾。

   “你好好睡,我走了。”

   季昀摸了摸穆晚舟的脑袋,注视半晌,随后转身离开房间,带上了门。

   留下穆晚舟靠在床头坐着,对着清冷的月亮,独自思考。

   所以,我今晚是要他进来,是要干嘛来着?

   怎么又被他蒙混过关了?

    

   “我对你是有所隐瞒,但绝不欺骗你。”

   这句话最近时不时就会出现在穆晚舟脑海里,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这两种行为,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隐瞒不就是欺骗,欺骗不也是为了隐瞒?

   说来说去,他还是不愿意坦诚相待。

   穆晚舟只想揪着季昀问清楚,但奈何他真有本事,总能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

   真是个吃干抹净就跑路的臭流氓。

   穆晚舟忿忿道,好在自己落了把枪。

   那支德国毛瑟再次被她锁进了保险柜里。

   看起来这是他很重要的宝贝,事关身家性命的东西都交给了我,那他对我是真心的吧?

   如果他敢骗我,那我就用这把枪在他心口开个洞。

   季昀并不知道穆晚舟每日盯着自己瞧时都在想些什么,自认已经跟她达成了默契和共识,她收了枪便是默认当自己媳妇儿了。

   那剩下的,就是搞定穆家上下,揪出幕后黑手了。

   等到这边的事情一了,他就要和张峪洋换回身份,让穆晚舟坦坦荡荡当自己的司令夫人。

   就这样,靠着从未有过的死缠烂打,季昀凭借张峪洋的身份,以做倒插门女婿的名义留在了穆家,继续查探爆炸案的线索。

   他计划白天扮演好这个上门女婿,摸清布局和路线,到了夜间再在穆公馆里暗查,若是能依靠女婿身份接近穆家的管理层,那就更加方便行事了。

   显然,季昀的估计过于乐观。

   彼时的他还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一场漫长而严峻的考验。

   穆家家大业大,祖上也有收上门女婿的例子,但太多因为牵扯了旁系的利益而致使穆家受损,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套又一套规定,以保证穆家的肥水不会流向外人田。

   因此要当穆家赘婿,条件和要求都是非常严苛的。

   自从答应加入赘婿的考核,季昀在穆家的待遇就不再是救命恩人座上宾,地位直接退到了仅次于下人的程度。

   就连身上的着装,也从过去光鲜亮丽的高级定制,换成了便于随时开工的粗布短打,美其名曰磨练他的脾气心性。

   穆家的对赘婿的要求是,审美和品味一定要有,但是生活质量不能过度追求。吃得了苦中苦,才有资格享受穆家的荣华富贵。

   三月初三这日,季昀正式以张峪洋的身份应聘,加入了穆家赘婿的考核当中。

   在所有看热闹的人群队伍里,穆晚舟自然是那个兴趣最大的一个。

   她倒要看看,这个自大的家伙能为了自己做到什么程度。

   首先,身为穆家的赘婿,第一要义是懂得亲睦孝顺。

   遵循“恭谦敬顺”的原则,避免与任何家庭成员之间产生冲突,这些家庭成员里,除了穆家一家老小,竟然还包括那只德牧。

   季昀要想办法取得众位姨太太的好感,要跟弟弟妹妹们和睦相处,还要跟凯撒交好。

   要知道,他跟那只名叫凯撒的德牧仿佛天生不对付,现在却被迫每日带他遛弯儿健身还要泡澡按摩。比起让他伺候人来,徐家慧似乎更乐意用一只狗来羞辱他。

   但季昀也不是吃素的,征服过东北虎的他,难道还搞不定一只小小的猎犬吗?

   季昀先是设法接近了凯撒的专属美容师,也就是给它修剪毛发的。

   当年京城里给达官显贵修辫子的御用剪子,如今随着时代变迁,被沪城富商重金花买来替狗狗修毛。

   徐家慧偏就喜欢这样的优越感,即使是在花钱方面,也充满了征服欲和压迫感。

   徐家慧喜欢这只德牧,也是因为它的毛发纯正,通体黑得发亮,威风凛凛,凯撒自己显然也对形象满意不已,每次经过镜子和玻璃反光,总忍不住逗留。

   季昀找上美容师,三言两语忽悠他交出了手中的剪刀和推子。随后朝着被拴住的凯撒,露出蓄谋已久的坏笑。

   三剃两推,寥寥几下,狗毛四下飞舞。

   不一会儿,一个足以让徐家慧出门丢人、让凯撒尊严扫地的逆天造型诞生了。

   没人知道后续徐家慧花了多少重金修补,但即便如此仍旧没能帮助凯撒恢复昔日的威风。徐家慧为此大为光火,不再盛气凌人地带着他到处遛弯儿。大家只知道凯撒为此抑郁了不少天,不仅再也不逢人就嚣张地嗷嗷吼叫了,见着人群还学会了绕道走。

   可见其心理创伤之大。

   穆晚舟对着垂头丧气的凯撒不敢认,“你真的把它调教好了?怎么办到的,太厉害了。”

   凯撒的确再也没脾气,不乱吼乱叫也不到处咬人了。

   此时垂着脑袋丧眉搭眼,哀怨的眼神看着季昀。

   这才哪儿到哪儿,这还只是前戏呢。

   季昀的目标可不是通过打击一只德牧来实现对徐家慧的报复,而是要训练凯撒为己所用,必要时刻能够帮自己在穆家过关。

   通过日常的投喂和被冷落后的独宠,季昀在凯撒心里的地位与日俱增。获得对方的绝对信赖之后,季昀便开始在休闲时间针对凯撒进行特殊的秘密特训。并不是特别的方法,而是喂食和受罚时所做的应激反应测试而已,便于让凯撒学会自我管理,对自己释放的信号能够有第一时间的敏锐洞察和反应。渐渐的,凯撒脱离了一只宠物狗的低级趣味,脱下门面担当的招牌,回归了德牧原有的聪慧天性和格斗本能。无形中,他已经被训练得只受一人的差遣,正是季昀。当然,对外人的时候,凯撒依旧是那副可爱撒欢不会引起人们警觉的样子。

   当穆家上下,看着曾经恶劣的凯撒在季昀的指令下撒泼打滚卖萌后,属实是惊掉了下巴。徐家慧对着自己不争气的爱宠,恨铁不成钢得巴不得一脚踹断它龇起的大牙。

   这么凶悍的猎犬,都让他给驯服了。

   可真有他的。

   对季昀来说,驯狗只是一场游戏。对他来说最头痛的,还是与穆家的这帮女人打交道。

   穆家的女人多,还酷爱打牌和下午茶这种无聊的社交。年轻点的女孩子们精力旺盛,不上课的日子里,一般都相约出去逛街看电影;家里的姨太太不愿出门时,就会聚在花园里打打马吊,往往缺人了会喊上穆晚舟一起。穆晚舟依旧是好打发的脾气,很少说个不字,久而久之变成了牌桌上的常客。

   打马吊的时候,季昀便跟在穆晚舟身边,不时为她端茶倒水备茶点,替她按摩肩颈。

   不用说,这也是赘婿考察的基本流程。

   要丢得下男人的自尊心和面子,将伺候好妻子当成第一要务。

   一开始的时候,穆晚舟还有些扭扭捏捏不好意思,面对穆家上下的侧目,季昀却是适应得比穆晚舟还快。显然,他很享受这种公开场合能跟穆晚舟近距离亲密接触的机会。比起两人的肢体接触,眼神交流更是明晃晃要惹火得多。

   在这段闲暇时光里,他能从牌桌上得到穆家不少的内幕八卦,有时候还跟“自己”有关。

   比如,最近公馆区最大的新闻,便是有新邻居要搬过来。

   “听说公馆区新来的邻居,是司令部新上任的副司令。姓季。”

   朱萋萋总是热衷于分享第一手消息。

   季昀眉毛抬了抬,这个沈易,动作倒是挺快。

   不用说,把刚出院的张峪洋安排住在隔壁,是他的馊主意。

   “新司令?多大年纪,成家了吗?”

   尽管徐家慧性格跋扈,却也和全天下的母亲一样,永远在操心女儿的婚事。

   她今日仍是一袭明艳的红色旗袍加披肩,新做了罗马卷的发型,长指甲染成最时兴的玫红色,碰到翠绿的麻将时总能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不知是不是也收到风声,对这个新来的沪城司令难得提起了兴趣。

   “年纪倒是不大。没听说带了女客,倒是有不少高官政客送了助理秘书过去。”

   “晚舟这下是有着落了,晚晴可以努努力啊。”

   “想必是个风流浪荡的纨绔子,我们家晚晴能不能降得住……难说。”

   季昀冷不防打了个喷嚏,穆晚舟出牌时抬头看了他一眼。

   谁要降他?

   回头一定要交代沈易,阻止穆晚晴接近张峪洋。

   徐家慧牙尖嘴利,又记恨凯撒的仇,只是苦于找不到证据,因此时不时挖苦讽刺季昀。

   “不过再风流,人家也是贵为司令,在沪城呼风唤雨。不像有的人,生来就是下等人,只能在这里端茶倒水伺候人。”

   这语气一如既往地中伤他人爽快自己。

   牌桌上的几位,都侧过头来看穆晚舟和她身后站着伺候的季昀。

   穆晚舟正要推牌起身,被季昀一把按住,“你打你的,我按我的。”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被三言两语击碎了。

   再说了,他们口中可以呼风唤雨的司令大人,可不正在穆家做着伺候人的下等人工作。

   只不过,这份工作现下对他来说,可是乐意至极。

   季昀朝穆晚舟微微摇了摇头,手上的力道继续不轻不重地按在她的肩颈上。

   经过那晚上的“交流”,两人之间的氛围明显亲近了不少,就连身旁的人都能察觉得出朦胧暧昧了许多。

   穆晚舟见季昀并未放在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替他声张。

   “姨娘,阿洋是为了我才做这些平时不会做的事。”

   “是啊,上门女婿嘛……”徐家慧阴阳怪气地嘲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喽?来,给我倒杯茶。”

   听到姨太太们要茶水,一旁的邱姨捧着茶壶上前。

   “还是要红茶吗?我来就好。”

   徐家慧随手捏起杯子的耳把,杯口调向季昀的方向,明摆着让季昀亲自倒茶。

   众人的视线又都投向季昀。

   这也太不给人面子了吧,毕竟是个大男人,还是有头有脸的医生……

   季昀安抚性地拍了拍穆晚舟地肩膀,不卑不亢地转身,从张妈手里接过茶壶,一丝不苟将茶水斟上。

   茶水漫到杯口差三分之一的距离时,再稳稳停下。

   “过满则亏。”季昀解释道。

   “学得倒是挺快。”徐家慧这才满意地喝了。

   虽说是小地方来的,倒是大肚能容,没有小家子气。

   这小子还可以嘛。

   就不知道,这份气量是冲着什么了。

   徐家慧一直觉着这小子没那么简单,但也无心过问,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又打了半圈下来,阳光透过叶片的缝隙照进眼睛里,穆晚舟不自觉眯了眯眼,以手遮阳。

   “太晒了?”

   季昀挪了下位置,不动声色替穆晚舟挡掉一部分日光,穆晚舟冲他笑了笑。

   “阿洋真会心疼人,晚舟还是好福气的!”

   朱萋萋见缝插针,担起了夸夸的责任。

   “这花园阳台啊,美是美,就是也太晒了。搞得人一点精神都没有。”

   魏雪枝摸了张牌,随意丢出去,哈欠连连。

   不喝酒时的魏雪枝,总是像被抽走了浑身的精气神,总是恹恹的。

   只有面对儿子嘉树时,她才会迸发出生机。

   “这些日子阿洋不是陪着打牌就是陪着逛街,端茶送水任劳任怨的,哎呦晚舟你放心噢,阿洋的考核肯定高分通过。”朱萋萋似乎满怀期待着二人修成正果。

   “借你吉言,阿洋哥他肯定很高兴的噢?”穆晚舟也笑意盈盈看向季昀。

   仿佛被魏雪枝的困意传染,穆晚舟也跟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手掩了掩嘴巴,穆晚舟眉眼弯弯,像一只午后困顿的小猫。

   “累了?”

   “嗯,有些困了。”

   从刚才开始,穆晚舟就有些心不在焉,对于大家热烈讨论的话题也懒得参与。

   坐了三个小时的麻将桌,让她只想赶紧离开。

   “那你上楼休息。”季昀帮穆晚舟拉开椅子,扶她站起来。

   “可是这……”

   “哎哎哎,三缺一,让我怎么玩儿?”徐家慧捏起烟杆子,不满地敲了敲牌桌。

   马上就赢了,哪有临时撤的道理。

   “我来替她。”季昀道。

   “你?你行吗?”穆晚舟不确定道。

   “你什么时候学的?”

   “稀奇,你试试。”

   “还从没见过哪个男人上麻将桌的。”

   季昀冲穆晚舟点一点头,“你打的时候我看着呢。”

   “那好吧。”

   穆晚舟依次跟姨娘们打了招呼,轻步离开,独留季昀对着穆家的三位姨太太。

   季昀大马金刀地坐下,摸到一张幺鸡,利落地推出六筒。

   “哎,碰!”朱萋萋惊喜不已,“哎呀阿洋,你旺我啊!”

   季昀的神情依旧是淡淡的,视线从徐家慧、魏雪枝和朱萋萋三人手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徐家慧那印着火焰标记的烟杆子上。

   如果手榴弹真是出自穆家,那他们一定还有别的生意。

   季昀边打牌边打听,主动搭话起来,“二姨太这金烟杆不错。哪里买的?”

   徐家慧瞧了一眼自己的烟杆子,内心得意,面上却显出挤兑的神色。

   “这东西你可要不起。三万!”

   丢出一张三万的牌。

   果然啊,就是个看钱的穷小子,医生如何,名校毕业又如何?

   没钱就是志气短,处处显着寒碜。

   想到这里,她还是更坚定要把女儿嫁给有权有势的豪门的想法。

   这么看来,那个新来的副司令,倒是个香饽饽,可以争取一下。

   也不知道那死丫头疯去哪儿了,胳膊刚好点就跑得不见踪影了。

   “算你有眼光。”朱萋萋插嘴道,“这是托人专门定制的,市面上可买不到。”

   “噢?怪不得了。”季昀装作好奇的样子,“这么别致的设计,是穆家的商徽吗?”

   “这才不是穆家的呢,这是徐家码头的标记。”

   徐家……

   难道是徐家慧的大哥徐啸天?

   季昀思忖着,打算得空去西街码头再探探。但他如今事多,得想个法子好脱身才行。

   这恐怕还得穆晚舟来打配合。

   正想着呢,另一边,穆晚舟上了楼,却并未去自己房间,而是转入了上一层楼道狭窄的隐蔽阁楼。

   阁楼被大片的藤蔓包围,四季清凉,只是偶尔存放杂物,并不常有人来。

   “妈,你找我?”

   魏氏站在窗边,从阁楼的视角正好能看到花园阳台处打麻将的几人。

   刚才穆晚舟正是察觉到母亲用镜子反光发出的信号,才借故想睡觉退出牌局。

   “有人最近在查爆炸案的线索,查到了我们的那批货。”

   穆晚舟听到了军火走私泄密的消息,顿时紧张起来。、

   明明知道这间阁楼里不会有其他人,还是局促地四下环顾了一番。

   “啊?那怎么办?”

   “我已经找到了很好的隐藏地点,放心,暂时还是安全的。”

   “那就好。”穆晚舟放下心来。

   军火的生意,她才接触不久就出了那么大的事,这次……

   随后母亲的一句话,让她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保险起见,我要你去接近一个人,从他身上探听点消息。”

   “什么人?他跟爆炸案有关吗?”

   魏氏转过身,凌厉的视线对上穆晚舟的,眼睛微微眯起。

   “警备司令部新来的副司令,季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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