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武御寒这里无法攻破,顾软软只好去向护卫北冥和神功寻求帮助,但他们也得到了武御寒的命令,不准向外泄露陆小词的任何消息,并且统一了口径:“夫人就是生病了,过段时间身体便会恢复了。”
北冥因为陆小词曾经帮他牵线过窦姑娘一事,对陆小词心里感激,便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将顾软软拉到一旁,偷偷地告诉她:“其实夫人是被城主囚禁在了竹林的洞穴里,任何人不得接近,也许等城主气消了,便会将她放出来,软软姑娘还是不要再多管闲事了。”
“囚禁?!”顾软软听到这个词,脑海中已经浮现出陆小词被绑在木头上,折磨得不成人样的悲惨情景了,鞭刑、铁烙、刀口,浑身遍体鳞伤,触目惊心。
于是顾软软不顾北冥的阻拦,偷偷地潜入竹林中,她使出软骨功,将自己变成了八岁的小男孩,这样她的身子也更轻巧些,能跑得更快。
但洞穴所处的位置十分隐蔽,顾软软兜兜转转寻了一天,也没能找到陆小词,她只好假装布谷鸟的叫声,这是她曾与陆小词约定过的暗号,当时陆小词还夸她学得特别像。
山洞里,陆小词听到了布谷鸟的叫声,她一下子便听出这是顾软软的声音,陆小词想要回应顾软软,可是又担心连累她。
思忖了一会儿后,陆小词往洞穴外掷石子,可是石头一打到结界,立马又被弹了回来,掉入泉水中,而且这泉水虽然看着清澈见底,实际上是障眼法,水深达一百米,而且水下有好几处漩涡,若是沉下去,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陆小词只好放弃。
但不知过了多久,顾软软真的找到了这处洞穴,隔着泉水呼唤陆小词的名字。
洞内幽暗,陆小词已经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了,常常是累了就睡觉或者冥想。
“顾软软?”陆小词看到顾软软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时,惊喜不已。
顾软软看到这层结界,试图冲破,但她发现仅凭自己的力量远远不够。
“别白费力气了,这个结界只有设下的人才能打开。”陆小词叹了口气。
“是城主设下的?”
“嗯。”陆小词点头:“但你放心,他没有伤害我,我一切安好。”
顾软软仔细地瞅了瞅陆小词,似乎注意到她的身上有红印,但她并未看清那是咬痕,吓得大哭起来:“城主对你也太狠了吧,你都伤痕累累了。”
“……”陆小词不好意思向顾软软解释这是咬痕和吻痕,只好转移话题:“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你都好几天没出现了,我就猜到你肯定是出事了。”
陆小词心里一阵阵感动:“谢谢你啊,软软。”
“我会继续向城主求情的,让他放了你,小词,如果城主夫人的位置太危险了,大不了不当了,我、我养你!”顾软软十分真诚地说道。
陆小词破涕为笑,她觉得自己若是再欺瞒顾软软就太过分了,她本无意将顾软软卷入其中的,想到这里,陆小词变得郑重其事起来:“软软,我有件事情想告诉你。”
“嗯。”顾软软哭成个泪人,她多想飞过去抱抱陆小词。
“其实,我是崇文城的人。”
“嗯。”顾软软点头,而又反应过来:“什、什么?”
“我是崇文城土生土长的人。”
“那你怎么会……”
“怎么会从崇文城跑到尚武城是吧?我是名刺客,专程来刺杀武御寒的。”
顾软软感觉脑瓜子嗡嗡的,这个事实对她来说冲击太大,她颤抖着身子:“所、所以,城主是因为发现了你的身份,才……”
“是的。”
“那殿卿山庄的事情,你也参与了?”
“没有,但也是上面的人派来的,我并不知情。”陆小词如实回答。
“等等,我得理理。”顾软软感觉一片混沌:“崇文城、刺客、刺杀城主、殿卿山庄……”
“对不起,我不应该欺骗你那么久的。”陆小词满脸愧疚。
“难怪你之前问我会不会跟崇文城的人做朋友,原来是这个。”
陆小词点头:“软软,你若是心里不好过,就打我骂我吧。”
“可是我跟你做朋友,与你户籍在哪儿并无关系,我想结识的,是你这个人。”
“真的吗?”陆小词破防了,嚎啕大哭起来。
“但,你是刺客这件事情,我、我要怎么帮你呢?城主大人我也打不过啊,不然我就替你杀他了。”不得不说顾软软的脑回路真是清奇,在得知陆小词来者不善后,并没有想方设法撇清关系,甚至还想蹚这趟浑水。
陆小词哭笑不得:“软软,我的事情你就别管了,知道得越少越好。”
“不行,我们是朋友,我怎么能做事不管呢!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我连吃饭都不香了!”顾软软哭得越来越伤心:“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你还愿意跟我做朋友,这就足够了。”陆小词伸出手去,想帮顾软软擦掉泪水。
“那你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吧?”
“我不知道要待到什么时候,但无论城主对我施以任何惩罚,我都心甘情愿地接受。”哪怕是要陆小词死,陆小词也认了。
“你是如何暴露身份的呢?明明连我都没有发现的……”
陆小词抿嘴一笑:“是我自己告诉他的。”
“啊?为什么?”顾软软吃惊地瞪大眼睛。
“我只是不想再隐瞒了。”
“你,是真的喜欢城主吧?我能看出来,你望向他的眼神,是充满爱意的。”
陆小词苦笑,没有否认:“可我们终究是有缘无分吧。”
“要不我去求老夫人吧!老夫人对你那么好……”
“不用了,老夫人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城主没告诉她,或许就是怕她生气。”
“怎么都无解啊?”顾软软神色黯然。
“软软,此地不宜久留,你赶快走吧,别再来看我了,要是被城主发现,我担心对你不利。”
顾软软点头,恋恋不舍地告别了陆小词。
顾软软走后,整个洞穴又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潺潺的流水声,和心跳的声音,静得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武御寒这几天一直在忙着调查殿卿山庄的事情,他已经查到那批火药是从黑市流通来的,之后运输往山庄,除了上官芙儿之外,威武楼的部分花娘也参与到其中,抵达山庄后,她们通过威逼利诱让一些参加纳新大会的新进武士们为他们所用。
威武楼一夜之间被查封,门口已经贴上了封条,老鸨在内的数十名花娘都被扣押了起来,阵仗之大,在尚武城闹得沸沸扬扬的。
事发东窗,刑西扬才一脸懵地找到武御寒:“上官姑娘当真是灭武阁的人?怎么可能呢?芙儿明明蕙质兰心,怎么可能干出这等心狠手辣的事情?”
“如果不是她,为何现在翻遍尚武城都找不到她的踪迹?”
“也可能是遭遇不测了啊。”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只要她一日不现身,我便缉拿到底。”武御寒已经派人把通缉令粘贴出去了。
刑西扬虽然生在尚武城,从小习武,但他反而更崇拜文人墨客,上官芙儿不仅擅用琵琶行,还懂诗词歌赋,刑西扬每次去找她,就是吟诗作对的。
“诶,我怎么那时候没发现呢,按理说,尚武城的人是不可能这么具有文人风雅的,除了我。”
武御寒听刑西扬这么一说,不由得想起陆小词来,是啊,他之前怎么没发现呢?明明陆小词露了那么多的马脚,她可以洋洋洒洒长篇大论写下爱慕之词,对唐诗宋词信口拈来,亦能在七夕节的香桥时写下一手为人称赞的好字……
明明陆小词都已经暴露得那么明显了,武御寒却从未怀疑过,也从未往那方面想过。
“要喝一杯吗?”刑西扬如同遭遇失恋的痛苦般,急需安慰。
但刑西扬也就这么一问,没想到武御寒真的点头同意了:“好。”
刑西扬一愣,“陆小词不会说你吗?”
武御寒脸上一冷,刑西扬顿时就猜到了什么,看来小两口是吵架了呀。
刑西扬带着武御寒去了他平时最去的酒楼之一,店面不大,只有两层,但还算清净,只有三两桌有人,刑西扬和武御寒在一个隔着帘子的角落里坐了下来。
“二位客官要喝点什么?”小二拿来一份菜单,上面用歪歪扭扭的笔迹写着“桃花酿、梨花酒、梅子酒……”
武御寒看到梅子酒,心脏仿佛被狠狠地扎了一下:“就要梅子酒吧。”
刑西扬笑了笑,继续在武御寒的雷点上蹦跶:“男子喝梅子酒可真是少见,也给我来一壶吧。”
“好嘞!”
酒端上来之后,刑西扬开了塞子,原本想倒在碗里的,不想武御寒直接拿起酒壶喝了起来,他仰着头,性感的喉结滚动着,侧脸的轮廓在油灯的照耀下透出一丝冷冽与倨傲,他轻垂着眼眸,长睫毛覆盖下的眸底有几分凉薄。
刑西扬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武御寒只是沉默地喝着,他试图用酒忘却陆小词,可越是勉强,记忆就越是清晰,少女凤冠霞帔的模样,她在倾城的日光下笑靥如花,她精灵古怪总是振振有词,任谁也说不过她。
武御寒喝得渐渐上头了,他的脸通红着,听到隔壁桌传来议论的声音:
“最近尚武城可是发生了大事情啊,想不到这崇文城如此险恶,势力竟一步步渗透进来。”
“可不是嘛!尚武城之前不是还出现了一批文人骚客,看样子是要搞文化入侵啊!”
“我还听说,这城主夫人是崇文城的人。”
“什么?!怎么可能呢?”
“是啊,那城主岂不是跟崇文城联姻,这可是大逆不道之罪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