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目妖君听后显然慌乱起来:“你是什么人?这文牒又是如何得到的?”
淮竹不动声色的看向弘业,弘业则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信,还是不信?”
毒娘子道:“我信,南宫家的确是做得出来,百目,你为我闯下大祸了!”
弘业道:“南宫家在一气盟一手遮天,这文牒中所说每一个字,很快就会成为现实,一个南宫家你可能不怕,那整个一气盟精英尽出呢?”
淮竹听着他们的对话,微微蹙起了眉头,百目妖君道:“你到我这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弘业摇摇头,声线变得郑重起来:“百目妖君,我借你项上人头,救你南垂,你敢给吗?”
淮竹闻言大惊,扭头看向弘业,百目妖君根本不信,他冷笑道:“你这个藏头露尾的鼠辈,本少君看起来这么好欺骗吗?”
弘业道:“你已败北,我要取你人头易如反掌,为何还要骗你?”
百目妖君回过神来,与弘业对视着:“你是人类,人......怎么可能会救妖?”
弘业继续道:“南宫家不无辜,你百目妖君亦不无辜,我要救的,是你娘子口中所说的无辜,你南垂还有许多“毒娘子”,我希望他们的族人,他们的爹娘,他们化形未久的弟妹,不要死。”
毒娘子听了这话,怔怔落下泪来,百目妖君则轻轻摇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弘业真诚道:“不为什么,我是人类没错,但不是所有人类,都是南宫。”
百目妖君的神色有些动摇,他缓缓思索着。
在山另一侧的空地上,秦兰正与带着面具的李自在李去浊并肩而站,她一边看着被解救的百姓走远一边挥手道:“各位走好,做好事不留侠名,但若大家非要念恩,传颂东方两位女侠即可!”
一旁的李去浊和李自在却只能干站着,连句话都插不上,李去浊嘟囔着:“人明明是我们救的,小妖都是我们收拾的。”
秦兰目送着百姓从视野中消失,不紧不慢的从乾坤袋中掏出一串糖葫芦放进嘴巴里,打量着二人道:“两位面具团的哥哥,是要跟小妹挣功吗?”
李自在按住李去浊笑道:“不不不,东方小女侠劳苦功高,我等没有异议!”
秦兰满意点头道:“还是这位面具哥哥人美心善。”
李自在在李去浊控诉的眼神下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秦兰则道:“那我们就在此地,等我姐姐和你们大哥回来吧,不要急,让他们一起御敌,发展发展感情。”
摘星楼内,百目妖君金目破碎的光点缓缓流淌着,他凝视着弘业道:“你敢发毒誓,我人头借你,你便能救下南垂吗?”
弘业举剑并指发誓道:“我得君项上人头,必竭力救下南垂,否则天打雷劈,一世孤苦!”
百目妖君缓缓回头凝视着毒娘子,毒娘子则疯狂的摇头道:“不可!”
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外传来:“来我南垂地盘撒野,你们,可想过尸骨无存的后果吗?”
话音落下,摘星楼内,瞬间紫雾弥漫,淮竹一个转身用神火护住自己和弘业:“这毒雾远胜百目妖君,妖王级别,速速出楼!”
两人默契十足冲出楼外,只见烈日之下的空地上已经被一片紫雾所笼罩,弘业思忖道:“此等妖息......请问阁下是南垂毒皇,欢都擎天吗?”
说话之间,一道人影穿过紫雾露出真容,却是个和秦兰差不多高的南垂老头,他的脸上布满了褶子,头上包着红色的偷金,一手拿着水袋烟,一手捻动着一串紫光流转的念珠,正是南垂毒皇欢都擎天,毒皇的脸上透出森森杀气,他缓缓开口道:“来我南垂地盘撒野,连我侄儿百目妖君也敢动,你们......都得死!”
字眼伴随着毒皇的怒气升腾,一瞬间,竟遮盖了炽热的太阳。
什么都不知道的秦兰与李氏兄弟正靠在草地树下,闲聊,眼尖的秦兰突然发觉了远处摘星楼的异常:“这么强的妖气,是百目妖君吗?他有这么强吗?”
李自在与李去浊对视一眼,李自在转头温柔对秦兰道:“秦兰姑娘,请务必留在此地。”
秦兰连忙用力点头,李氏兄弟的人影瞬间消失。
摘星楼下,弘业持剑面对着毒皇的杀气,他下意识的将淮竹护在自己身后,淮竹低声道:“这毒皇与百目妖君妖术同源,妖力却远胜十倍,南垂毒皇,果然名不虚传。”
弘业则同样小声道:“还记得你我合力破毒瘴吗?”
“如何不记得?”淮竹听后一笑,掌心立刻燃起灵火,并将灵火送往弘业剑刃,一瞬间,灵火绕着剑刃起舞,弘业持剑一笑,有了灵活开路,弘业径直攻向毒皇,毒皇猝不及防用水烟烟管相抵,两人过招数次,灵火火光与烟管上的紫云纠缠着,空气中迸发出火焰燃烧毒雾的声音。
几个回合后,双方各退一步,弘业手中剑上出现数道紫色裂痕,忽而这段,毒皇则吸了几口烟道:“年轻人有两下子,不过跟老夫比,还差了那么两三千年的修为和火候。”
话毕,毒皇手指一动,半空中的紫云流转越发频繁,逐步形成旋涡,半空中的旋涡越来越大,向弘业与淮竹慢慢压下,弘业紧握住残存的剑柄,只是举目看了看空中,毫无惧色,淮竹站到弘业面前,两手起势,灵火在她的掌中化作一条火龙:“你已无剑,我掩护你速撤!”
不等弘业说些什么,淮竹便冲到毒皇身前,用火龙隔出一个圈子,将自己与毒皇圈在圈内,把弘业护在圈外,火势猛涨,阻断了毒皇去路,毒皇看向淮竹,点头道:“小姑娘,你很有胆啊,小伙子,还不速逃!”
弘业闻言,反而一跃跳入圈内,与淮竹并肩而立,他将断剑扔下,全然无惧的继续看向半空,突然骂道:“还不出来,找死吗!”
半空中响起李去浊的声音:“来啦来啦!让大哥久等!”
只见三道符咒连续打来,击穿毒雾,两道身影进入了紫雾内圈,悬在半空,正是带着面具的李去浊和李自在。
弘业喝道:“剑!”
李去浊一个挥手,背后剑匣打开,一把剑飞入弘业掌心,李自在收起夹在指尖的符咒,站在了弘业和淮竹身边,冷冷的一言不发。
毒皇的毒雾向几人猛烈攻来,弘业和淮竹早已默契十足,淮竹引火,弘业挥剑,两人再次联手迎战。
在毒雾中杀进杀出几个回合后,弘业手中第二把剑已然变成了紫黑色,他将剑丢在一旁道:“四弟,你铸的剑次了!”
李去浊则反驳道:“大哥,我能做出你那把绝世名剑的仿品,已然堪称前无古人了。”
弘业蹙眉道:“好了,有办法脱身吗?”
李去浊摇头道:“难,这周围的灵气感应已经完全隔绝了,用符把人传送出去是不可能了。”
弘业霸气道:“那就杀出一条路来!”
毒皇冷冷一笑,再次催力道:“小子,口气不小!”
只见紫色毒瘴再次凝聚,宛如海潮般铺天盖地的压下,李自在抛出腰间紫金葫芦,紫金葫芦变大,拖着他飞仔半空中与李去浊并肩道:“千年毒皇经费没有弱点,待三弟的刀风助大哥一臂之力!”
弘业道:“来吧!”
李自在并指,脚下的葫芦口出现一束金光,金光向空中飞去,拖着长长的尾迹,似乎为弘业开道一般。
李去浊则挥手将数把剑朝着弘业方向扔去。
弘业将长剑聚拢,变成了一把巨剑:“火来!”
“来了!”淮竹催动灵火,这巨剑顿时被灵火点燃,两人一起催动带着火的巨剑,跟随着李自在白光的指引,攻向紫色毒雾。
毒皇则不断施法,紫色毒雾越来越浓,一把把长剑断裂开来,又一把把长剑顶上,带着灵火的长剑越发炽热,终于,淬火巨剑击中了毒雾的薄弱点,穿透毒雾而出!
整个毒雾瞬间变成串珠,零星散落而下,空地恢复了清朗,李去浊和李自在落地与淮竹弘业并肩站在毒皇面前。
经此一战,死人均热血沸腾,满脸兴奋与快意,连一向冷静内敛的会啊猪都与百叶对视着,两人默契的在空中击了个掌。
毒皇凝视着死人,从烟杆中悠悠吐出一口紫烟:“老夫竟未得知,人族之中,竟有了这样的少年高手,少年,你让老夫有了惜才之意,退去吧。”
弘业则上前一步道:“在下此行,是为了百目妖君人头而来,绝不空手而回。”
毒皇眼中瞬间浮现杀机:“你这摘星楼说的话,老夫听到了,不就是一气盟妖攻打南垂吗?来便是,老夫侄儿的人头,谁也别想拿走!”
弘业道:“毒皇您是因为护短,让南垂万千小妖为此丧命吗?”
毒皇黄冷哼着吐出紫烟道:“那又怎样?他南宫家的人,也决计讨不了好。”
弘业蹙眉道:“灭情逐恨,永夜降临,前辈当知,这八字预言,是在警示人妖两界悬崖勒马,停止相争。”
毒皇听到这八字预言,神色微微一变,毒娘子扶着百目妖君从摘星楼里走了出来,毒皇立刻喝道:“我不过闭关一年,你就闯出如此大祸,给我滚进去!”
百目妖君沉默的走到弘业面前,凝视着他,眼中竟有一丝惺惺相惜:“你方才予我的承诺,仍然有效吗?”
弘业与他对视着道:“再加一条,我得君项上人头,必竭力救下南垂,且让南宫夜付出代价。”
百目含泪道:“好,甚好!”
毒皇一把抓住百目道:“你这傻孩子,有老夫护着你,你什么也不用怕!”
百目看向毒皇道:“叔父应护的,是我娘子族人一般,无心杀伐,一心只想在南垂好好活着的群妖。”
说罢百目回头看着毒娘子道:“连我娘子也不阻我,叔父,百目不想成为南垂的罪人。”
毒娘子上前一步,含泪握住了百目的手,百目朝八冶一小:“不过阁下错了,我乃妖族,取我性命,怎会是人头?”
说罢,百目利落出手,一把将自己妖丹挖出,放在掌心:“我鲁莽行事,是我知错,但我为我娘子寻仇,修这摘星楼,我没错,我不悔!娘子,你要在你的新家,好好活。”
毒娘子含泪点头,看着百目妖君将金丹送到弘业手中,人形开始迅速消散,握着毒娘子的手也华为了虚无的烟尘。
毒娘子嘴角含笑,泪水垂落下来,她一把抽出弯刀就想吻颈殉情,就在此时一支竹笛挡住了弯刀,淮竹站在毒娘子的身后,一手举笛阻止她殉情,一手将绿色灵力送出,环绕着百目妖君即将消散的妖魄,在淮竹绿色灵力的环绕下,百目即将消散的妖魄聚拢起来,化为蜘蛛原型。
毒娘子见此,弯刀跌落,人也跪倒在地。
消耗极大的淮竹额间布满汗珠,她走到毒娘子面前,整个人散发着温柔却强大的光芒,她将百目的蜘蛛原型送入毒娘子金冠之内道:“他的罪孽已偿,你带着他重新修炼,何尝不是一种重新开始?记住,他对你最后的嘱托,是你要好好活。”
毒皇吐了口烟圈,与弘业一同侧目,都对淮竹投来了欣赏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