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往事如烟
时小夜2024-09-22 23:433,108

  幸好这一战看到的人不多,要不然在中原江湖上销声匿迹了十几年的琴剑仙沈沾衣重新出世,并且一出手就击败了兵解榜第四的杀手,传到任何一个有着江湖人士的角落里,都会掀起轩然大波。

  刚刚由于不肯错过那场精彩的打斗,二人不顾伤势,一直在咬牙坚持,此刻大战落幕,他们终于放松了那根绷紧的心弦,昏昏睡去。

  望着乱石堆中的两个受伤的少年,沈沾衣笑道:“都不曾入一品,却还能在云濯境巅峰武夫的一招之下留得性命,这要是说出去,恐怕少有人相信,江湖上什么时候多出来你们这两个无畏少年?”

  “当年我和你们一般年纪的时候,见了这样的高手,怕是早就溜之大吉了。”

  沈沾衣双手放在二人的眉心之处,开始给二人疗伤。

  “原来如此,“坟河”一式,本就是对于经脉气海有着巨大的威力,境界越高,被击中后受的伤也就更加严重,还好你二人修为尚浅,算是捡了条命回来。”

  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拨弄琴弦,

  琴声阵阵。

  在那依稀清醒,时而沉睡的恍惚中,他们或是看到了那个令人心驰神往的江湖?

  雪覆松林的幽静小径,院落空旷,立有红柳,见过古桥流水旁一盏孤灯摇曳,映照出岸边三两温婉身影,恰水中偏浅,又见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桃花雨下,高山流水,百鸟来朝,万物生辉,画卷之中,三五知己,六七孩童。

  好一个华美人间。

  亦或是想起了一些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呢?

  ————

  打记事儿起,宋遥就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父母,或许是天生玲珑心思,他似乎也并不很在意自己的父母究竟是谁,他心里第一个记下的就是那个平日里对自己和师兄们都十分严厉的师父。

  师父是被一对渔民夫妇抚养长大的,夫妻二人一直也没有孩子,同样也没啥文化,就随便取了个“鱼”姓,寓意在于以此为生,总不会饿死。

  师父告诉他,自己曾经创建了天下第一大帮派——鱼龙帮,弟子帮众遍布整座江湖,起初宋遥是相信的,他求着师父教他武功,师父却老是推三阻四,终于在第三年,才传授了他一套平平无奇的双手滚刀术。

  他觉得太过于简单,总是练的不上心直到前几年师父才传授了他另一招刀法,也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式刀法“沧海明月”,他才如获至宝。

  之后他再让师父教他别的,师父却说什么也不肯了,他开始怀疑师父是不是真的很有本事,那鱼龙帮又是否真的存在,毕竟他从未见过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一位其他师兄师弟师姐师妹。

  他长在潮州,此地濒临东海一带,小的时候始终被师父管着不让乱跑,但架不住少年顽劣心性,宋遥经常自己一个人偷跑出去玩,的各方势力,这些年来也跟附近这一带百姓打了不少交道,无论是市井中的小贩商人,乞丐妓女,还是地方上的乡长县令,甚至是途径此处的江湖人士、将军官人,都曾记得这地方有个无忧无虑,机灵古怪的小小少年。

  宋遥也经常向他们打听,是否有一个叫鱼龙帮的帮派,但大家都告诉他从未听说过。

  虽然心里很失望,但宋遥大概也猜到了师父是觉得这样说出去会比较有面子,所以他索性也从来不再师父面前提起这茬儿。

  日子也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直到那天那件事发生。

  那天,他和师父一同外出,在路上被一群围观的人群吸引了注意,尽管被师父拉着手腕,但宋遥还是冲进人群,于是就看到了这样一幕:一位锦衣华服的少爷正在为难一衣衫褴褛的老乞丐,当时老头儿正在和他说些什么,不知道怎么惹恼了他,少爷突然不由分说地,将老乞丐搡倒在地,身后的几位家仆一起拳打脚踢,那小老头儿在地上翻来滚去,也并不挣扎,神情木然。

  宋遥刚想上前,却被师父一把拉住,宋遥刚要责怪师父不懂得仗义相助,师父没说话,只是指了指一旁的小路,几个官兵正朝这里走来,为首一人和那锦衣少爷小声地交谈了几句,便有些粗暴地将老乞丐从地上拽起来,直接押走了。

  直到后来过了几天,宋遥再次偷跑出来,在街坊市井中闲逛,听旁边的路人说起,他才知道那会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老乞丐是个时而疯癫,时而清醒的的傻子,有一次因为之前那少爷的亲生妹妹被当时正在疯癫的老乞丐当众扒下衣服羞辱,这才准备教训一下,准备活活打死,没想到才刚打断左腿,就被官兵拦了下来。

  也是从那件事以后,宋遥才有些懵懂。

  “原来世间的事,好像也不是那么容易分辨好坏的,是非黑白,也并不是那么容易说清楚的。”

  直到后来,随着年纪的增长,宋遥那不安分的少年心性也愈发的炽热,屡屡背着师父跑出门去,开始了自己的“江湖游历”,也曾按照自己的心意做出一些自以为的仗义之事,每每出手相助,以为已对得住心中的道义,但他似乎又很快明白,人世间每日都有纷争伤害、悲苦离别,自己所遇所见、所能改变的,实在微不足道。

  也是从那时起,他便在心中种下了这样的一个念头:他想要成为这江湖上武功最厉害的侠客,去遍这天下的每一个角落,替世人除尽世间所有的奸佞罪恶,惩恶扬善。

  那会儿宋遥也就十几岁的年纪,在这位少年的心中,大概只要成为了武功绝顶的高手,就能够改变这冷若冰霜的世道了吧?

  若真如此,就好了,可世间之事,哪有那么容易呢?

  

  ......

  

  荀卿游亦是在这天地间神游,大梦一场。

  他的记忆里没有父亲,但他记得自己是有母亲的,在自己还很小的时候母亲抱过他,但母亲的容貌和样子,有些记不清了。

  后来他跑去问师父,师父说他是自己在苍溪山的小河边捡到他的,自己没见过他的母亲。

  从此这就成了荀卿游的一个心结。

  师父说自己就收了他荀卿游这一个弟子,因为欣赏他的武学天赋,想把毕生所学都托付给他,自己在十年前就已经独步江湖,天下武人见了他都要退避三舍,在家里他排行老九,又姓李,所以取了个随意的名字叫李九。

  荀卿游却是不怎么相信,他一直觉得师父大约也不过是一介寻常的世俗落魄闲人,为了听起来唬人而自居江湖客罢了。

  于是为了让自己这唯一的徒弟听话,他交给了荀卿游七式剑法,在荀卿游看来,不过是最基础的“劈砍撩刺切挑斩”,但师父却把他吹的神乎其神。

  反倒是荀卿游自己整天就琢磨这七式剑术,有时忍不住地异想天开,给那七式剑术编出许多奇怪变化。每每这时,师父就说自己年轻的时候和他很像,也总是这样饶有心事的样子,看不出喜怒哀乐,干什么事情都喜欢独来独往,喜欢住在山上,喜欢清静无人打扰。

  荀卿游就这样跟着这个把自己捡来的便宜师父修习剑术,不闻山外之事,一心追求剑法的极致。

  等到后来再练,那些数不清的剑路变化却渐渐从他心头淡去,如雾气般接连消散,难以抑止。到最后他心中已只剩下最初学到的那七式,荀卿游就愈发地沮丧,心想练来练去,也只是练会了几招没什么用的剑术。

  三年前,师父告诉他,自己的剑术已修得小成,但与真正登堂入室还有不小的一段距离。

  荀卿游问师父,究竟要练到什么时候,才能算一名真正的剑客?

  师父却反问他,从古至今,在这江湖之中为何永远以剑客居多,武道中人无数,刀枪棍棒,一十八般武器,为什么在任何一座江湖,永远都是剑士最多?

  荀卿游答不上来。

  师父笑笑并没说话,只是转开了话锋,说道:“剑修一途,唯有由术入道,神机收放自如,出剑暗含天象地势,才算剑境初成,但要想达到这种境界,光靠在山上整日对着那淙淙溪水,悠悠白云,挥剑斩空气,直刺,斜撩,竖劈,回掠,没日没夜地练习那些最基础地剑招是成不了剑客的。”

  “要想看看剑道一途的绝顶,就得亲自去这尘世间,看看这山川草木,经历一下这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唯有行山水,看红尘,才能磨练心性,砥砺剑心,使其归于纯澈。”

  有次师父喝醉了,他迷迷糊糊地对荀卿游说,世间最北方有一座大山,那里是天上所有的白云的源头,所有的云气都是从这里飘向各处,若能亲眼去看一看那传说中的“白云之源”,对自身的剑道修行定会有着极大的益处。

  故而十六岁那年,荀卿游背起行囊,第一次孤身下山,山居十几年,游历江湖,三年中从未回去。

  直到一个月前收到师父的千里传信有事召回,这才匆匆返回苍溪山。

  他仍然记得师父口中的那极北之山,流云溯源,他想要去亲自看看。

  找到那座世间最北方的山,练成世间最好的剑,或许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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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云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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