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蟹蜕壳以成长,雄鹰破喙以继命,凤凰浴火涅槃,向死而生,方能永生。”】
周确取出塞在皇甫修嘴里的臭袜子,如同挥动了皇甫修率领的千军万马的令旗,他准备凭借那三寸不烂之舌,收服这一群不畏生死的暴徒。、
“周大人,您也曾是朝廷的三品大员,对于咱们大明的法律,即便再不懂,也应该是略知一二吧?”
周确不屑道:“哼,大明的法律?那就是个屁,什么《大明律》又这个《大诰》那个《大诰》的,不过是全凭朱元璋他一张嘴!法律要是真能做到公平持正,我们这些人又何以沦为监下之囚,又何以搞得家破人亡,成为待宰之羔羊?”
“大人,咱们现在谈大家伙儿的冤屈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那你说什么有意义?我们都是待宰的羔羊,还怕他杀我们两回不成!”
众人附和道:“对呀,对呀,他朱元璋要是有那个本事,就杀我们十回八回!”
皇甫修不急不慢地说道:“人非猫妖,命仅一条,还要珍惜才是!”
见皇甫修在那说风凉话,下面有人气愤道:“珍惜个屁呀,你来教教我们怎么珍惜。”
“在那废什么话,赶紧把钥匙交出来。”
“对,少啰嗦,快拿钥匙。”
“直接弄死他算球!”
……
皇甫修并不生气,接着轻描淡写地说道:“你们已是板上钉钉的死囚,生死簿早都送到阎王那去了,自然是没的改的。我说的是让你们珍惜身边亲人的生命。周大人,魏大人,你们可能对《大明律》懂的不多,但刑部的唐闻大人应该十分清楚呀,你们家里是没什么人了,但别人呢,你应该告知他们后果的呀!”
皇甫修一句话把所有矛盾全都转移到原刑部山西主事唐闻身上,一时间众人的目光皆集中于一处,幸亏是晚上,要是白天在太阳底下,恐怕都能把他给点着了。
“唐闻,你隐瞒了什么,快说呀!”
“是啊,快说呀。”
唐闻脑门儿都急出了汗,过了好半天才辩解道:“这次的行动是沈月云那小子组织的,又不是我!况且我与大家分在不同的监区,又关押在不同的监室,如何告知?都看我干嘛?”
周确隐约察觉出一些不好的苗头,于是不无担忧地问道:“唐闻,大家没有埋怨你的意思,你给大家讲讲,皇甫修所谓的后果到底是什么?”
“《大明律》中有这么一条,即在监牢中带头发动暴乱的,夷诛九族,参与者的上下各三代也是要治以死罪的。”
唐闻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一片哗然,待大家嚷了好一会儿后,皇甫修高声说道:“大家无需惊慌,可否听我一言?”
周确和魏愚等人此刻心里方寸大乱,他们都是大家族,每个人按九族算下来至少有上百号人,那可是要闯下大祸的,因而几个人对待皇甫修的态度陡然骤变。
“皇甫大人请讲,可还有什么补救的法子?”周确客客气气地请教道。
皇甫修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淡淡地说道:“此事不难,只要大家一会儿都自行返回监室,我皇甫修可以当今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不过嘛……”
皇甫修的前一句听得众人心里乐开了花,他们万万没想到,总提牢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能如此大度,竟然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没成想皇甫修后面又加出来半句,弄得大家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魏愚有点沉不住气,急切地问道:“只不过什么?皇甫大人快快说来。”
“哈哈,只不过,你看看我这个狼狈相,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呀!”
周确隐约猜到了皇甫修的想法,于是先命人给他松绑,而后试探性地问道:“什么事都好商量嘛,对不对,皇甫大人?”
看着心上人竟然以一已之力扭转乾坤,说服死囚们心甘情愿地乖乖回到囚室,邓小妹对皇甫修的爱慕之情更胜以往。
“没错,还是周大人看得通透。我皇甫修可以向诸位保证,只要大家不再另生事端,各自回到各自的监室,事后我皇甫修绝不追究,但……刚刚那几个对我施暴的人除外。如若上面追究起来,那么他们几个就是此次暴乱的策划者,就是带头的主谋;而如果上面不追究,那么事情就简单了,还了便是。”
皇甫修此言一出,众人瞬间放下心中的巨石,都不用皇甫修自己动手,刚刚那五个快意恩仇的立马被推了出来,他们是不敢有丝毫反抗的,瞬间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此刻,周确等几个领头的已经召集死囚犯们陆续返回囚室,原本拥挤不堪的提牢大厅转眼间显得异常空旷。厅里仅剩下皇甫修、邓伊雒和邓小妹,以及那五个惶恐之极的死囚犯,几个人对自己刚刚的鲁莽行为追悔莫及,纷纷跪伏在地,希望以此得到皇甫修的谅解。
瞧着那几个可怜之极的死囚,邓伊雒早已生出恻隐之心,忍不住向皇甫修劝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放过这些个可怜人吧!”
“哼,他们可怜,那谁来可怜我?还说什么放过他们?这几个连一条狗都不如,老子每天喂喂狗,它们还知道摇摇尾巴呢!而他们呢?养了这么多天,不但不知感恩,还反过来咬老子一口,什么东西呀!你现在来劝我放过他们,刚刚为什么不站出来劝他们放过我?怎么,我皇甫修就那么好欺负?”
皇甫修先是朝着割他乳头的那个囚犯走去,薅起他茂密的头发质问道:“你喜欢别人的乳头是吧?我看你这嘴还是有点小了,嘬奶也不方便,来,老子帮帮你。”说着,一双手狠命地撕扯那人的一张嘴,硬是给豁开了两道血淋淋的大口子,痛得那人满地打滚。
第二个是掀他指甲盖的,皇甫修也不多言语,先是将其脚趾甲都掀开一大半,而后用脚狠命地踩上去,来回反复碾压,那人立马疼晕了过去。
第三个人对皇甫修造成的痛苦算是最轻的,当时只是在其肩上咬下一块肉,可是当皇甫修走到他的面前时,这人抖得却比谁都厉害,明显是过于恐惧。皇甫修拔出腰间的匕首,准备还以颜色之时,可能是由于刚刚报复前两人时用力过猛,牵动了伤口,一把刀没能握住,意外脱手了。抖成了筛子那人想都没想,拿起匕首就朝着皇甫修捅了过去。
皇甫修有伤在身,根本无力躲避。一旁的邓小妹可是吓坏了,说什么也不肯让心上人受半点伤,在这一危急时刻,径直朝那人撞了过去。谁也想不到的是,躲闪不便的皇甫修,却下意识地就近拉过邓小妹挡在身前,导致邓小妹斜着撞向了皇甫修的左肩,而那把匕首则不偏不倚刺入她的后腰。鲜血顿时奔涌而出,没多久,邓小妹缓缓闭上了双眼。
“皇甫修,你太无耻了!”邓伊雒扶起血泊中的邓小妹,满眼怨恨地瞪着皇甫修。
九月二十四这天,都察院死囚牢的狱卒们仅用了半天不到的时间,就把五大监区恢复成暴乱前的样子,一切皆一如往常,连末日遗言都一点没耽误,男女监的交流依旧是车水马龙。稍有意外的是,水监的司狱孙雷寅上午领着狱卒们收拾监区的时候突然晕倒,而且是一病不起。为了不影响整个死囚牢各项事宜运转,皇甫修只好让原水监司狱史远之兼管水、土两监。
二十四这天是史远之期盼许久的,原本打时间差让皇甫修暴露的计划,在沈瑆云走了一招险棋之后,局势变得对他们更为有利了。今晚只要是密使像往常一样莅临死囚牢,他就可以令皇甫修永无翻身之日。时间越是临近,史远之越是觉得苦慢,他的一颗心越是感到焦灼。他总是担心会出现什么意外,今晚密使会不会不来了?即便是来了,又会不会不去找梁氏?而密使与梁氏欲行云雨之时,他会不会又被皇甫修硬生生拦在外面……史远之的脑子里冒出了无数个意外,整个下午和晚上都是坐立难安。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的二更天,史远之也总算收到了皇甫修从金监提审死囚的消息,这说明密使并没有改变以往的习惯,仍旧是对虐待死囚情有独钟。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的功夫,史远之远远地看到金面使者提灯在前面引路,后面跟着的正是戴着钟馗面具的密使,两人一前一后步入水监。随后,正副值守的狱卒按以往的规矩来到水监门外,变成了外岗游动哨。
史远之有点抑制不住即将大仇得报的兴奋,在远处转起了圈圈,他想把这件事做到极致完美。因而他在等待一个最佳时机,也就是在密使即将与梁氏合为一体的紧要关头,他再出手阻拦,并控诉皇甫修的罪行,如此一来必将收到事半功倍的奇效。
然而,史远之没能想到的是,就在转圈圈等待最佳时机的功夫,他错失了将皇甫修置于死地的唯一机会,同时也错过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晋升的绝佳机遇。
很多机会都是在石火电光的瞬间稍纵即逝的,而一旦失去了,就再也无法弥补。直至史远之走到水监门口才被告知,皇甫修刚刚早于他半步进入水监。这一消息有如一道晴空惊雷,令史远之顿时慌作一团,他几乎是以闪电的速度飞奔到梁氏最里侧的单间,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他离着老远已然听到了皇甫修声泪俱下的自我检讨。
……
“密使大人就饶了属下这次吧,是属下一时迷了心窍,但属下也的的确确是为了皇太孙的利益着想,才铸下此等大错,还望密使大人看在属下真心为主的情面上,在皇太孙那替属下讲讲情,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给过你机会了,谁怪烂泥扶不上墙呢!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为皇太孙的利益考虑,银子呢?每个月上交的那点儿玩意儿,都不够皇太孙塞牙缝儿的。你现在去把侍从内官叫来,我看看你到底侵吞了多少银子。”
“回密使,那……那个侍从内官孙雷寅生重病了,属下晚饭后刚刚去看过他,的确是起不来床了。”
“什么,起不了床?你们在跟我一起演戏呢,我的总提牢官大人!在看守森严的大牢之内,一个梁氏被你看得漏洞百出,人尽可妻,你也是厉害了!”
“是,是小的失职,没能管束好下属,导致孙雷寅趁沈月云发动暴乱之机,跑到梁氏那里行不轨之事,是小的该死!”
“哼,你是真真的该死呀,都到这步田地了,还想着扯谎欺骗本判官,哪件事情我不是一清二楚?孙雷寅是在暴乱后进入的梁氏的单间,你敢不敢再说一次?”
从梁氏的单间内传出咚咚咚咚沉闷的磕头声,史远之站在外面都能感受到地面剧烈的震动,那声音于他而言实在是太过美妙了,绝对能达到绕梁三日而不绝的神奇效果。他一边抚摸着已然成疤空荡荡的左耳,一边享用着那世间最美的旋律。
“什么事都瞒不过密使大人,是小的自作聪明,密使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这回吧,日后必当效犬马之劳!”
“你昨日已是犯下滔天大错,还好本判官把越狱的沈月云和沈鑫给逮了回来。本想着既然没造成太大的损失和影响,你也收拾了残局,便不予追究了。没成想今日照例前来巡查,又给本判官送了个天大的惊喜,你真是一点都没辜负皇太孙对你寄予的殷切希望啊!既然皇甫大人也不想好了,那么本判官觉得留你也没什么用了,看在你今日还算有点良知,懂得主动承认错误的份儿上,本判官容你再多苟活几日,不判你斩立决,赐你秋后问斩,也算是宽待你了。”
听到这儿,史远之心里可是乐开了花,那种兴奋直令他心颤手抖,怎奈持续的时间十分有限,早早便泄了。那皇甫修岂是甘愿受死之人,随即扮出一副凄惨可怜之相,向密使哭诉祈求道:“密使大人饶命,密使大人饶命!小的就算有万般不是,也是皇太孙和您手下的一枚棋子,在这一万多人的死囚牢里,虽不比战场上冲锋陷阵那般会随时丢掉性命,但小的也是要时刻把脑袋别在裤腰上来应对种种危局,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怎么,你的意思是皇太孙给你扔进了死人坑里,有意害你呗?”
“密使大人,小的并不是那个意思,知道皇太孙是刻意把小的放在总提牢官这个重要的位置上,绝对是看得起小的,是希望属下能干出点成绩来。小的是知恩图报之人,有时急于报答主子的恩情,火候可能会掌握得有失轻重。以梁氏为例,水监司狱孙雷寅的确是自作主张将其列入了交易名单,但他和小的一样,又得不到一个铜板。”
听到此处,史远之在心里咒骂:“这孙子是把一应罪责全都推到了孙雷寅的身上,也难怪朱允炆对其青睐有加,这一手玩得的确是高呀!”
皇甫修接着满含委曲地陈情道:“小的们完全是出于皇太孙和密使重用我们,因急于报达恩情才犯下大错,当小的发现之时生米已煮成了熟饭,无力回天。而基于其为国效力的出发点,小的实在是不忍心去惩罚他。还望密使大人看在我们忠心为主效力的份儿上,再给小的一次机会,属下必能将功补过,让皇太孙和密使大人刮目相看。”
“好吧,暂且留你一条狗命。金面使者,你去把那个孙雷寅找来给我瞧瞧。”
“密使大人,孙雷寅的确是高烧卧床不起了,属下不敢欺主扯谎。”
“抬也给本判官抬过来。”
“是,神判官。”
外面的史远之赶紧找地方躲起来,不多时,他亲眼看到两名狱卒用个抬死人的担架抬了个人进来。那孙雷寅一张脸红扑扑的,整个人应该是已经烧迷糊了,时不时会冒出几句胡话。
“之前死的那几个都是这个症状?身上还有红点?”
“回密使大人,是的,都一样的,高烧,浑身起疹子。”
“嘿,奇怪了,既然是梁氏传染的,那为何她自己什么事都没有,不但半点症状都没有,还活得好好的?”
“小的问过院医,说是以往的传染病有过类似病例,自身没有症状,但一接触他人就会传染。”
“这个孙雷寅也别让他在营舍里遭罪了,赶紧拉出去埋了吧。”
“是,密使大人。”
“那个沈月云怎么样了?”
“回密使大人,上午让院医给他治疗了撕咬伤,那小子外伤倒没那么严重,只是看上去有点不太正常。似乎是受到了过度的惊吓,一整天都蜷缩在角落里,嘴里叨叨着‘别怪我’‘别怪我’什么的,有点像是患了失心疯。”
“沈月云就是自作自受,本判官跟他做个小小的游戏,他还给当真了,哈哈……真是好笑!”
“沈月云的确是活该,都是他惹下的大祸。若非是属下凭一张嘴说服了死囚们自行回到囚室,恐怕小的早已被他们活活给剥皮生吞了。”
“这事本判官听说了,也算是你有点本事。回去后本判官会在皇太孙那里给你讲讲情,尽量把对你的影响降到最低,但总提牢官的职位你就不要妄想能够保住了,准备好交接吧。”
“密使大人的实力小的是见识过的,定能维护属下周全,在下的前途全倚仗密使大人了!”
“哈哈,你这张嘴呀,一点不输于那舌战群雄的诸葛,果真是厉害!”
“密使大人过誉了,您看要不今日提审红袖如何?”
“也罢,红袖或许也是个突破口,走吧。”
……
史远之听到这,恨得牙直痒痒,却也是无计可施,只能怪自己没把握好时机,让皇甫修给钻了空子。他只能摸着空荡荡的左耳安慰自己,结果已经不错了,损种孙雷寅直接去见了阎王,皇甫修也丢了官职,他的大仇也算是报了。
那边的密使尚在水监,这边的土监大戏再次上演,不知被谁打开了所有的牢门。而这一次死囚们也都学聪明了,不再跟着瞎起哄搞暴乱,全都趁机往监狱外边跑。沈瑆云遇到如此情境,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没有跟风往外跑,他心里十分清楚,即便是逃出监牢,逃出京师,又能如何?只要是在大明的疆域上,势必寸步难行,早晚还是得被抓回来。更何况他已经完成了黑袍僧下达的任务,还有一次堂堂正正走出死囚牢的机会,又何必去越狱呢?
沈瑆云正试图说服自己,不料却被黑袍僧给拉了起来,拽着他就往外跑。沈瑆云问了黑袍僧好几遍,可那和尚就是一言不发,不顾一切地撒开腿往外狂奔。在无数条猎犬的追逐下,一众人在月圆之夜没命地跑,趟过奔涌的河流,穿过满是荆棘的丛林,最终他们被撵到一处亮闪闪的沼泽地。
很多逃出来的狱友在催命的犬吠声的刺激下,先后冲进沼泽地,但他们却如同精卫填海的石块,慢慢陷入泥淖而无法自拔,他们哀号并慌乱地挥动着手臂,反复拍碎着静好的月光之镜。
沈瑆云就算平日里再冷静,此刻也难免不惊慌失措。他心里十分清楚,沼泽地本就十分难行,后面狂吠的猎犬顷刻间便会追杀过来,到时必定更加慌不择路。
正当沈瑆云踌躇不决之际,黑袍僧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道士,沈瑆云一瞧,这不正是此前梦境中的那位紫冠道士吗。
道士劝谏道:“陷必有所丽,故受之以离,离者丽也。”
“道理我也懂,只要穿越这道沼泽必将迎来明日美好的太阳,只是这也太过危险了。”
此前始终不言语的黑袍僧终于开口说话了:“月落星云出,仅此一条路。退,死路一条,没有任何机会,唯进可通旷途。”
沈瑆云听得懵懵懂懂,只好把视线转向道士求助。紫冠道士轻捋美髯,缓缓说道:“蝉蟹蜕壳以成长,雄鹰破喙以继命,凤凰浴火涅槃,向死而生,方能永生。”
一僧一道如是说,沈瑆云听得是稀里糊涂,此刻追兵和猎犬已是近在咫尺,他一时间急得满头大汗,却再也问不出半个字来。危急之际,沈瑆云猛地坐了起来,才知道竟是黄粱一梦,他赶忙像往常一样呼唤黑袍僧,不料,却没能得到任何回应。
沈瑆云不厌其烦地又接连喊了半天,结果把平日里对其很是客气的狱卒都惹恼了,对他一顿呵斥。待狱卒走后,疯疯癫癫的沈月云满含怨气地挟恨道:“那骗子早溜了,骗子,全都是骗子……”
沈瑆云回想着刚刚僧、道说的话,沉思良久。