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大明宫
任纹2025-05-14 21:054,232

  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杀神,一旦陷入爱河,也将沦为被欲念驱使的凡夫俗子。

  李逸臂力惊人,单手竖抱起俞沧云将她圈进臂弯,双眸微阖吻过她眼帘、雪腮,缓慢又磨人地滑落至唇边。

  俞沧云像置身于煮沸的茶瓮,周身笼罩着蒸腾的男子气息。

  他这身装束勾得她五迷三道,此刻又被他亲得意乱情迷,禁不住疾风飓浪的侵占,口中呜咽声都被席卷而去。

  自从李逸尝过荤腥就一发不可收拾,见缝插针逮住她折腾一顿是少不了的,像饥肠辘辘的饿狼疯狂猎食,每每都让她难以招架。

  贪婪到索求无度,真不知他过去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俞沧云没撑多久又要窒息了,双手捶打着李逸胸膛,他松开缝隙给她渡气,片刻不离地追着她调弄,哑声笑道:“这么久了还没学会换气,你那聪明劲儿哪去了?”

  俞沧云被他缠得说不说话,急得咬他一下才缓过气:“你就会欺负人,还怪我笨?你这么粗鲁,我、我能有什么感觉?”

  除了又疼又麻,她都没体会过别人说的快活。但这种话自己说不出口,含糊其辞地抗议一下,整张脸都臊得红透了。

  李逸郑重反思,这种事他也没学过,只顾自己痛快,忽略了她的感受。莫非前几次亲近,他卖力地讨她欢心,实则是惹她厌烦?

  李逸立马重视起来,谦虚接受她的抗议,尝试放缓气息,给她和风细雨的感受。

  这回俞沧云没推他,慢慢闭上眼睛回应他的温柔,彼此的气息越发通畅,陶醉于陌生却酣畅的感觉。

  俞沧云双臂搭上他肩膀,喉咙里舒服地叹口气,身子在他怀里放松下来。

  “可快活了?”李逸沙哑的轻笑溢出唇边,他取悦俞沧云,比他击败回纥马贼更有成就感。

  俞沧云搂住李逸的脖子,埋首在他颈间,眸若春水,羞得答不上话,安静地沉浸在余韵中。

  原来这种事真能使人快活,想到他挂在嘴边的洞房花烛夜,俞沧云没出息地心跳又快了,这还只是浅尝辄止,真到了那一步,她这副小身板受得住吗?

  李逸若知她所想必将大受鼓舞,两人平静下来,手挽手走出房间,安排好疍家人的食宿,商量歇息几日,等他们从长安回来一起返航。

  俞沧云听李逸说他要回扶胥,心中深有触动,她说过的话他都听进去了,愿意为了她留在岭南,与她相伴终生。

  他说到做到没骗过她,拿出自己最大的诚意,她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她和李逸两情相悦,图的是他这个人,又不是他身后的荣华富贵。她对他的感情坦坦荡荡,皇帝看不上自己,李逸也会娶她,外人的眼光就更不必在意了。

  俞沧云想通以后也不纠结了,只要李逸能信守承诺,她也将抛下顾虑嫁给他。人活在世上不过百年,何不遵从自己的心意,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

  李逸陪俞沧云用过晚膳,打算翌日一早乘车去长安,比乘船走水路快上几天,途中也能下榻驿馆适当休息。

  韦城武和高律都没意见,正准备叫车夫备好车马,李逸的护卫领着一个黑衣人来禀报。

  李逸认出黑衣人是安插在长安的探子,他已经来到洛州,即将回宫面圣,手下竟连这几天都等不了,可见京中有变。

  “大王,圣人在紫宸殿突发昏厥,连日来无力上朝,太子殿下夜夜侍疾,药石无医。”

  听闻宫中密报,李逸面色煞白怔忡不语,离开长安之前,阿耶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上了年纪体力不济,精神依然矍铄。数月不见,阿耶怎就突然重病不起了?

  探子带来的打击还不止这一桩:“内侍监元尽忠促成回纥联军停战契议,官拜枢密使,统领神策军。”

  李逸眼底蒙上深沉的阴翳,在他离京之前,元尽忠还是内侍总管,阿耶收到景元教作乱的消息,命令元尽忠铲除长安的教坛,加上劝和停战的功劳,就被封为枢密使?那是继中书令李辅国,观军容使鱼朝恩之后,宦官参政最高的位置了。

  “此外,圣人下旨封独孤氏女为长宁郡主,赐婚给回纥太子为妃。”

  俞沧云不知元尽忠是谁,但她听到这里,忍不住追问那名探子:“你说的是独孤婉贞?她将前往回纥和亲?可回纥联军停战不是被谁劝和的,是靠雅王、韦御史、岭南军将士和扶胥百姓打赢了这场战争,那帮马贼吃了败仗撤兵逃走,朝廷为何要接受停战契议,将长宁郡主嫁给回纥太子?”

  探子无言以对,他只是转述这些事实。

  李逸按捺住心底疑问,当即决定连夜赶往长安。俞沧云知道他忧心皇帝的病情,简单收拾几件行李,与李逸一起骑马赶路。

  韦城武也没想到事情变成这样,他们在战场上以死相拼,宦官动几下嘴皮子就能统领神策军,参与中枢决策。

  但这种抱怨只是想想而已,正因为内朝被宦官把持,才需要朝臣在外牵制,否则宦官更将有恃无恐。

  高律半道和他们分开,照李逸吩咐去查探元尽忠的底细。通常而言,宦官在宫中当职,祖宗八代早就摸过底了,但元尽忠其人,总给李逸琢磨不透的感觉。

  以前在宫里元尽忠时常避着他,还不如杨俭给他的印象深刻,那时他以为自己多心,就像双方有什么过节。

  李逸不知何时得罪过他,追溯到儿时的记忆,似乎有段空白至今仍未想起……

  从洛州至长安走陆路约十日,李逸等人快马加鞭,提前几天来到长安。俞沧云仰望着巍峨城墙,想象中夹道相迎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她曾在心里小小地期待过,岭南军这次打了胜仗,赶走了侵略大唐的回纥联军,长安官民听到这个消息,也会替他们感到高兴吧?

  清晨入京,金吾卫骑兵队在前方开道,朱雀大街上人烟稀少,嘹亮的马蹄声回荡在半空,寂寥得徒增苍凉。

  扶胥百姓的喜悦没能跨越千山万水,感染到京城这片土地。难道打胜仗不是好事吗?皇帝都颁下圣旨给予嘉奖,民众却好像未曾听说。

  传说中繁华的东西坊市被薄雾笼罩,沿街商铺还没有开张,零星几家食肆升起炊烟,飘散开粥饭香气。

  食客和伙计们听见马蹄声,随意抬头看一眼,又背过身各忙各的。京城里的官员多如牛毛,皇家贵胄都不罕见,外邦使节和夷商遍地都是,没什么大惊小怪。

  长安城北的大明宫,共有十一座宫门,每座宫门都有重兵把守,进出必须核对门契。门契刻成鱼形分为两半,金吾卫拿出一半钥匙,与门官手中的另一半契合,方能打开宫门。

  五更点卯官员骑马上朝,金吾卫都得逐一核对官员身份。俞沧云和韦城武初次入宫,从姓名、官职和年龄,还要记录体貌特征。

  李逸问过记录的金吾卫,得知圣人已有十日没上朝了,官员都在宫里各署当值。放行之后,俞沧云随李逸步入丹凤门,她被眼前的壮阔景象震撼到移不开眼睛。

  前庭纵深二百余丈,大气磅礴的含元殿坐落在白玉台上,如屹立在山巅云端令人仰望,东西两侧的高大阙楼,像一双金鸾巨翼展翅欲飞。

  殿基高出地面约五丈,从东西两侧的坡道进殿,拾级而上,宛如龙尾腾空霄云。在象征皇权至高无上的双阙宫殿前,莫说她只是七品地方官,那些长安京官也是渺小如尘。

  李逸看出俞沧云紧张,放慢脚步为她介绍宫中三大殿堂。方才经过的含元殿通常举行盛大庆典,再往北走是宣政殿,也是官员上朝的地方。

  他们须得按照次序站立,未经允许不得随意交谈、无故离开队列,就连笏板拿歪了都得罚一个月俸禄。

  李逸轻松的语气安抚了俞沧云紧绷的心绪,看了眼前头带路的金吾卫,小声嘀咕几句:“宫里这么多规矩,我那点俸禄还不够罚呢,幸亏我不用上朝啊,要不一年到头都白干了。”

  “你没犯错,谁也不会无故罚你。”李逸见她谨小慎微的模样,主动握住她的手,“待会儿进殿面圣无需紧张,阿耶还是很和蔼的,他不会反对我们成亲。”

  那是对你和蔼吧,毕竟你是他亲儿子,不过,眼下好像也不适合提婚事。

  俞沧云轻声叮嘱:“圣人休养要紧,先谈正事,我又跑不了,我们的事以后再说。”

  她真怕李逸不管不顾定下婚事,皇帝接受不了儿子娶个平民做王妃,她都可以理解。老人家身体抱恙生不了气,成亲之事还得往后缓缓。

  李逸知道她为自己着想,也能听出她愿意嫁给他,心里松泛下来:“好,我有分寸。”

  一行人来到紫宸殿,候在殿外的杨俭谄媚地迎上来:“老奴奉圣人口谕,在此恭迎大王和韦御史进殿议事。”

  李逸和韦城武懒得理他,俞沧云却被杨俭皮笑肉不笑地拦下来,“圣人龙体欠安,外人不便叨扰,还请俞监事留步。”

  李逸蹙眉呵斥:“放肆,俞监事岂是外人,她是本王的……”

  “大王冷静,且与韦御史先去面圣,卑职在殿外等候。”俞沧云从他掌中抽回手,轻推了一下,示意他勿要耽误正事。

  李逸深吸气平复情绪,冷睨杨俭警告他别耍花招,交代俞沧云别走远,等他回来。

  俞沧云顺从应下,看着他和韦城武步入殿中,转身时发现杨俭阴阳怪气地打量自己,还不屑地撇了撇嘴。

  哼,不就是个渔村小寡妇么,真以为靠狐媚本事迷住雅王,就能攀上高枝变成雅王妃了?做梦去吧!

  要不是睦王和岭南军将领为她请功,圣人怎么可能破例提拔她做市舶监事?这已是祖坟冒青烟的运气了,她还真敢进京丢人现眼……

  杨俭还没在心里发完牢骚,只见俞沧云扬起下巴,凶巴巴地朝他比划几下拳头,张开嘴无声地骂回去:“乸型佬,头头碰着黑!”

  她用粤语骂他死太监,倒霉玩意儿。杨俭看不懂,寻思没好话急得干瞪眼,偏又拿她没辙。

  俞沧云神清气爽,站在高台上向南眺望,城中一百零八坊尽收眼底,千家万户如棋盘,十二长街似星河。

  旭阳升空,晨雾散去,楼阁殿宇的琉璃瓦金光闪烁,照耀着大明宫异彩生辉。长安真是个好地方,但她更钟意自己的家乡,好想快些回到扶胥海埠。

  紫宸殿中,鎏金莲花纹五足香炉青烟袅袅,龙榻四周垂落下明黄帐幔,两名内侍搀扶着李豫坐起身,在他腰后垫上圆鼓鼓的丝织隐囊。

  李豫身披黄袍倚靠着囊枕,花白头发没有束冠,散落在瘦削的脸庞两侧。他不知睡了多久,醒来只觉得头脑昏沉,双目浑浊,看人都是重影。

  听说幺子和韦家小子进殿,倏然想起李逸数月前去岭南,查办市舶使失踪的案子,缉捕贩私者抓获史家余孽,前不久刚和回纥联军打过一仗,险些回不来了。

  李豫勉力强撑起病入膏肓的身子,想看一眼幺子是否受了伤。还有韦家那小子差点送命,也得好生安抚,方能给韦家一个交代,以免他们对李家生出怨怼,将来与朝廷离心,甚至危及太子。

  隔着朦胧帐幔,李逸看不清阿耶的病容,只觉身形佝偻,连腰都坐不直了。回京之前,他压下诸多疑问与不解,无法认同阿耶的决定,心里也攒着一团火。

  但当目睹阿耶孱弱的身体,他眼眶湿润,如鲠在喉,紧咬牙关才没让自己掉下泪。

  李逸和韦城武拜见过圣人,李豫言语温和称赞韦城武忠勇果敢,光耀韦氏门楣,当之无愧的国之栋梁。

  韦城武被夸得心里美滋滋,唯恐举止太轻浮,故作稳重地恭敬应和,感恩戴德对朝廷表忠心。

  李豫甚是满意他的懂事,说道几句就放他走了。韦城武朝李逸递个眼色,意思是你们父子有话单聊吧,我绷不住先撤了。

  韦城武大步走向殿外,瞧见俞沧云松口气,脚底抹油溜出来,警惕地瞪了眼杨俭,跑到俞沧云跟前问她有没有受欺负。

  “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我?”俞沧云没空理会杨俭,着急往韦城武身后看去,“怎么就你一个人?修尘呢,他还有事向圣人禀报?”

  韦城武歪过头,小声说出自己的猜测:“圣人好像对他不满,等着吧,雅王挨顿训是跑不了的。”

  “挨训?”俞沧云皱起小脸,李逸缉私守城有功,皇帝对他不满,只能是因为她这个不般配的子妇。

  

继续阅读:第一百二十一章 紫宸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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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埠疑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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